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要再掐人中，卻見林詩音突然睜眼，眼裏的淚"啪"地砸在青石板上："蘇媚，他被困在幻境裏了......"
    "什麽？"蘇媚的紅紗"唰"地揚起，天魔真氣在指尖凝成紅霧，"我這就去拆了這破幻境！"
    "等等。"林詩音抓住她的手腕，指向殿頂——夢引香不知何時又濃了幾分，而在那團金霧裏，夢芷的身影若隱若現。
    她雙手結著奇怪的印，眉心閃過和影姬一樣的血痕，"她要啟動什麽......"
    "管她啟動什麽。"蘇媚反手握住林詩音的手，紅紗下的眼尾揚起狠厲的弧度，"敢困我們的阿飛，我就把這九靈教的破殿，連地基都掀了。"
    月光透過裂痕灑在兩人交握的手上，青竹笛突然發出龍吟般的長鳴。
    笛聲裏，林詩音仿佛看見李雲飛在幻境中對她笑，嘴型分明是"等我"。
    而在那笑聲的最深處，九靈影姬的聲音若有若無："靈核共鳴......要開始了。"
    月光從聖殿穹頂的裂痕漏下來，在青石板上碎成銀斑。
    林詩音的指尖還殘留著李雲飛消失前那抹透明的溫度，她望著金霧中夢芷結印的身影，喉間像塞了塊燒紅的炭——那是前幾日在暗室見過的半清醒殘魂，此刻卻比那時更像活物，眉心血痕隨著手印翻轉明滅，像滴要墜下來的血。
    "詩音！"蘇媚的紅紗掃過她手背，天魔真氣裹著暖意湧進來，"那女人的手印......和影姬那天在祭壇畫的一樣！"
    林詩音這才注意到，夢芷每結一個印，金霧裏就騰起一縷暗紅。
    青竹笛在她腰間震得發燙，笛身幽綠光芒與金霧中的暗紅糾纏，像兩條纏鬥的蛇。"靈核共鳴......"她想起影姬說過的話，心跳陡然漏了一拍——李雲飛的靈核在幻境裏，而夢芷......是要強行融合！
    "蘇媚，抓住我手腕。"林詩音突然抽出腰間佩劍，寒光映得她眼尾發紅，"我要施情心通靈訣。"
    "你瘋了？"蘇媚的瞳孔驟縮，紅紗下的手指扣住她手腕，"那是要以血為引的禁術！"
    "不瘋怎麽救他？"林詩音咬著唇，劍尖輕輕劃過掌心。
    鮮血湧出來的刹那，她聞到鐵鏽味漫進鼻腔，痛意從指尖竄到胳膊，卻比不過心口那團火——李雲飛在幻境裏說"等我"時的眼神，他被黑霧裹住前最後攥緊她衣袖的溫度，還有他們在華山雪地裏分食烤紅薯時，他故意把烤焦的那半塞給她的無賴模樣。
    血珠滴在青竹笛上，笛聲突然拔高，像利刃劈開雲層。
    幻境裏，李雲飛正被黑霧絞得生疼。
    那些黑霧像有牙齒，啃噬他的皮膚、骨骼，連靈核都在發燙。
    他能看見夢芷站在黑霧外，白衣被陰風吹得獵獵作響，胸口青藍色光芒與他體內的光遙相呼應，"靈核共鳴已啟動，你將徹底成為我的夫君。"她的聲音像冰錐紮進耳膜，"九靈之主就該與聖女共生，你前世......"
    "閉嘴！"李雲飛咬著牙握緊青竹笛，笛聲卻啞了——靈核裏的熱意順著經脈亂竄，他突然想起蘇青竹說過，靈核是武者的命門，若被強行融合......他不敢想林詩音和蘇媚發現他變成行屍走肉時的眼神。
    劇痛中，一絲溫熱的甜腥漫進鼻腔。
    他恍惚看見林詩音站在黑霧外，掌心的血滴成線，染在青竹笛上。
    那血珠突然化作一道紅光，穿透黑霧，直刺他眉心。
    記憶的閘門轟然洞開。
    九靈教大殿，紅綢垂落如瀑。
    他穿著喜服，對麵的女子戴著蓋頭，紅紗下露出一截雪白脖頸，腕間銀鈴輕響——是白芷。
    殿外突然湧進黑衣殺手，影姬的笑聲混著血味飄來："九靈之主？
    不過是我養的傀儡罷了。"白芷的蓋頭被劍風掀開，她眼裏是他從未見過的慌亂，"快走！"但他被影姬的內力釘在原地，隻能看著白芷被黑色鎖鏈纏上，她的銀鈴碎在地上，聲音像極了現在青竹笛的哀鳴......
    "不！"李雲飛踉蹌著跪下去，前世的痛與今生的痛重疊，他終於看清——所謂九靈之主的輪回，不過是影姬設的局；所謂靈核共鳴，是要把他變成第二個被封印的白芷！
    "我不是九靈之主！"他怒吼著攥緊青竹笛，笛聲突然變得清越激昂，竟震碎了纏繞的黑霧。
    更令他震撼的是，腰間一直溫馴的靈音劍"嗡"地出鞘，劍身泛著幽藍光芒，與青竹笛共鳴著劃破虛空。
    幻境開始崩塌。
    夢芷的身影劇烈顫抖，她望著那道劈來的劍氣，眼裏的空洞終於裂開一絲慌亂："你以為逃得掉？
    白芷的殘魂已經覺醒，她的執念......"話未說完，劍氣已穿透她的身體，她的身影像被風吹散的紙人，碎成金粉前還在冷笑，"會吞噬你的一切。"
    現世的聖殿突然劇烈震動。
    林詩音和蘇媚被震得跌坐在地，青石板裂開蛛網般的紋路。
    蘇媚慌忙護住她，卻見金霧裏的夢芷殘像徹底消散，而在聖殿最深處，一道青黑色的光從地下升起——那是被封印了千年的力量，此刻正緩緩鬆動。
    "阿飛！"林詩音抬頭，正看見李雲飛從虛空中跌出來，額角滲著血，卻衝她露出那抹熟悉的痞笑。
    她撲進他懷裏，聞到他身上熟悉的青草混著煙草的味道，眼淚把他衣襟浸得透濕。
    "傻姑娘。"李雲飛拍著她後背，目光卻掃過聖殿深處那道青光。
    蘇媚的紅紗裹過來，帶著天魔真氣的暖意，他反手摟住兩人，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剛才幻境裏的記憶太真實，真實得讓他害怕。
    "那光......"蘇媚指著聖殿角落，聲音突然發緊。
    李雲飛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隻見夢芷消散的位置，不知何時多了一盞古舊香爐。
    爐身刻著九靈教的紋路，爐口飄出一縷淡金色的煙，正是之前迷得他們陷入幻境的夢引香。
    "看來......"李雲飛摸了摸腰間的青竹笛，笛聲在他掌心輕顫，"麻煩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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