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裏的黴味混著鐵鏽味往鼻腔裏鑽，李雲飛的指尖抵在青竹笛上，笛身微微發燙——這是蘇青竹在示警。
    三天前他在村口望見那片被雷火劈禿的林子時，就知道風雷穀的秘密遠沒隨著師父的死煙消雲散。
    此刻他回頭看了眼身後三個姑娘：蘇媚的紅綢在腰間纏成玫瑰，林詩音的劍穗掃過他手背，慕容雪正用銀鑷子撬石壁上的青苔，機關匣在她腕間轉得嗡鳴。
    "阿飛，這裏有刻痕。"慕容雪突然低喚。
    她的銀鑷子尖挑起塊脫落的石皮，露出下麵暗紅的紋路，像被血浸過的雷紋。
    李雲飛剛要湊近，密道深處突然炸響金屬摩擦聲——雷影從陰影裏掠出，雷刃上躍動的電弧刺得人睜不開眼。
    "叛徒！"雷影的吼聲震得石壁落灰，雷刃帶起的風割破了李雲飛的衣角，"敢入我風雷禁地！"他的身法快得像道雷光，每一步都踩在密道的通風口，帶出呼呼的哨音。
    李雲飛踉蹌著後退，青竹笛橫在胸前格開一擊，笛身與雷刃相碰迸出火星——這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二流境界在雷影的一流修為麵前，竟像紙糊的。
    "阿飛！"蘇媚的紅綢破空而來，在雷影身周織成網。
    她旋身時裙裾蕩開，腰肢軟得像春風裏的柳枝，紅唇輕啟，音波裹著天魔舞的韻律凝成絲線，纏上雷影的手腕、腳踝。
    雷影的動作頓時慢了半拍，額角卻滲出冷汗："聖女...你本該是我風雷穀的座上賓..."
    "被洗了腦的傀儡也配說話？"蘇媚眼尾上挑，紅綢猛地收緊。
    可就在雷影踉蹌的刹那，她瞥見他眼底閃過一絲渾濁——那不是單純的憤怒，倒像被什麽東西扯著魂魄。"阿飛，他..."
    "小心！"慕容雪突然拽住李雲飛的胳膊往旁一躲，頭頂的石磚轟然墜落。
    她的機關匣"哢"地彈出三根細針，精準釘在石壁某處，石屑紛飛間露出半卷羊皮圖。"雷霆鎖魂陣！"她倒抽冷氣，指尖撫過圖上密密麻麻的雷紋，"風雷子把陣眼設在穀心，要困死所有反對他的先天高手！"
    林詩音的劍"嗡"地出鞘，清冷的劍光映著圖上的血字："他要把武林變成籠中鳥。"她轉身時裙角掃過地麵，卻沒注意到腳下的青石板突然泛起幽藍微光——那是陣眼啟動的先兆。
    "詩音！"李雲飛剛喊出聲，一道雷鏈就從頭頂劈下。
    電母裹著雷光降臨，銀甲上的雷紋比雷影的更刺目，她的雙眼是兩團幽火，抬手就是九條雷鏈，精準纏住林詩音的手腕、腳踝。
    林詩音的劍當啷落地，被雷鏈扯著往陣眼中心飛去，發繩崩斷，青絲在雷暴裏亂舞："阿飛...救我..."
    "放開她！"李雲飛青竹笛暴漲三尺，笛聲化作青鋒刺向電母。
    可雷影的雷刃再次橫在麵前，這次他的招式裏多了絲遲疑，雷刃與竹笛相擊時，竟發出類似嗚咽的嗡鳴。
    蘇媚的紅綢纏上電母的雷鏈，卻被雷光灼得冒起青煙；慕容雪的機關匣射出十八根淬毒銀針，全被電母的銀甲彈開。
    "你們以為能阻止我？"
    蒼老卻森冷的聲音從雷暴中心傳來。
    風雷子踏著雷光走出，他的雷杖比三年前更粗，杖身纏著的雷紋與李雲飛記憶裏師父臨終時的紋路完全重合——原來那不是巧合，是他刻意留下的線索。
    老人的目光掃過眾人，落在林詩音身上時眯了眯眼："華山劍脈的先天之體，正好做陣眼。"
    "師父！"李雲飛的聲音發顫，"你當年說要替武林除暴安良，現在..."
    "住口！"風雷子的雷杖重重頓地，密道裏的雷光驟然暴漲。
    林詩音被雷鏈吊在半空中，周身的雷弧開始往她心口聚集，她的臉色白得像紙，卻還在對李雲飛笑："阿飛...我信你..."
    "秩序之籠，啟。"風雷子抬手。
    轟鳴聲響徹密道，林詩音所在的陣眼突然綻開紫色雷網，將她整個人包裹其中。
    她的指尖擦過李雲飛的發梢，在他臉上留下一道焦痕，然後被雷網卷向穀心深處。
    雷影的雷刃"當"地落地，他跪在地上捂住頭，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嗚咽；電母轉身走向風雷子，銀甲上的雷紋亮得刺眼；慕容雪死死攥著陣圖，指甲幾乎掐進掌心；蘇媚的紅綢燒了大半，卻還在往雷網裏探。
    李雲飛望著被雷網吞沒的林詩音，耳中嗡嗡作響。
    他摸向腰間的青竹笛，蘇青竹的聲音在識海響起："雷陣最烈時，便是破綻最顯時。"他盯著穀心方向翻湧的雷雲，喉結動了動，突然扯開衣襟，露出心口那道三年前為救蘇媚留下的傷疤——那道疤此刻正在發燙。
    "詩音。"他輕聲喚，聲音裏的浪蕩全被燒盡，隻剩刻骨的狠勁，"等我。"
    雷網深處傳來若有若無的回應，混著風雷子的冷笑，像根細針紮進李雲飛的耳膜。
    他彎腰拾起林詩音的劍，劍刃上還沾著她的血，在雷光裏泛著淡粉。
    蘇媚的殘綢纏上他手腕，慕容雪的機關匣塞進他另一隻手，雷影突然踉蹌著撲過來，抓住他的褲腳："我...我幫你們..."
    穀心方向的雷網突然收縮成一個光團，裏麵傳來林詩音壓抑的悶哼。
    李雲飛的指節捏得發白，青竹笛在他唇邊吹響，這次的笛聲不再婉轉，倒像要劈開天地的驚雷。
    真正的硬仗，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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