古殿的穹頂，就像蜘蛛網似的，裂出好多紋路，那些碎石頭，稀裏嘩啦地就往李雲飛腳邊掉。
    李雲飛懷裏的蘇媚一下子就把脊背繃得緊緊的。她那腥紅鬥篷底下的手指頭，都掐到李雲飛的手背裏去了，這就是她一遇到危險就會有的反應。
    林詩音“刷”的一下就把華山劍給拔出來了，劍嗡嗡響，可是那劍尖卻悄悄地往李雲飛身邊偏了那麽半寸。慕容雪把最後半塊桂花糖使勁兒地塞到李雲飛的手心裏。那甜膩膩的香味兒和那腐臭的黑霧混在一塊兒，熏得人眼睛直發酸。
    “小娃娃……想當靈主？”一陣嘶啞的笑聲，就跟裹著黑風似的，直往耳朵裏鑽，李雲飛後脖子上的汗毛一根一根地都豎起來了。
    這個聲音，李雲飛在蘇媚的記憶裏聽到過。在天魔教密室最深的地方，老教主臨死之前，對著魔紋石壁念叨的，就是這種帶著鏽鐵味兒的嗓音。
    黑霧在中間聚成了一個半透明的人影，青麵獠牙的樣子慢慢就清晰起來了，額頭那兒的魔紋還閃著幽藍幽藍的磷光。
    魔靈的手指頭在虛空裏一劃拉，三扇門一下子就劇烈地搖晃起來了。那扇寫著“回歸現代”的門，暖黃色的光一閃一閃的；“永留此界”那扇門的琴音，變成了特別刺耳的雜音；“重啟係統”那扇門的門縫裏，竟然滲出暗紅色的血珠子來。
    “這是我的重生儀式！”魔靈突然大喊一聲，一隻用黑霧凝成的大手就朝著蘇媚抓過去了。
    蘇媚趕緊轉身躲開，鬥篷被扯下來一塊，腰間那把從來都不離身的蛇形軟劍就露出來了。
    她反手拿著劍朝著魔手劃過去，可那劍尖就像刺進棉花堆裏似的，黑霧翻騰著就把軟劍給吞沒了。“都往後退！”李雲飛趕忙把三個姑娘往身後推去，這時候，他手裏的青竹笛都變得滾燙滾燙的。
    突然，蘇青竹的聲音在李雲飛的腦袋裏猛地炸開來：“魔帝的殘魂借著係統漏洞又活過來啦，這家夥要把所有副本世界的氣運都給吞掉呢！”
    李雲飛聽了，喉嚨那兒上下動了動。他一下子就想起剛見到蘇青竹的時候，蘇青竹眼睛裏滿是憂慮。哎呀，鬧了半天，這個所謂的“九靈靈主”的試煉，打從一開始就是在跟魔帝的殘魂較勁兒呢。
    這時候，林詩音拿劍尖頂著李雲飛的後腰，聲音輕得就跟一聲歎息似的：“你抖啥呢？”李雲飛這才發覺自己的肩膀在打顫呢。他可不是害怕，而是氣得不行。他氣啊，自己就像個棋子似的，被命運這麽耍著玩。而且，差點就害得這三個姑娘涉險了，這三個姑娘還給他燒和離書，給他塞桂花糖呢。
    李雲飛側過頭，悄悄地給蘇媚傳聲：“蘇媚啊。”他說話的氣息都掃到蘇媚耳後的紅痣上了，“你用天魔舞把他的注意力引開；詩音，等我吹笛子的調兒一變，你就使華山連環劍意；小雪，把你袖袋裏的龍紋玉給我。”
    慕容雪愣了一下，馬上就把半塊玉塞到李雲飛的手心裏，她的指尖擦過李雲飛虎口上的舊疤。這個疤啊，還是上次李雲飛為了救她擋刀的時候留下來的呢。
    “你得完完全全相信我們才行。”蘇媚冷不丁地就握住李雲飛的手腕，她的蛇形軟劍在兩人的手掌中間疊著，“要不然啊，青竹笛的靈主之力可就引不出來嘍。”
    李雲飛看著三雙眼睛。蘇媚的眼底就像燃著一團火似的；林詩音的睫毛上還沾著在幻境裏流的眼淚呢；慕容雪呢，因為緊張，那小酒窩都陷得更深了。他就記起來，蘇媚給他擦袖口的時候，那叫一個專注。還有林詩音，她整理衣領的時候，指尖傳來的溫度，他也沒忘。慕容雪呢，塞桂花糖的時候，還悄悄勾了一下他的小拇指，那小動作可太讓人心動了。
    “我信。”他這麽說道，聲音比自己預想的要穩當些。
    青竹笛剛碰到嘴唇的時候，突然有四股氣息就攪和到一塊兒了。
    蘇媚拿著蛇形軟劍，一下子就劃破了那團黑霧，帶起一道腥紅的殘影。林詩音華山劍挽得那叫一個漂亮，一下子就弄出了十二朵劍花，每一朵都準準地朝著魔靈的薄弱地方刺過去。慕容雪也不含糊，玉簪、發釵、耳環一個接一個地飛出去，在頭頂弄成了個七星陣，每一個暗器上麵都刻著“李”字呢，這可是她連夜用指甲摳出來的啊。
    魔靈本來在笑，這下子變成怒吼了，黑霧變成鎖鏈就朝著林詩音的脖子纏過去了。
    李雲飛的笛聲一下子就變了，青竹笛上泛起青光，那鎖鏈剛碰到光，就一截一截地斷開了。
    林詩音反手一劍就刺向魔靈的胸口，可就像刺到水麵上一樣，黑霧翻湧著就把她的手腕給裹住了。
    “詩音！”李雲飛就想撲過去，結果被蘇媚拽住了後領。“看笛子！”蘇媚大喊著。
    青竹笛在劇烈地顫抖，笛身上的紋路就像星星一樣亮，蘇青竹的虛影就從裏麵冒出來了，穿著一身白衣服，白得像雪似的，指尖就點在李雲飛的眉心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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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的力量啊，是從你心裏的羈絆來的。”她的聲音就像春風吹過，春雨落下那麽舒服，“他們為了你，都打破了自己的執念，你也得為了他們，把這宿命的枷鎖給打破啊。”
    那虛影就變成好多好多光粒，都融進李雲飛的血脈裏去了。他一下子就看明白了，蘇媚後頸上的紅痣可不是啥弱點，那是天魔教聖女的命門啊；林詩音劍穗上剛打的結子是並蒂蓮的模樣，這裏頭藏著她沒說出來的心思呢；慕容雪袖袋裏的那半塊玉，其實早在幻境裏就被她用內力給補得完整了。
    “啊——！”李雲飛朝著天空大喊了一聲，他手裏的青竹笛在掌心就變了形，一下子就成了一把三尺長的寶劍，劍脊上刻著“九靈”兩個字。
    魔靈弄出來的那團黑霧突然就定住了，這時候它臉上終於露出害怕的神色，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咋可能……”
    李雲飛穩穩地握著劍，就像石頭一樣紋絲不動，他說：“我手裏這把劍啊，它叫‘羈絆’。”他又朝著魔靈走了一步，用劍尖挑開了一團黑霧，接著說：“你想把武林掌控在手裏？先問問我手裏這把劍的靈主答不答應！”
    寶劍這麽一揮，魔靈的身子就被切成一片片的了。
    最後，魔靈發出一聲吼叫，這聲音穿透了虛空：“你跑不掉的……這個係統，本來就是困住我的牢籠！”
    黑霧全都散沒了，古老的大殿又變得安安靜靜的。
    那三扇門還在原來的地方立著，不過寫著“重啟係統”的那扇門已經有了像蜘蛛網一樣的裂紋。
    蘇媚的蛇形軟劍掉到地上了，她一下子就撲到李雲飛的懷裏，她的眼淚滾燙滾燙的，燙得李雲飛心口直發疼；林詩音的劍穗散開了，可她卻笑著幫李雲飛整理亂了的頭發；慕容雪從兜裏摸出最後半塊桂花糖，塞到李雲飛嘴裏，這次的糖是苦的。
    “叮——”
    那個虛無縹緲的聲音又響起來了，不過這次聽著不再是那種機械的感覺了。
    從門後麵傳來一個清脆又好聽的女聲，聲音裏還帶著幾分疲憊：“靈主，係統的核心已經損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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