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核核心區域的光芒比想象中更盛。
    李雲飛被光流托著穿過光門時，睫毛都被照得透亮——那是一種帶著青竹香的暖白，像極了蘇媚總往他懷裏塞的桂花糕，又像林詩音為他溫過的黃酒。
    "到了。"青竹靈主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李雲飛眨了眨眼，視線裏的光霧驟然退去，露出懸浮在虛空中央的菱形晶體。
    那晶體足有兩人高，表麵流轉著翡翠般的紋路，每一道都像極了他在醫書裏見過的人體經脈圖。
    "這是靈核。"青竹靈主抬手撫過晶壁，指尖觸到的瞬間，晶體泛起漣漪，"我畢生的醫術、武功、甚至對這江湖的執念，都封在裏麵。"他側過臉，目光與李雲飛相撞，"你要繼承的，不是我的影子，是讓這些力量，成為你守護在意之人的劍。"
    李雲飛喉嚨發緊。
    他想起被鐵鏈困住時，三女的聲音如何劈開黑暗；想起蘇媚在魔教地牢裏，明明自己中毒卻先給他喂解藥；想起林詩音在華山雪夜，把僅有的暖爐塞進他懷裏，自己指尖凍得通紅還笑著說"不冷"；想起慕容雪為了救他混入敵營，金步搖上沾著血，卻還歪頭問他"好看嗎"。
    "我要怎麽做？"他往前走了半步，掌心抵上晶壁。
    涼意順著皮膚鑽進來，卻不像想象中刺骨，反而帶著種熟悉的溫度——像極了小時候被老乞丐收養，冬天擠在破廟裏，老乞丐用布滿老繭的手給他捂耳朵的溫度。
    "將意識完全融入。"青竹靈主的身影在光中有些虛幻，"會有記憶湧來，會有力量衝刷，但你要記住..."他的聲音突然放輕，像在說一個秘密，"你心裏最柔軟的那塊地方，就是錨。"
    李雲飛的手指微微發顫。
    他想起在現代被追砍時，是蘇媚的金鈴聲引開了追兵；在華山被圍攻時，是林詩音的劍穗掃過他手背，遞來一把短刃；在大燕皇宮，慕容雪把金步搖塞給他時，耳尖紅得要滴血："雲哥哥，要是走散了，你就搖這個，我聽得見。"
    "要是...回不來了？"他喉結滾動，聲音發澀。
    青竹靈主笑了，眼角有細紋舒展："你以為蘇姑娘的真心，詩音的劍，小雪的金步搖，是拿來做什麽的？"他抬手按在李雲飛後頸，力道輕得像長輩拍晚輩，"她們早就在你心裏，種下比靈核更堅固的錨了。"
    李雲飛深吸一口氣。
    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靈核的嗡鳴裏格外清晰。
    他閉了閉眼，往前一踏——整個人像落入春泉，光流瞬間裹住他的每一寸皮膚。
    記憶如潮水。
    他看見青竹靈主在瘟疫橫行的村莊裏，跪坐在泥地裏給孩子喂藥，衣袍浸透血汙卻笑得溫柔；看見他在武林大會上，用竹笛挑開指向無辜者的劍，笛身震斷三柄玄鐵劍；看見他在臨終前，將靈核封入竹笛時，眼裏的遺憾——原來前世的靈主，也有未說出口的情，未護周全的人。
    但這些記憶裏，總有三團光在翻湧。
    是蘇媚的金鈴，在魔教總壇的月光下晃出碎金；是林詩音的劍穗，在華山之巔被山風吹得揚起，露出底下刻著"平安"的玉牌；是慕容雪的金步搖，在宮燈影裏輕輕搖晃，每一粒珍珠都沾著她的體溫。
    "我是李雲飛。"他在記憶的洪流裏喃喃，"是蘇媚的阿雲，是詩音的阿飛，是小雪的雲哥哥。"
    靈核的光芒突然暴漲。
    李雲飛感覺自己的身體在融化，像春雪化進溪流，卻沒有恐懼——因為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他珍視的溫度，那些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正托著他的意識往上浮。
    當光芒退去時，站在靈核前的，是個身著月白長衫的年輕人。
    他的發間別著一截青竹，腰間掛著三枚信物：金鈴、玉牌、金步搖。
    他抬眼時，眸中流轉的星光比靈核更亮。
    "歡迎回來，新一代靈主。"青竹靈主的身影開始消散，笑容裏帶著釋然，"記住，醫術是仁心，武功是護心，而你...有最珍貴的真心。"
    李雲飛抬手接住靈核。
    晶體在他掌心縮小，化作一道綠光鑽進眉心。
    他能感覺到，經脈裏流淌著比之前強十倍的內力；能聽見，千裏外三女的心跳聲，像三首重疊的樂章。
    "該回去了。"他輕聲說。
    現實世界的靈識牢籠裏，蘇媚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她望著那團始終籠罩李雲飛的黑霧，金鈴在腰間撞出急促的響；林詩音的劍穗被攥得發皺，玉牌上"平安"二字硌得掌心生疼；慕容雪的金步搖掉在腳邊，她卻渾然不覺，隻盯著黑霧中心，眼淚大顆大顆砸在繡著鳳凰的裙角。
    "哢嚓——"
    一聲脆響驚得三女同時抬頭。
    黑霧像被利刃劈開，露出裏麵的身影。
    月白長衫，眉目清俊，卻又分明是她們的阿雲、阿飛、雲哥哥。
    "阿雲！"蘇媚率先撲過去，金鈴撞在他胸口發出脆響。
    她埋在他頸窩，聲音帶著哭腔："你再晚半刻，我就燒了這破牢籠！"
    林詩音的手指顫抖著撫上他的臉。
    她向來清冷的眼尾泛紅，輕聲道："阿飛，我...我差點以為..."
    "雲哥哥！"慕容雪撲上來時，金步搖還沾著她的淚，"你說過要帶我去看江湖的，你說話要算話！"
    李雲飛張開雙臂，把三女圈進懷裏。
    他能感覺到蘇媚的心跳如擂鼓，林詩音的手在發抖，慕容雪的眼淚浸透他的衣襟。
    這些溫度，比靈核裏的力量更讓他安心。
    他抬頭望向天際。
    遠處的雲層裏，有隱晦的波動翻湧——是那道他熟悉的，屬於影帝的氣息。
    "影帝。"他低笑一聲，聲音裏帶著以往沒有的清冽，"這次，換我來狩獵。"
    同一時刻，千裏外的萬象淵密室。
    一道黑影猛然抬頭，指尖捏碎了手中的水晶球。
    他望著東方天際翻湧的青色氣浪，嘴角勾起冷笑："有意思...看來那小混混，倒是給了我個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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