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前五十三分鍾。
    空氣仿佛凝固成冰，走廊盡頭那句“歡迎來到青春祭壇”仍在回蕩，卻已無人應答。
    李雲飛站在原地，青竹笛橫於胸前，指尖微微發燙——那是蘇青竹在警示危險臨近。
    他沒回頭，但能感覺到林詩音的呼吸亂了節奏。
    “走。”他低聲道，聲音不大，卻像刀劈開死寂。
    三人緊隨其後。
    慕容雪咬著唇，指甲掐進掌心：“剛才那張血畫……是真的預兆嗎？還是心理壓迫？”
    “是信號。”李雲飛腳步未停，“它選中了她，不是因為隨機，是因為她最‘幹淨’。”
    “幹淨？”蘇媚冷笑，“你是說詩音純情得像個白紙，所以最適合獻祭？”
    “不止。”李雲飛眼神一沉，“她是唯一一個，在所有校花死亡照片裏都沒出現過的人。係統跳過了她——說明她的命運還沒被標記，可現在，它開始動筆了。”
    話音落下，前方樓梯間傳來一聲輕響，像是鐵門被人推開了一條縫。
    他們對視一眼，沒有猶豫，疾步而下。
    地下一層早已不在正常建築圖紙上。
    水泥牆變成了粗糙的岩壁，空氣中彌漫著腐香與鐵鏽味混合的氣息。
    越往裏走，地麵越濕滑，腳印踩上去會留下淡淡的紅痕——不是水，是滲出的血。
    終於，眼前豁然開朗。
    一座巨大的圓形祭壇矗立在地下室中央，通體由暗紅色石料砌成，表麵刻滿扭曲符文，隱隱有血光流動。
    四周懸掛著黃布黑字的符咒，隨無形之風輕輕擺動；更令人作嘔的是，那些符咒之間，竟串著數不清的人骨，指節、肋骨、顱骨……像是某種詭異的風鈴。
    “這他媽不是副本……”慕容雪聲音發顫，“這是墳場。”
    李雲飛蹲下身，用笛尖挑起一塊碎骨查看，瞳孔微縮：“這些骨頭，生前都屬於年輕女性。而且……死亡時間不超過三年。”
    “你是說……現實中真的有人失蹤？”林詩音終於開口，聲音幹澀。
    “不隻是失蹤。”蘇媚冷眼掃視四周，“你看那些符咒上的名字——全是這所學校曾經的‘年度校花’。她們沒死於意外，是被一個個抓來，煉成了祭品。”
    李雲飛緩緩站起，眉心皺成一道刀痕：“這不是普通的武林副本。這是‘偽現實副本’——以真實事件為基底，融合幻想規則形成的半虛半實空間。係統借用現實中的怨念和未解之案，構建出這場儀式。”
    “意思是……”慕容雪臉色煞白，“如果我們不完成任務，現實中也會有人繼續死？”
    “不僅會死。”李雲飛盯著祭壇中心那個凹陷的女子輪廓，“下一個就是你，詩音。它要借你的‘純淨之魂’，喚醒主祭者真正想要的東西。”
    林詩音心頭一震，不由自主後退半步。
    可就在這一刻，頭頂忽有陰風掠過。
    “你們不該來的。”
    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稚嫩如孩童，卻又毫無情緒波動。
    緊接著，祭壇另一側的陰影中走出一人。
    長袍曳地，黑紗覆麵，頭戴青銅麵具，形似古時祭司。
    他步伐緩慢，每踏一步，腳下便浮現出一朵血蓮，瞬間綻開又枯萎。
    “既然來了，就留下來吧。”他抬起手，語氣平淡得如同宣布天氣，“成為第九十九根薪柴，點燃永生之火。”
    話音未落，身後牆壁轟然裂開。
    四具身穿校服的學生傀儡魚貫而出。
    雙眼全白，嘴角咧到耳根，關節處泛著金屬光澤，動作僵硬卻不容小覷。
    它們齊步向前，手掌成爪，直撲眾人！
    “找死！”蘇媚冷哼一聲，袖中飛出三枚銀針，直取傀儡咽喉。
    叮！叮！叮！
    針尖撞上脖頸，竟如擊鐵石，反彈落地。
    更可怕的是，其中一枚針剛觸地，就被一股黑氣纏繞，迅速腐蝕成灰。
    “銅屍煉體術？”李雲飛眸光一凜，“用活人做藥引，煉成不死傀儡？你他媽比魔教還瘋！”
    “科學無法解釋的，就叫邪術？”祭司輕笑，“我隻是在推進進化。青春是最純粹的能量，靈魂是最高效的燃料——而你們，不過是實驗數據罷了。”
    他話音剛落，四具傀儡猛然加速，拳風呼嘯，竟帶起一陣腥風！
    李雲飛不退反進，青竹笛橫掃而出，一招“竹影千重”，笛身幻化出數十道青芒，狠狠斬向最近的一具傀儡脖頸！
    哢嚓！
    頭顱應聲落地，可還未落地，斷頸處竟噴出黑霧，骨骼自行重組，眨眼間又站了起來！
    “再生？”慕容雪驚呼。
    “不是再生。”蘇媚眯眼觀察，忽然指向祭壇上方，“看那裏！”
    眾人抬頭——隻見祭壇穹頂鑲嵌著一張巨大的紅色符印，符文如血管般延伸至四麵八方，連接每一具傀儡的脊椎末端。
    那符印正隨著某種頻率脈動，宛如一顆活著的心髒。
    “是怨魂驅動的傀儡陣！”蘇媚語速飛快，“隻要主符不毀，它們就能無限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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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先破陣。”李雲飛眼神驟寒，手中青竹笛輕輕一震，內力奔湧，“詩音，掩護我接近祭壇核心——別讓它們拖住你。”
    林詩音點頭，銀針在指尖翻轉，下一瞬，身形掠出，一式“華山穿雲手”精準點中兩具傀儡膝窩，逼得它們踉蹌失衡。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李雲飛動了。
    他足尖一點，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衝向祭壇台階，青竹笛化作長劍，劍意縱橫！
    可就在他踏上第三階時，祭司緩緩抬起了右手。
    “我說過……你們不該來的。”
    刹那間，整個地下室的溫度驟降十度。
    符咒無風自動，人骨齊鳴，仿佛萬千冤魂齊聲哀嚎。
    而那四具傀儡，竟在同一時刻停止掙紮，齊刷刷轉向李雲飛，口中齊聲低誦：
    “第九十九日，血祭將啟……獻汝之魂，歸於永恒。”
    李雲飛瞳孔猛縮。
    “蘇青竹，借我三成功力！”他在心中低吼。
    刹那間，體內一股暖流自丹田炸開，順著經脈奔湧至四肢百骸。
    青竹劍驟然亮起一層淡綠色光暈——那是千年醫靈真氣與武學宗師之力的融合！
    “給我——碎！”
    一聲暴喝響徹地下祭壇，李雲飛淩空翻腕，劍鋒斜斬而下，一道半月形劍氣撕裂空氣，直劈符印中心！
    轟——！
    血色符印猛地一顫，裂紋如蛛網般瞬間蔓延。
    緊接著，一聲淒厲尖嘯從符文中爆發，仿佛千百冤魂同時哀嚎。
    連接傀儡脊椎的黑線一根根崩斷，四具銅屍般的校服傀儡當場跪倒，關節處金屬光澤迅速褪去，皮肉幹癟如枯木，眨眼間化作四堆焦黑殘骸。
    “不——！！”祭司仰頭怒吼，聲音已不再稚嫩，而是夾雜著無數重音回蕩，似有百人同哭，“你們毀了我的儀式！九十九日血祭隻差最後一步！永生之門即將開啟！”
    他雙臂猛然張開，黑袍無風自動，青銅麵具哢嚓碎裂，露出一張令人作嘔的臉——皮膚灰敗如死屍，五官扭曲錯位，眼眶幾乎被血絲填滿，瞳孔縮成針尖大小，嘴角不受控製地抽搐著，像是有東西在他顱內蠕動。
    “瘋子。”蘇媚冷笑後退，銀針已在指尖蓄勢待發，“為了所謂永生，把這麽多女孩煉成祭品？你連人都不算了。”
    “永生？”祭司癲狂大笑，雙手猛地插入自己胸膛，竟硬生生撕開皮肉，從中抽出一節白骨製成的法杖，“凡人不動！青春不是時間，是能量！靈魂不是寄托，是燃料！隻要集齊九十九個純淨少女之魂，就能喚醒‘青春之靈’，掌控生命本源！”
    話音未落，他將骨杖重重頓地。
    整個祭壇劇烈震顫，地麵裂開一道幽深縫隙，一團半透明的人影緩緩升起——那是一名身穿百年前校服的少女，長發披肩，麵容清秀卻透著無盡哀傷。
    她懸浮空中，周身纏繞著猩紅鎖鏈，每一道都刻著名字：第一屆校花·陳婉如。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神’？”慕容雪咬牙，“拿別人的痛苦堆出來的怪物！”
    林詩音卻忽然上前一步。
    她脫下外套，輕輕蓋在那幽魂肩上，動作溫柔得像對待一個久別重逢的妹妹。
    “你不是敵人。”她抬頭望著那雙充滿怨恨與迷茫的眼睛，聲音輕柔卻不容置疑，“你是受害者……和我們一樣。”
    幽魂怔住，鎖鏈微微震顫。
    林詩音伸出手：“讓我幫你解脫，好嗎？”
    一秒，兩秒……
    終於，那冰冷虛幻的手，緩緩抬起，輕輕握住了她的指尖。
    就在觸碰的瞬間，紅鏈寸寸斷裂，幽魂臉上竟浮現出一絲久違的笑容——純淨、明媚，像是重回陽光下的少女。
    她唇瓣微啟，無聲說了句什麽，隨即化作點點熒光，隨風飄散。
    祭司瞪大血目，渾身顫抖：“不可能……她明明已被詛咒吞噬……怎麽會……”
    “因為你從未給過她一句溫暖的話。”李雲飛冷冷落地，青竹劍指向其咽喉，“而我們，帶回來了人心。”
    祭司嘴角忽然揚起詭異弧度，喉嚨裏滾出一陣沙啞狂笑：“哈哈哈……嗬嗬嗬……你們以為結束了？這隻是第一座祭壇……還有更多人在等著你們……更多的‘校花’，更多的‘純淨之魂’……下一個世界……她會認得你……”
    笑聲戛然而止，他的身體如幹涸泥土般片片剝落，最終塌成一具裹著黑袍的白骨。
    祭壇開始崩塌，石柱斷裂，岩壁滲血，係統提示音在李雲飛腦中響起：【副本任務完成，全員撤離倒計時：十、九、八……】
    眾人迅速退離。
    可當光芒吞沒視線前的最後一瞬，林詩音忽然停下腳步，回頭望向那片即將坍塌的黑暗。
    耳邊，似乎有人低語：
    “你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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