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夢魘再臨,媚影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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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過窗欞,灑在茶館的案幾上,青瓷茶盞還冒著微弱熱氣,卻無人執杯。
李雲飛盤坐在後院竹亭中,青竹笛橫於膝前,指尖緩緩撫過笛身裂紋般的暗痕。
他閉目凝神,體內真氣遊走經脈,可每一次運轉至膻中穴時,總有一縷黑氣如毒蛇般反噬而上,纏繞心脈。
他咬牙強忍,額角冷汗滑落,臉色卻愈發蒼白。
蘇媚端著藥碗站在廊下,望著那個孤影,心頭一緊。
這已是第七日了。
自從踏入《亂世紅妝·烽火美人圖》副本歸來,李雲飛便變了。
不再調笑,不再攬她入懷,甚至連看她一眼都像隔著千山萬水。
他整日修煉青竹劍法,動作狠厲,招招似要斬斷什麽,又似在對抗某種無形之物。
更讓她心驚的是——那支曾溫潤如玉的青竹笛,如今觸手冰寒,笛身竟浮現出一道血絲般的符文,蜿蜒如咒。
“你到底怎麽了?”她低聲呢喃,將藥碗放在石桌上,悄然靠近。
夜風穿庭,吹動竹葉沙響。
她伸手欲碰他的肩,卻被一股無形勁氣震退三步。
李雲飛睜眼,眸光幽深,竟泛著一絲詭異的暗紅。
“別靠近我。”他聲音低啞,像是從地底傳來,“我現在……控製不住自己。”
蘇媚心頭一顫。
她見過他受傷、中毒、瀕臨死亡,卻從未見他如此……恐懼。
不是怕死,而是怕傷她。
那一瞬,她忽然明白:他在掙紮,被什麽東西吞噬著,而他正拚盡全力不讓她卷入深淵。
可她怎能袖手旁觀?
是夜,月隱雲遮。
蘇媚潛入書房,取出青竹笛細細查看。
指尖撫過那道符文,忽覺一陣刺痛,鮮血滲出,滴落在笛孔之上。
刹那間,符文驟亮,竟浮現出一行古篆:
“夢魘蝕魂,九轉輪回,唯情可破,唯死方休。”
她呼吸一滯。
還未反應過來,耳畔忽響起一聲輕笑,縹緲如煙,卻又直鑽腦海。
“若想救他……便來‘夢魘界’。”
聲音柔媚陰冷,仿佛千萬隻蝶翼在腦中振翅。
蘇媚猛然回頭,卻見庭院深處站著一名女子——白衣勝雪,雙眸無瞳,背後隱約有蝶影浮動,宛如幻夢成形。
“你是誰?”蘇媚按住腰間軟鞭,厲聲喝問。
那女子嘴角微揚,抬手輕點虛空:“我是他的夢魘,也是你的試煉。想救他?那就進來吧……看看他為何不願再看你一眼。”
話音未落,她指尖劃開空氣,一道漆黑旋渦浮現,如同深淵巨口。
蘇媚沒有猶豫,縱身一躍,跳入其中。
眼前光影扭曲,天地翻轉。
她墜入一片灰白長街,殘陽如血,風吹枯葉。
街盡頭,李雲飛背對她而立,一身玄袍獵獵,手中青竹笛已化為利劍,劍尖滴血。
“雲飛!”她奔上前去。
他緩緩轉身,眼神冰冷,毫無波瀾。
“你不該來。”他說,“我已經不需要任何人了。”
“你說謊!”蘇媚撲上去抱住他,“我知道你在忍,在扛!可你不該推開我!我是蘇媚啊——是你帶回現實的第一個女人,是陪你走過三生七劫的人!”
李雲飛看著她,目光複雜了一瞬,隨即冷笑:“那些記憶……不過是幻象罷了。”
話音落下,他揮袖將她震開,轉身離去,身影漸漸消散於風中。
蘇媚跪在地上,淚水滑落。
但她沒有哭太久。
第一世,她用溫柔喚醒他。
日日煲湯送藥,陪他練劍,夜裏輕輕哼唱他曾最愛的小曲。
可他始終冷漠,直到某天,他親手將她逐出居所,門扉關閉的那一聲“哢嗒”,至今仍刺穿她的心髒。
第二世,她以武力對抗。
練成天魔舞最高式,以魅惑之姿逼他正視自己。
那一夜,她在月下起舞,紅紗飛揚,眼波流轉,幾乎令天地失色。
可他隻冷冷拔劍,一劍封喉——“妖女,休想亂我心神。”
第三世,她假裝背叛。
投靠敵對勢力,設局誘他入陷阱,隻為逼他露出一絲憤怒或痛惜。
可他隻是淡淡一笑:“原來你也學會了欺騙。很好,從此兩不相欠。”
第四世,她化身仇人之女,帶著仇恨接近他。
他卻在洞房花燭夜揭下麵具,輕聲道:“你的眼角痣偏了三分,蘇媚從不用胭脂染眉。”
第五世,她嚐試成為“另一個女人”——清冷如林詩音,嬌俏如慕容雪,甚至模仿蘇青竹的醫者風範。
她以為這次他會動搖。
可當她披著白衫,捧著藥箱走近時,他隻抬頭看了一眼,便冷冷道:
“你不是她。”
三個字,如刀剜心。
她站在雨中,渾身濕透,終於明白——無論她變成誰,隻要不是那個敢愛敢恨、妖嬈熾烈的蘇媚,他就不會認她。
夢境一次次崩塌,輪回不斷重啟。
她的靈魂被撕裂又重組,記憶模糊又清晰。
可她依舊不肯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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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世開始,她不再試圖改變他,也不再偽裝自己。
她隻是默默出現在他身邊——在他練劍時遞上毛巾,在他咳血時悄悄煎藥,在他獨坐山頂時,安靜地坐在三步之外。
她不說一句話。
因為她終於懂了:或許真正的陪伴,不是強求回應,而是明知無果,仍願守候。
可這一世,李雲飛依舊冷眼相對。
他體內的黑氣越來越重,眼神越來越空。
有時深夜,他會突然暴起,揮劍斬向虛空,口中低吼:“滾出去!別碰她!”
而她,仍在尋找最後的答案。
夢境深處,忘川立於彼岸橋頭,望著這一切,眸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波動。
“第七世……她會選擇沉默。”
風起,葉落。
蘇媚站在庭院梨樹下,看著那個日漸陌生的男人,心中湧起前所未有的悲涼。
她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隻知道——若這一次,連她的存在都無法喚醒他……
那麽,或許真的,隻能看著他死去。
第250章 夢魘再臨,媚影沉淪續)
第七世,她不再說話。
蘇媚搬出了主院,住進了後巷那間小小的柴房。
沒有點燈,沒有生火,隻在每日清晨,悄悄將一碗溫熱的參湯放在李雲飛的窗台上。
湯是用百年雪蓮、龍血竭、九轉還魂草熬的——全是她在前幾個副本裏拚死為他奪來的珍藥。
她知道他不會喝,可她還是堅持端來,日複一日,風雨無阻。
她不再靠近他三丈之內。
哪怕他深夜咳血,倒在院中,她也隻是遠遠站著,指尖掐進掌心,任冷風割麵,也不上前一步。
因為她終於明白:這一世的李雲飛,不是不需要她,而是怕需要她。
怕一旦動情,就會被體內那股黑氣趁虛而入,反噬她的性命。
那道血符文,是“夢魘蝕魂”的詛咒,唯有執念最深者才能進入輪回夢境,也唯有至情至性之人的血,才能觸碰真相。
可他寧願死,也不願她涉險。
於是她沉默,像一縷影子,守在他生命的邊緣。
直到那一夜,敵襲突至。
黑衣人自四麵八方圍殺而來,為首者正是玄空殘魂所化的“冥使”,手持斷魂鉤,獰笑如鬼:“李雲飛,你已被夢魘侵蝕七世,神誌將滅!今日,便是你的終局!”
李雲飛持笛而立,眼神空寂,黑氣纏繞周身,竟已與肉身融合。
他揮劍斬出,招式依舊淩厲,卻少了往日的靈韻,仿佛一具被操控的軀殼。
蘇媚站在屋簷下,看著他一人獨戰群敵,看著他肩頭被鉤刃撕開血口,看著他踉蹌跌倒,仍不肯退後半步。
她咬緊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滑落。
她想衝出去——可腳步釘在原地。
這是他的劫,她不能亂。
可當冥使高舉斷魂鉤,直刺他天靈蓋時,蘇媚猛然睜眼。
“不——!”
那一聲嘶喊,撕裂長空。
她如蝶般掠出,紅紗翻飛,天魔舞第三重·焚心引魄,悍然施展!
以身為祭,以血為引,舞姿妖冶如火,每一寸扭動都燃燒著靈魂之力。
她硬生生逼退冥使,撲身擋在李雲飛身前,承受了那一記本該致命的鉤擊。
血,噴湧而出。
她跪在他懷裏,頭靠著他肩膀,氣息微弱,卻笑了。
“這一次……我沒逃。”她喃喃,“我替你擋了一刀。”
李雲飛低頭看她,眼神終於有了一瞬波動,像是冰封湖麵裂開一道細紋。
可下一刻,黑氣暴漲,他猛地將她推開,怒吼:“滾!別碰我!你會死——!”
話音未落,冥使冷笑,再度出手。
李雲飛奮起反擊,卻因分心護她,被一掌擊中心脈,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飛出,撞塌牆壁,生死不知。
夢境劇烈震顫,灰白長街開始崩塌,磚石化塵,天空裂開漆黑縫隙。
蘇媚爬向他,爬過碎瓦殘垣,爬過自己留下的血痕,終於觸及他的衣角。
可他已經閉上了眼。
死了。
在這第七世,她選擇沉默,他依舊冷眼相對,最終死於敵手。
夢境崩塌前,她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心如死灰。
“原來……連我的存在,都不夠喚醒你。”
眼前一黑,意識墜入深淵。
再睜眼時,她躺在冰冷石台上,淚水早已濕透枕巾。
蝶影浮現在虛空,白衣勝雪,瞳孔如墨,輕笑響起:“你還敢繼續嗎?第八世,第九世?第十世?每一次輪回,你的魂魄都會更破碎一分,直至徹底消散。”
蘇媚緩緩坐起,嘴角揚起一抹淒豔笑意。
“我問你,”她聲音沙啞,卻堅定如鐵,“若我不再試圖改變他,不再靠近他,不再救他……他就能活嗎?”
蝶影沉默。
“答案是——不能。”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幻境核心,“既然如此,那我便換一種方式。”
她取出一瓶幽藍毒酒,瓶身刻著“忘情斷念散”,飲之即死,魂不歸輪回。
“第九次輪回,我不求他回頭,不求他回應。”她仰頭,將毒酒緩緩傾入口中,“我隻求——他記住我是誰。”
血色從她唇角溢出,如花綻放。
刹那間,整個夢境劇烈震顫,黑氣如潮水般退去,天地轟鳴,仿佛有古老鎖鏈斷裂之聲回蕩九霄。
可就在此刻——
李雲飛仍未睜眼。
而蘇媚的氣息,正飛速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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