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音的虛影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隻剩一縷聲音飄進他耳朵：“靈核……要撐不住了……”
    洞外的天空突然亮起刺目的銀光。
    李雲飛抬頭，看見玄空的銀劍正在吸收裂隙裏的法則之力，劍身的缺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他又低頭看向自己的靈核——三極紋路下的裂痕還在擴大，像要把他整個人都撕碎。
    “無名。”他啞著嗓子，“外麵還剩多少時間？”
    無名撿起酒葫蘆，仰頭又灌了口酒：“按回廊時間，半柱香已經過了兩刻。你現在的狀態……”他沒說下去，隻是拍了拍李雲飛肩膀。
    李雲飛閉了閉眼。
    他能聽見蘇媚在外麵喊他的名字，林詩音的劍鳴，還有更遠處若有若無的劍嘯——像是什麽古老的存在正在蘇醒。
    而他體內的靈核，正發出最後一聲哀鳴。
    三極形態的靈力場域還在勉強支撐，但裂痕裏滲出的黑血已經染紅了他的衣襟。
    玄空的銀劍再次舉起時，李雲飛突然笑了。
    他知道，真正的決戰才剛開始——而他，可能要先麵對另一個敵人。
    自己。
    命運回廊的石磚在靈力震蕩中發出細碎的呻吟。
    李雲飛喉間又湧出一股腥甜，這次他沒擦，任黑血順著下巴滴在青竹笛上——那是蘇青竹的靈力在替他衝刷體內的暗傷，可三極共鳴的反噬還是順著經脈往骨髓裏鑽，像有千萬根細針在血管裏遊走。
    “撐不住了？”玄空的銀劍懸在半空，劍身上的缺口已完全愈合，天罰之力正順著裂隙瘋狂灌注進來，“你以為靠殘魂和執念就能對抗天道？”他眼尾的金紋隨著說話節奏明滅，像某種古老的符文在蘇醒。
    餘音的虛影幾乎要融進空氣裏，她透明的指尖抵在李雲飛後心，每道靈力輸出都帶起一縷白煙：“靈核裂痕在擴大！你的經脈承受不住三重靈力的撕扯，再拖半刻——”她突然頓住，因為李雲飛的右手背上裂開了血口，暗紅的血珠剛冒出來就被金紫色靈力裹住，凝成細小的晶砂簌簌墜落。
    “半刻？”李雲飛扯了扯嘴角，嚐到血裏混著鐵鏽味，“夠我砍他三劍了。”他盯著玄空腰間那柄銀劍——剛才相撞時他摸到了，劍脊刻著“天罰”二字，是天道意誌具象化的武器。
    可他的青竹笛此刻正抵在掌心，笛身泛著幽綠的光，那是蘇青竹在回應他的念頭：“穩住靈核，我替你壓下反噬。”
    話音未落，玄空的銀劍突然暴漲三寸。
    “天罰審判，啟。”
    四個字像重錘砸在回廊穹頂。
    原本懸浮的記憶碎片瞬間瘋狂旋轉，每一片都裹著鋒利的法則之力，割得李雲飛臉頰生疼。
    他看見自己在元末副本救蘇媚時的畫麵從碎片裏閃過，被劍尖挑成兩半；又看見林詩音在華山之巔為他裹傷的場景，被絞成星芒。
    回廊的石壁開始剝落，露出後麵漆黑的虛空，有冷風灌進來，卷著他染血的衣襟獵獵作響。
    “這是規則的怒火。”玄空的聲音裏沒有情緒，“你帶副本人物回現代，篡改因果；用守護靈強行突破境界，破壞平衡。天道要抹除所有變數。”他的銀劍指向李雲飛心口，“現在投降，我可以保你靈智不滅，在輪回裏做個看客。”
    “去你媽的看客。”李雲飛吐掉嘴裏的血沫，青竹笛在掌心轉了個花，笛聲突然尖嘯——那是蘇青竹在替他凝聚最後一道防線。
    可他能感覺到，三極共鳴的靈力場域正在崩潰，蘇青竹的仁心在灼痛，餘音的執念在消散，連他自己的意誌都開始模糊，像被泡在溫水裏的糖塊，隨時會化掉。
    “無名！”他突然轉頭。
    那個總抱著酒葫蘆的灰衣人正靠在回廊柱子上，酒葫蘆裏的酒早漏光了，殘液在地上洇出個深色的圓。
    聽見呼喚，無名抬起頭，眼角的皺紋裏還沾著酒漬：“我就知道你要找我。”他笑了笑，手指一捏，酒葫蘆“哢”地碎成齏粉，“當年我卡在先天境五十年，就是因為不敢破這個局——現在換你破。”
    殘魂化作青色流光鑽進李雲飛眉心的瞬間，他聽見了無數聲音。
    有無名在北宋副本裏被魔教圍攻時的喘息，有他在唐朝皇室秘聞裏替公主擋刀時的悶哼，還有最後一次任務失敗後，他跪在命運回廊裏灌酒的嗚咽：“我本可以……我本可以……”
    劇痛從靈核深處炸開。
    李雲飛踉蹌兩步，後背重重撞在石壁上，卻感覺有什麽溫熱的東西正在填補那些裂痕——是無名的殘魂，帶著未完成的執念，帶著對輪回的不甘，像塊燒紅的鐵，將三極紋路重新焊在一起。
    “四極……共鳴？”餘音的聲音突然清晰了些，她的虛影重新凝實，指尖泛起與無名同色的青光，“蘇青竹的仁、我的念、你的誌……加上他的憾——原來這才是完整的共鳴！”
    李雲飛睜開眼。
    他看見自己的靈核在識海裏旋轉，原本的金、紫、暗紅三色中，又多了一縷青，四色紋路交織成星圖，每道星光都順著經脈往四肢百骸鑽。
    痛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磅礴的力量，像漲潮的海，每一次靈力流轉都帶起轟鳴。
    青竹笛在掌心發燙，笛身浮現出第四道竹節——那是蘇青竹的聲音：“這是無名的傳承，他的遺憾，由你來圓滿。”
    玄空的銀劍突然震顫。
    “不可能……”他後退半步，眼尾金紋的光芒弱了幾分，“天道之下，怎會有第四極？”
    “因為你不懂。”李雲飛抬手，青竹笛指向玄空，笛聲裏裹著四色靈力，“天道要的是平衡，可人心要的是——”他頓了頓，想起蘇媚在魔教密室裏紅著眼眶說“我信你”，想起林詩音在華山雪地裏把他凍僵的手揣進自己心口，想起慕容雪在大明宮廢墟裏說“跟我走，我護你”，“是活著的熱乎氣。”
    “叮——”
    靈主的聲音突然在回廊裏炸響，像塊冰冷的鐵砸進沸水。
    “武林末日倒計時：六時整。最終選擇生效前，請宿主確認選項——重啟係統，重置所有副本因果；毀滅係統，武林與現實徹底割裂；保留係統，由宿主接管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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