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向青竹笛，發現那枚圖騰不知何時停止了旋轉，表麵浮現出一行新的古字——"圖騰共鳴·待喚醒"。
    夜風卷起他額前的碎發。
    遠處傳來狼嚎，混著青竹笛若有若無的嗡鳴，像在應和某種即將到來的宿命。
    血霧散得比春雪還快，月光重新漫過萬象淵的青石台階。
    李雲飛單膝跪在地上，青竹笛抵著地麵支撐身體，左肩的血已經洇透了半件衣裳。
    蘇媚蹲在他身側，指尖懸在傷口上方不敢碰，眼尾的朱砂痣被淚水暈開，像朵開敗的紅山茶："阿飛...疼不疼？"
    "小爺皮糙肉厚。"李雲飛扯了扯嘴角，目光卻落在掌心的青竹笛上。
    那枚靈音圖騰正泛著暖金光澤，紋路流轉間竟與他前日在靈音碑上見到的封印符文有七分相似。
    他伸手摸了摸笛身，指腹觸到冰涼的刻痕——是方才被幽藍刀刃擦過的痕跡，卻在圖騰發光時自動愈合了？
    "蘇前輩。"他喚了一聲，聲音裏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緊繃，"這圖騰的紋路...和靈音碑上的封印是不是有關係？"
    蘇青竹的虛影在笛聲中浮現，素白衣袂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
    她盯著青竹笛的眼神罕見地凝重："這圖騰，正是九靈封印柱的核心印記之一。"
    李雲飛的呼吸頓了頓。
    林詩音本在給他包紮傷口，此時指尖微顫，繡著蘭花的帕子滑落在地："九靈封印柱？"
    "千年前，九靈之主是武林至強者。"蘇青竹的聲音像浸了霜的琴弦，"他本可成天下第一大宗師，偏要修那引魔入體的禁忌武學。
    走火入魔那日，他屠了三城百姓，血漫過護城河時，連月光都紅得像要滴下來。"
    慕容雪攥緊腰間的玉笛，她本是大燕公主，卻也聽過類似的野史傳說："後來...九位宗師聯手封印了他？"
    "不錯。"蘇青竹的虛影抬起手，指尖凝出淡青色光霧，在空中勾勒出九根擎天巨柱的輪廓，"九根封印柱鎮在九靈之門四周，每根柱子都刻著不同的靈音圖騰。
    青竹笛..."她的光霧突然凝在李雲飛掌心的笛子上，"是其中一根封印柱崩裂後落入凡間的碎片。"
    "所以音無命他們搶笛子，是想集齊碎片？"李雲飛摩挲著笛身，突然聽見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琴音。
    那聲音像蚊蟲在耳邊嗡鳴，帶著刺人的尖銳——是九音殘盟的調調。
    蘇媚的天魔鈴突然震響，她猛地站起身，腰間的銀鏈叮當作響："有埋伏！"
    話音未落，七道黑影從四周古柏後竄出。
    為首的正是本該被打散的音無命，他臉上蒙著黑紗，隻露出一雙泛著青灰的眼睛："靈音使果然有些本事，能破了幽弦的音刃。
    但九音鎖魂陣——"他指尖在腰間銅鈴上一彈，"可沒那麽好對付！"
    七人呈北鬥狀散開，各自取出不同的樂器：琵琶、塤、骨笛、銅鑼...林詩音反手抽出背上的華山劍，劍身嗡鳴；慕容雪將玉笛抵在唇間，眼底閃過一抹肅殺；蘇媚的天魔舞裙無風自動，裙角的銀線泛著冷光。
    "都退到我身後。"李雲飛將青竹笛橫在唇邊，靈力順著經脈往上湧。
    他能清晰感覺到靈音圖騰在發燙，像團燒紅的炭塊烙在掌心。
    蘇青竹的聲音突然在識海響起："用圖騰引動靈音共鳴，想象你要封鎖的聲音！"
    音無命的銅鈴最先響了。
    那聲音像根細針直紮太陽穴，李雲飛眼前閃過幻象——父母倒在血泊裏的臉，被混混頭目踹翻的破碗，賭坊追債人舉著的西瓜刀。
    他咬得舌尖發甜，猛地吹了聲長笛。
    金色音符從笛孔噴湧而出，在眾人頭頂凝成光罩。
    第二聲塤音緊跟著炸開。
    這回幻象更凶——九靈之門的裂隙裏伸出無數黑手，抓著蘇媚的腳踝往血霧裏拖，林詩音的劍被黑霧腐蝕成廢鐵，慕容雪的玉笛碎成齏粉。
    李雲飛額角青筋直跳，笛聲陡然拔高八度。
    光罩裏的音符突然活了，像一群金蝶撲向七人。
    "鎖！"他大喝一聲。
    金色鎖鏈從音符中竄出，精準纏住琵琶弦、塤口、銅鑼邊緣。
    彈琵琶的漢子手指被鎖鏈勒得發白，琴弦"啪"地崩斷；吹塤的老者被鎖鏈堵住了吹孔，臉漲得紫紅；敲銅鑼的女人更慘，鎖鏈直接纏上她手腕，銅鑼當啷落地。
    音無命的黑紗被氣浪掀飛，露出半張潰爛的臉。
    他尖叫著後退，腰間銅鈴摔在地上滾了兩滾。
    李雲飛踩著滿地樂器碎片走過去，青竹笛抵住他咽喉："九音殘盟的人，就這本事？"
    "你、你根本不知道..."音無命突然笑了，黑血從嘴角湧出，"九靈之門...要開了..."
    話沒說完，他的身體就像被抽幹了水分的枯葉，"唰"地碎成一片黑霧。
    李雲飛皺眉後退兩步，轉身時卻見青竹笛上多了道新的裂痕——從笛尾直貫到笛身中段，像條猙獰的蛇。
    "阿飛！"蘇媚撲過來抓住他手腕，"笛子在冒黑氣！"
    李雲飛低頭，果然有一縷細如發絲的黑氣從裂痕裏鑽出來，碰到他皮膚就像燒紅的鐵釺。
    蘇青竹的虛影瞬間凝實，指尖點在裂痕上，青色靈力如溪流般滲入笛身。
    黑氣嘶叫著蜷縮，最後被完全封進裂痕裏。
    "九靈之門的封印鬆動得比我預想的快。"蘇青竹收回手，虛影變得有些透明，"這笛子本是封印柱碎片，承受不住太多外泄的魔氣。"
    "那怎麽辦？"林詩音攥緊他未受傷的手，掌心全是汗，"總不能看著它裂開吧？"
    "青竹笛內部..."蘇青竹的目光掃過三人，最後落在李雲飛臉上，"有處秘境。
    那是當年封印柱核心所在，或許能找到修複它的辦法。"
    李雲飛望著掌心的裂痕，又看了看身邊三張關切的臉。
    夜風卷起他額前的碎發，青竹笛突然發出清越的嗡鳴，像是在應和什麽。
    他深吸一口氣，將笛子輕輕舉到胸前："什麽時候進去？"
    蘇青竹的虛影露出難得的笑意："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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