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石語。
    那個總愛抿著嘴笑的碑靈守門人，此刻正從李雲飛腳邊的陰影裏浮出來，透明的指尖抵著眉心：“我能看見你靈核裏的光——蘇媚的熱烈，林詩音的清冽，慕容雪的溫柔……這些人間的情，才是打破九碑規則的鑰匙。”
    李雲飛的呼吸突然頓住。
    他想起蘇媚在天魔教密道裏，被毒針穿了肩膀還笑著往他嘴裏塞蜜餞；想起林詩音在華山雪地裏，把凍僵的手塞進他衣襟時，耳尖紅得像要滴血；想起慕容雪在大明宮廢墟中，抱著斷琴說“若能出去，我為你彈首《鳳求凰》”時，眼底碎星般的光。
    這些畫麵在靈核裏炸開，原本金紅交織的靈核突然泛起七彩光暈。
    他能聽見蘇青竹的歎息：“原來這才是共鳴的真諦……不是單純的靈力疊加，是把人心的溫度，燒進靈核裏。”
    “古前輩，石語。”李雲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瞳孔裏翻湧著金色光流，“教我怎麽做。”
    古音的手按在他後心。
    蒼老的靈力像條溫熱的蛇，順著脊椎鑽進識海：“引動靈核裏所有牽掛，把它們凝成刀。”石語的指尖點在他眉心，透明的靈識化作細鏈，串起他丹田、心髒、靈核三處：“用你的命做引——爆裂態，是要把靈核燒到極限。”
    劇痛從每根血管裏竄出來。
    李雲飛的皮膚下浮起金色紋路，像被岩漿燙穿的冰層。
    他聽見靈核發出清脆的碎裂聲——不是崩潰，是蛻變。
    青竹笛突然從袖中飛出，笛身的斑竹紋路泛著翡翠色的光；靈音劍也掙脫掌心，劍柄上的雲紋與笛子的竹節嚴絲合縫。
    兩把武器在空中震顫，發出鳳鳴般的清響。
    “靈音雙刃·共鳴斬·歸墟篇！”
    當青竹笛完全融入靈音劍柄的瞬間，李雲飛吼出聲。
    新的武器足有兩人高，劍身是半透明的晶玉，內裏流轉著七彩音波，每道音波都裹著他與女主們的記憶碎片：蘇媚的天魔舞衣袂翻飛，林詩音的劍穗掃過他手背，慕容雪的琴軫擦過他指尖……
    歸墟影終於有了慌亂的跡象。
    黑霧凝成的身影開始扭曲，原本沒有五官的麵部裂開無數縫隙，漏出底下翻湧的墨色膿漿：“不可能！凡人的魂魄怎麽可能承受……”
    “承受不了就燒！”李雲飛握著靈音雙刃的手在流血，可他笑得比劍刃還亮，“我這條命，本來就是撿來的。但她們的光——”他揮刃橫掃，音波如實質的浪潮撞碎所有碑影，“老子拚了命也要護！”
    靈音雙刃劃出的弧光撕開黑暗。
    歸墟影發出刺耳的尖嘯，黑霧被斬成兩截，露出裏麵蜷縮的黑色核心。
    那核心表麵布滿裂痕，每道裂痕裏都滲出淡藍色的魂光——是被它吞噬的碑靈殘魂。
    “你以為贏了嗎？”歸墟影的聲音已經模糊，核心裂痕越來越大，“九碑意誌……從來不是一個歸墟……等它們醒過來……”
    “轟——”
    最後一個字被音波碾碎。
    歸墟影的核心炸成漫天黑點，像被風吹散的灰。
    李雲飛單膝跪地，靈音雙刃“當啷”砸在地上，劍身的晶玉開始出現蛛網般的裂紋。
    他撐著膝蓋喘氣，能聽見整個碑靈界在震動——遠處傳來悶雷似的轟鳴，腳下的地麵裂開細小的縫隙，漏出底下幽藍的光。
    “那是……九碑的本源。”古音的聲音有些發顫，他望著裂開的地麵，白須無風自動，“歸墟影隻是九碑意誌的一道投影……現在它碎了，其他八碑的意誌……”
    “會醒。”石語接完這句話，透明的身影突然變得稀薄，“小友，你該走了。碑靈界要變天了……”
    李雲飛抬頭。
    原本籠罩殿堂的黑霧正在消散，露出穹頂上重新亮起的九碑虛影。
    這次的虛影不再是冰冷的石頭，每塊碑上都泛起幽光，像被驚醒的巨獸睜開了眼睛。
    他伸手撿起靈音雙刃，劍身的裂紋裏還淌著金色靈力，那是他燃燒靈核留下的痕跡。
    “走？”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抬頭望著穹頂，“要走也得等我把該護的都護好。”
    遠處傳來更劇烈的轟鳴。
    這次不是地麵，是九碑虛影在震動。
    最中間的“歸墟碑”上，原本被斬斷的鎖魂鏈突然開始生長，斷裂處滲出的魂光比之前更盛。
    李雲飛握緊靈音雙刃，能感覺到靈核裏的光又亮了些——蘇媚的笑，林詩音的劍，慕容雪的琴，正在把他的傷口一點點焐熱。
    碑靈界的風突然變了方向。
    從九碑虛影的方向，吹來一股冷得刺骨的氣。
    那氣裏帶著某種壓迫感，像有九雙眼睛同時落在他背上。
    李雲飛望著逐漸清晰的碑文，突然想起石語說過的話：“九碑不是死物，它們有自己的‘意誌’。”
    現在，那些意誌，醒了。
    靈音雙刃的晶玉裂紋裏滲出最後一滴金血時，李雲飛的指節在劍柄上繃成青白。
    穹頂九碑的虛影突然劇烈震顫，原本模糊的碑文如被潑了朱砂，每一筆都泛起灼目的光。
    "千年之後......"
    極輕的呢喃撞進耳膜。
    李雲飛轉頭，看見靜聽的靈體正浮在左側碑影下，半透明的指尖撫過碑身，眼尾的幽藍光斑忽明忽暗，"終於有人能站在碑前而不跪。"
    他喉間泛起腥甜，卻笑了。
    方才燃燒靈核的灼痛還在經脈裏竄，可蘇媚替他包紮時耳尖的紅、林詩音用劍鞘戳他後背時藏不住的笑、慕容雪彈琴時落在他手背的溫度，正順著這些痛意往心口鑽——那些被他護在身後的人，此刻正隔著兩個世界等他回去。
    "轟！"
    中間歸墟碑的鎖魂鏈突然暴長，斷裂處迸濺的魂光裹著黑霧，竟凝成半張扭曲的人臉。
    那是歸墟影未完全消散的殘魂！
    它咧開滿是尖牙的嘴，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九碑意誌...會碾碎你這螻蟻——"
    話音未落，李雲飛的靈音雙刃已橫在胸前。
    劍鳴聲裏，他踉蹌著往前踏了半步。
    這一步踩碎了腳下的石磚，卻讓九碑的光影在他頭頂交疊，像給渾身是傷的浪子披了件光做的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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