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夜練破音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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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飛推開門時,三盞油燈在八仙桌上明明滅滅。
蘇媚斜倚在雕花椅上,紅色肚兜勾勒出蜂腰,見他進來便歪頭咬著發梢笑;林詩音跪坐在軟榻邊,手裏的繡繃早不知丟到哪去了,蔥白指尖攥著他常穿的舊布衫;慕容雪蜷在窗台,月光漫過她金步搖上的珍珠,正捧著他前日從藥鋪順來的蜜餞,卻一顆都沒吃。
"阿飛哥身上有血味。"慕容雪最先跳下來,小手揪住他衣袖,指甲蓋兒在布麵上掐出月牙印,"是不是又和那什麽殘盟的瘋子打架了?"
李雲飛喉結動了動。
前襟的血漬已經凝了,黏在皮膚上刺癢,可他望著三雙眼睛——蘇媚眼底翻湧的暗火,林詩音睫毛顫得像要下雨,慕容雪鼻尖都急紅了——突然就笑了,伸手揉亂小公主的發:"哪能啊,就是摔了個跟頭。"
"摔跟頭能摔出蝕骨粉的味兒?"蘇媚從椅上滑下來,蛇一般纏住他胳膊,鼻尖幾乎蹭到他頸側,"你當我天魔教聖女的鼻子是擺設?"她突然頓住,盯著他後頸那枚暖玉——那是她用千年寒玉雕的並蒂蓮,此刻正泛著幽藍的光,"九音殘盟的音影封印陣......你闖了靈音殿?"
李雲飛的笑僵在臉上。
林詩音突然站起來,繡鞋在青磚上碾出細碎的響。
她平日總把廣袖垂得低低的,此刻卻攥著他手腕,脈象亂得像被暴雨打落的琴弦:"阿飛,你瞞不過我們的。"她聲音輕得像歎息,可手指掐得他生疼,"我們是要和你並肩的人,不是躲在你身後的小丫頭。"
月光突然被雲遮住了。
李雲飛望著三雙眼睛,忽然覺得喉嚨發緊。
他想起被音波撞在石壁上時,後頸暖玉貼著皮膚的溫度;想起翻山時遠遠看見的三盞燈,像三顆滾燙的星子。
那些混日子時養成的油滑突然碎了,他深吸一口氣:"幽弦要的是靈音共鳴的本源之力。
他們想在靈音共鳴節......"他頓了頓,"抽幹我的靈脈。"
屋裏靜得能聽見燭芯爆響。
蘇媚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妖冶的丹蔻裂了道縫。
她突然笑了,笑聲像淬了毒的銀鈴:"好啊,敢動我的男人,天魔教那些老東西就算死透了,我也能把他們從棺材裏挖出來當槍使。"她踮腳在李雲飛唇上啄了一下,發間金步搖晃得人心慌,"我去聯絡教裏暗樁,三日後帶消息回來。"
林詩音的廣袖無風自動。
她轉身從妝匣裏取出半枚青銅虎符——那是華山派曆代掌門傳給準兒媳的信物,此刻在她掌心泛著冷光:"華山派與九音殘盟有舊怨,我去查門內是否有內應。"她回頭看李雲飛,眼尾泛紅,"你說過要和我在華山看雪的,不許食言。"
慕容雪突然撲進他懷裏。
小公主的眼淚把他衣襟洇濕了一片,可聲音卻清亮得像銀鈴:"我在宮裏學過音律典籍,他們的封印陣......我能破!"她仰起臉,珍珠步搖上還沾著淚,"阿飛哥要答應我,等靈音節過了,帶我去西市吃胡餅。"
李雲飛喉結動了動,伸手揉了揉三個姑娘的發頂。
蘇媚的發間有沉水香,林詩音的發尾沾著竹葉青的香氣,慕容雪的發絲裏還帶著蜜餞甜——這些味道纏在一起,比任何療傷藥都管用。
"去吧。"他說,聲音啞得厲害,"記得......"
"我們會小心。"三女異口同聲。
蘇媚最先推門出去,紅色裙裾掃過門檻時帶起一陣風;林詩音跟在後麵,走了兩步又回頭,把隨身攜帶的華山護心鏡塞進他手裏;慕容雪最後,臨出門時突然踮腳親了親他耳垂:"等我。"
門"吱呀"一聲關上了。
李雲飛望著空了的屋子,摸出袖中青竹笛。
笛身還殘留著靈音殿的寒氣,可湊近了聞,竟有淡淡的竹香——是蘇青竹的氣息。
"該你了。"他對著笛子說。
後山那片廢棄的青竹林,竹影在月光下投出斑駁的網。
李雲飛站在竹林中央,青竹笛橫在胸前。
他記得蘇青竹說過,破音式是青竹劍法的第十式,不是用劍破音,是用音破劍。
"青竹劍法·破音!"
劍氣裹挾著笛聲劈出,卻像打在棉花上,竹枝隻晃了晃,連片葉子都沒削下來。
李雲飛額角滲出汗,又試了七次,每次劍氣都在半空中散成碎片。
"急什麽?"蘇青竹的聲音在識海響起,像春水煎茶,"破音非為破敵,而為破心障。
你心裏裝著三女的安危,裝著九音殘盟的威脅,這把劍......"她輕笑一聲,"重得像座山。"
李雲飛一怔。
他望著竹枝間漏下的月光,想起蘇媚咬著發梢笑的模樣,想起林詩音攥著他舊布衫的指尖,想起慕容雪沾著蜜餞的眼淚。
那些他以為要藏在浪蕩下的柔軟,此刻突然變得滾燙。
"原來......"他低聲說,"心障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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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上眼。
笛聲從唇間溢出,不是劍氣,是心跳的節奏。
青竹笛突然震顫起來,笛身上的紋路泛著微光,像有活物在皮下遊走。
當他再次揮劍時,劍氣不再是鋒利的刃,而是擴散的波,所過之處,竹枝上的晨露同時震碎,連成一片銀亮的霧。
"成了!"他睜眼,眼底有光。
可還沒等他喘口氣,體內突然泛起灼熱。
靈音圖騰在胸口浮現,金色音符從皮膚下鑽出來,繞著他飛旋。
被九音殘盟汙染的竹根處騰起黑氣,竟被音符一點點淨化,露出下麵青翠的竹肉。
"靈音共鳴·淨化形態·第二層。"蘇青竹的聲音裏帶著笑意,"不錯,你終於學會用這力量去守護,而不是對抗。"
李雲飛隻覺得渾身輕快,像是被溫泉泡透了筋骨。
可下一刻,寒風突然灌進竹林。
他旋身,正看見幽弦站在竹影裏,半邊臉的鱗片泛著冷光,手裏捏著半塊青銅編鍾。
"好個突破的時機。"幽弦的聲音像生鏽的刀,"靈音使未穩新形態時最虛弱,九音殘盟等這一天......很久了。"
編鍾發出悶響,地麵浮現金色光網。
這次的封印陣比靈音殿的更密,鎖鏈帶著倒刺,纏上李雲飛的腳踝時,皮膚立刻滲出血珠。
"音影封印術·鎖魂!"
李雲飛咬碎牙。
他能感覺到靈脈裏的力量被一點點抽走,可望著頭頂的金色音符——那些被淨化形態喚醒的光——突然笑了。
他舉起青竹笛,破音式的劍氣裹著笛聲劈出,不是刃,是浪。
鎖鏈應聲而斷。
幽弦的瞳孔收縮。
他倒退三步,胸口滲出黑血——那是被自己的封印反噬的。"靈音節......"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灰袍在風裏翻卷,"靈音節上,我們會讓你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音波掌控者。"
他轉身消失在竹影裏,隻留下幾片碎編鍾,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李雲飛扶著竹枝喘氣。
夜風掀起他的衣角,後頸的暖玉還在發燙——那是三女的溫度。
他望著夜空,星子亮得像要墜下來。
青竹笛在掌心震顫,裂痕裏滲出微光,像是在應和他心裏的火。
"等著吧。"他對著風說,"我會讓你們知道,什麽叫......真正的靈音使。"
夜深了,萬象淵外的風聲突然變了調子,像有人在嗚咽著吹一支走調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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