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劍陣深處,舊友成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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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還在下。
    山腳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刮過岩石縫隙,李雲飛靠在一棵枯鬆旁,手臂上的傷口被林詩音用碎布草草包紮。
    血已經凝了,可那股刺骨的冷意卻順著筋脈往心裏鑽。
    他低頭看著斷裂的青竹笛——那一寸斷節還躺在雪地裏,碧光微弱如將熄的螢火。
    “還能走嗎?”林詩音輕聲問,聲音有點抖。
    她臉色蒼白,嘴唇泛青,剛才那一擊餘波也震傷了她的內腑。
    李雲飛咧了咧嘴,笑得滿不在乎:“你說呢?我這種人,從小在垃圾堆裏翻命活下來的,死不了。”他撐著樹幹站起身,拍拍肩頭積雪,“再說了,你現在關心這個?上麵還有人在等我們去救。”
    林詩音怔了怔。她知道他說的“我們”不隻是她一個人。
    霜魄失控了,風無痕黑化了,整個華山派的核心正在被某種古老而腐朽的力量吞噬。
    而他們,是唯一還清醒的人。
    “正麵進不去。”李雲飛眯眼望著半山腰那座被冰雪覆蓋的殿宇群,“玄空殘魂既然能操控器靈,說明他已經滲透到了‘心陣’層級。守衛、巡邏、機關……全是他的眼線。”
    “那就隻能走密道。”林詩音低聲說,“小時候師父帶我去過一次,說是先祖閉關之地,後來因為陰氣太重封死了。”
    “陰氣重的地方,反而是他們不屑設防的死角。”李雲飛拾起地上的青竹笛,輕輕吹了口氣,斷口處竟泛起一絲微光,“蘇前輩,你還聽著嗎?”
    笛心沉默片刻,那縹緲女聲再度響起,帶著幾分疲憊:“……我能感知到九根鎖鏈的震動頻率變了。有人在喚醒它。你們必須趕在‘合祭’之前,找到風無痕本體意識殘留的位置——否則,不隻是華山,所有副本世界的平衡都會崩塌。”
    話音落,笛身微顫,仿佛回應某種遙遠的召喚。
    兩人對視一眼,沒有再多言,轉身踏入林間一條幾乎被雪掩埋的小徑。
    小路蜿蜒向上,兩旁石壁刻著古老的劍痕,依稀可見昔日弟子練功的痕跡。
    但越往裏走,空氣越壓抑,連雪花飄落都變得緩慢。
    直到一具屍體橫陳眼前。
    是個年輕弟子,雙眼圓睜,臉上凝固著驚恐,胸口插著一把寒霜劍,卻沒有多少血跡——像是被瞬間凍結後爆裂開來。
    再往前幾步,又是兩具,姿勢扭曲,七竅滲黑液。
    林詩音腳步頓住,呼吸一滯。
    “這些人……都沒被控製。”她喃喃道,“他們是抵抗到最後的。”
    李雲飛蹲下身,手指拂過其中一人手腕,觸感冰涼僵硬。
    “不是沒被控製,是拒絕服從,所以被清理了。”他抬頭看向遠處隱約可見的一座孤閣,“霜魄閣……傳說中供奉初代劍主遺物的地方。如果風無痕還有意識殘存,一定在那裏。”
    林詩音咬唇:“可是師父他……真的變成殺人魔了嗎?”
    李雲飛站起身,拍掉手上的雪灰,語氣忽然低沉下來:“我不知道。但我見過太多人,明明心裏不想殺,卻被逼著揮刀。有時候最可怕的不是惡人,是好人被迫做盡壞事。”
    他望向她,眼神難得認真:“所以我們要搶在他徹底消失前,把他拉回來。”
    兩人加快腳步,終於抵達霜魄閣外。
    這座閣樓建於懸崖邊緣,通體由白玉砌成,屋頂覆雪如冠。
    門前兩尊石雕劍仆手持長劍,眼窩深陷,仿佛仍在守衛千年前的秘密。
    李雲飛剛要推門,忽覺袖中青竹笛劇烈震動!
    “危險!”他猛地拽住林詩音往後一退——
    整扇門炸成碎片,寒氣如潮水般湧出,五道身影踏雪而出,劍未出鞘,殺意已凍徹骨髓。
    為首之人披銀甲,麵容冷峻,正是白楓。
    “你們還是來了。”他聲音平靜,卻像冰層下的暗流,“可惜,這次沒人能救你們。”
    身後五名寒霜劍士呈弧形圍上,手中長劍緩緩離鞘,森然寒光映得雪地發藍。
    李雲飛冷笑:“你也被控了?還是自願當走狗?”
    白楓目光冰冷,不答反問:“你覺得,一個背叛過九靈盟的人,還有資格談選擇嗎?”
    林詩音心頭一震:“你說什麽?白師兄曾經是……?”
    “別聽他胡扯。”李雲飛擋在她身前,青竹笛橫握手中,斷口處碧光驟盛,“這家夥從唐朝副本開始就鬼鬼祟祟,我還以為他是怕事,原來早就投靠了玄空!”
    白楓嘴角微揚:“怕事?我隻是比你們更早看清真相——秩序需要犧牲,強者才有資格定義對錯。而你們,不過是掙紮的螻蟻。”
    話音未落,五道寒霜劍同時出鞘!
    劍氣交織成網,瞬間封鎖四方退路。
    暴風雪中,六道身影如鬼魅逼近。
    李雲飛旋身躍起,青竹笛點向左側劍士咽喉,借力翻騰之際,眼角餘光猛地一縮——
    第六個身影,站在最後,披著黑色鬥篷,劍尖垂地。
    是陸寒生。
    他雙目緊閉,臉上浮現出詭異黑紋,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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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生!”李雲飛大喝一聲,故意賣了個破綻,側腰空門大開。
    一名劍士趁機突刺,卻被他以毫厘之差避過,順勢滾入陣心,直逼陸寒生麵前。
    “你還記得我們在唐朝副本裏一起喝醉酒嗎?”他盯著那張熟悉的臉,聲音低啞,“你說你要娶個會舞劍的姑娘,還非讓我做媒……那時候你說,兄弟之間,生死不負!”
    陸寒生的身體猛地一顫,眼皮抽動,指尖微微鬆開了劍柄。
    刹那間,他
    可就在這瞬息之間,額角黑紋猛然暴漲,一道猩紅符印浮現,宛如烙印重生!
    “呃啊——!”陸寒生仰頭嘶吼,劍勢陡轉,一記橫斬劈向李雲飛脖頸,快得連殘影都看不清!
    李雲飛勉強抬笛格擋,卻被巨力震得倒飛出去,虎口崩裂,鮮血順著笛身滑落。
    林詩音瞳孔一縮,正欲上前——
    白楓已一步踏出,掌心凝聚極寒真氣,目光鎖定她心口。
    “這一局,你們輸定了。”雪未停,殺意更濃。
    林詩音咬牙踏前一步,掌中長劍輕顫,如寒梅初綻。
    她本非嗜戰之人,可此刻胸口那股翻湧的氣血,卻讓她再也無法退後。
    白楓那一掌雖未取她性命,卻將極寒真氣打入心脈,五髒六腑仿佛被冰針穿刺,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
    “師兄……你為何要這樣對我們?”她聲音微顫,不是懼怕,而是痛心。
    當年華山試劍,白楓曾為她擋下一記誤傷;深夜練劍,是他默默留下一盞燈。
    如今,那盞燈熄了,換來的是一掌透骨寒。
    白楓眸光一滯,指尖微微抽動,仿佛有千斤重擔壓在眼底。
    可瞬息之間,那絲波動便被凍結,如同深潭覆冰,再無波瀾。
    “為了秩序。”他冷冷吐出四字,聲如鐵鑄,不容置疑。
    話音落,三名寒霜劍士已如鬼影般逼近,劍鋒劃破風雪,呈品字形封死退路。
    劍氣交織,竟隱隱形成小型劍陣,壓迫得人難以喘息。
    林詩音閉了閉眼,深吸一口凜冽空氣。
    她忽然笑了——清冷如月,卻又熾烈似火。
    手腕一抖,劍勢驟轉,歸鴻劍法·孤影渡江!
    劍光如羽,飄忽不定,看似柔弱無力,實則借力打力,將第一道劍氣引偏,反撞向第二人。
    那人猝不及防,長劍橫飛,雪地炸開一道裂痕。
    第三劍直取咽喉,她卻不閃不避,反而迎刃而上,劍尖輕點對方手腕關節,柔勁爆發——哢嚓!
    一聲脆響,劍脫手飛出!
    “柔中藏剛,以靜製動。”蘇青竹的低語仿佛在耳邊響起,“真正的劍意,不在殺伐,而在心境。”
    林詩音身形旋轉,劍光如環,逼退三人。可就在此刻,白楓動了。
    一步踏出,天地皆寒。
    他右掌凝霜,掌風未至,空氣已結出細密冰晶。
    林詩音隻覺四肢驟然僵硬,來不及回防,那一掌已印在她胸前!
    砰——!
    她如斷線紙鳶般倒飛而出,撞在玉階之上,口中鮮血噴湧,染紅了雪地。
    可她仍死死握著劍,指節發白。
    “詩音!”李雲飛目眥欲裂,怒吼一聲,青竹笛猛然插入地麵,斷口處碧光暴漲!
    他借笛中殘存靈力,一腳踹翻身旁石雕劍仆,轟然砸向一名劍士,同時縱身撲向林詩音,將她護在身後。
    “你還撐得住嗎?”他低聲問,聲音沙啞。
    林詩音咳出一口血沫,卻抬眼看他,嘴角竟揚起一抹笑:“……別小看華山弟子。”
    李雲飛心頭一熱,隨即冷靜下來。
    他目光掃過霜魄閣殘垣斷壁,腦海中電光火石閃過——這裏不是戰場,是牢籠。
    六對二,正麵廝殺必死無疑。
    必須破局。
    “蘇前輩,這閣樓結構,是不是有‘九宮鎖氣’的機關設計?”他在心中疾問。
    笛心微震,蘇青竹的聲音虛弱卻清晰:“……東南角地磚下有通風暗格,連通地脈寒池。若能引動內勁震蕩,可觸發塌陷。”
    李雲飛眼神一亮。
    他猛地躍起,青竹笛橫掃,逼退逼近的兩名劍士,旋即一個翻滾衝向東南角,雙手灌注內力猛拍地磚!
    轟隆一聲,整座閣樓劇烈晃動,地下傳來沉悶水聲,緊接著,地麵裂開蛛網狀縫隙,寒氣自下噴湧!
    “不好!”白楓臉色微變,急忙後撤,可已有兩名劍士腳下失穩,墜入漆黑寒池,慘叫戛然而止。
    “走!”李雲飛一把抱起林詩音,衝出崩塌的閣樓,踏雪狂奔。
    身後,白楓怒吼如雷:“你們逃不掉的!玄空大人已在山頂布陣,你們注定是祭品!”
    風雪更大了,幾乎遮蔽視線。
    兩人踉蹌前行,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
    林詩音靠在他肩上,氣息微弱:“山頂……真的還有希望嗎?”
    李雲飛沒有回答,隻是握緊了手中的短笛。
    遠處山巔,風雪深處,一道龐大的劍陣輪廓正緩緩浮現,寒光吞吐,如蟄伏巨獸睜開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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