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的風卷著沙粒打在臉上，李雲飛牽著三女的手正往前走，忽然腳步一頓。
    他隻覺太陽穴突突跳得厲害，像是有人拿燒紅的銀針往腦仁裏紮——這痛感比突破先天時的骨裂更鑽心。
    "阿雲？"蘇媚最先察覺異樣，染血的指尖剛觸到他手背，就見他兩眼翻白直挺挺栽倒。
    林詩音急忙托住他後頸，掌心剛貼上他後頸大椎穴，便倒抽一口冷氣："他的靈識...在往身體裏縮！"
    慕容雪迅速旋身擋在三人前方，發間金步搖震得叮當響："是幻境餘孽？"她話音未落，李雲飛周身突然騰起青黑相間的符文，像活物般順著他皮膚遊走，最後匯聚在眉心形成個扭曲的"獄"字。
    蘇媚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是靈識侵蝕術！我在天魔教禁書裏見過——"話未說完，虛空突然傳來金屬摩擦聲，七道黑影破風而至。
    那些人身披玄鐵重甲，麵覆青銅鬼麵，手中鐵劍泛著幽藍寒芒，正是靈識牢籠的守衛靈鎖。
    "護好阿飛！"林詩音抽劍橫在胸前，華山劍法起手式"鬆風貫日"震開最近的靈鎖。
    她劍穗上的玉牌被劍氣震得嗡嗡作響，這是她十二歲時父親親手掛的"鎮心玉"，此刻倒真成了定海神針。
    蘇媚咬破舌尖逼出一口精血，塗在腰間金鈴上。
    那是她做聖女時，教中長老用千年寒蟬殼鑄的"離魂鈴"，此刻被血祭後嗡鳴如雷："小雪，按我教《三陰訣》的方位站！詩音姐，用你的劍引靈脈！"
    慕容雪雖不懂魔教心法，卻從李雲飛那裏學過些奇門遁甲，聞言立刻足尖點地，在沙地上踩出個三角陣。
    林詩音的劍勢突然變緩，每刺出一劍都在地麵留下淺淺劍痕，竟與慕容雪的腳步暗合——這是她偷偷記了三個月的"逍遙步"，此刻終於派上用場。
    三女背靠背站定，蘇媚的金鈴、林詩音的劍穗玉牌、慕容雪的金步搖同時震顫。
    三種不同的清響撞在一起，像三股溪流匯入江河，最終炸出一聲穿雲裂石的轟鳴。
    金色波紋如實質般擴散，撞在靈鎖身上，竟將那些玄鐵重甲撞出蛛網般的裂紋。
    "阿雲！"蘇媚拚盡全力將金鈴拋向李雲飛，鈴身擦過他眉心的"獄"字，濺起一串火星。
    李雲飛覺得自己掉進了冰窖。
    無數鐵鏈纏在他神魂上，每根鏈尖都刺著"廢物冒牌貨偷取靈主力量"的血字。
    四周的黑暗裏，影帝的聲音像毒蛇吐信："她們愛的是青竹靈主的光環，等你連這點光環都不剩，她們隻會嫌你髒。"
    "放屁！"李雲飛吼出聲，鐵鏈立刻勒得更緊。
    他看見自己的神魂上浮現出三幅畫麵：蘇媚在魔教教壇上替他擋下致命一掌時，眼尾朱砂痣被血染紅的模樣；林詩音在華山雪夜裏偷偷塞給他的熱乎烤紅薯，油紙包上還留著她指尖的溫度；慕容雪在大燕宮宴上，借著舞劍替他擋住刺客時，發間金步搖晃碎燭火的光。
    "蘇媚說過，真心比什麽都燙。"他喘著氣，鐵鏈在神魂上勒出血痕，"詩音的劍穗玉牌刻著"平安"，是她親手刻的。小雪...小雪的金步搖，是她偷偷從庫房拿的定情信物。"
    黑暗突然裂開道縫，有細碎的鈴聲鑽進來。
    李雲飛猛地抬頭，看見三團光在裂縫那頭閃爍——是蘇媚的金鈴、林詩音的玉牌、慕容雪的金步搖。
    那些光裏裹著三女的聲音，混著風沙灌進他耳朵："阿雲你聽著，就算你變成傻子，我蘇媚也認！阿飛，我華山派的劍，從來都是護人的。雲哥哥，大燕公主選的夫婿，才不會那麽容易被打倒！"
    鐵鏈突然鬆動。
    李雲飛看見記憶裏的自己——不，是前世的青竹靈主。
    那人站在九靈壇上，腳下是跪了一地的各派掌門，手中青竹笛指著天："我青竹一脈，隻醫活人，不屠無辜。這清除令，我不接！"他的眼神和此刻李雲飛望著三女時的眼神，一模一樣。
    "你終於看清了。"
    一道白光從虛空降下，青竹靈主的身影從中走出。
    他的麵容與李雲飛有七分相似，卻多了幾分歲月沉澱的從容。
    他抬手撫過李雲飛眉心的"獄"字，那些玄黑符文像冰雪遇陽，簌簌剝落："前世我困於大義，這一世...你困於真心。"
    "可真心，才是最鋒利的劍。"青竹靈主指尖泛起綠光，按在李雲飛心口，"靈識牢籠的核心，是靈核。那裏藏著九靈盟的秘密，也藏著...你要守護的答案。"
    李雲飛感覺有熱流從心口炸開，順著血脈衝向四肢百骸。
    他望著青竹靈主身後逐漸清晰的光門，門內隱約可見無數流轉的光點，像極了三女眼中的星光。
    "我要進去。"他握緊拳頭，神魂上的鐵鏈徹底崩碎，"我要帶她們，看更亮的江湖。"
    青竹靈主笑了，抬手推開光門："記住，你不是誰的影子。你是李雲飛，是蘇媚的阿雲，是林詩音的阿飛，是慕容雪的雲哥哥。"
    光門內的光點突然加速流轉，形成旋渦將李雲飛卷了進去。
    臨入門前，他聽見三女的呼喚穿透層層黑暗，比任何靈識法術都更清晰——
    "阿雲！"
    "阿飛！"
    "雲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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