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信紙成蠱,陰刃噬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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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穿林,如泣如訴。
鳴心穀外,篝火微明。
李雲飛盤坐在地,手中緊攥那張泛黃信紙,指腹一遍又一遍摩挲著“你不在,茶涼了”五個字,像是要從這寥寥數字裏,摸出她的溫度來。
月光斜灑,照在信紙上,忽然間,他瞳孔一縮——
一角墨跡,淡了。
不是風吹日曬的褪色,而是……被吸走的痕跡。
極細微,卻真實存在。
仿佛有看不見的嘴,在悄無聲息地啃噬這份情意。
他猛地將信紙舉向月光,指尖發冷。
紙麵竟浮現出蛛網般的淡青符文,脈絡蜿蜒,如活蛇遊走。
那紋路他認得——玄空殘魂用來奪舍的“引魂咒”,陰毒至極,專噬人心執念!
“誰幹的?!”他低吼一聲,陽刃瞬間出鞘,寒光映著他眼底翻湧的怒火。
就在這時,無言踉蹌奔來,臉色慘白,手中抓著那塊包裹陰刃的黑布——布條邊緣,正緩緩滲出漆黑絲線,如同活物藤蔓,順著地麵悄然爬向他手中的信紙!
“快!別讓它們碰上!”無言嘶聲喊出第一句話,聲音沙啞如鏽鐵摩擦。
李雲飛反應極快,陽刃橫斬,一道熾烈金芒劈落,黑絲應聲斷裂,落地蜷縮,竟發出“滋滋”哀鳴,似有痛覺。
可還不等他鬆口氣,腰間陰刃猛然震顫!
“鏘——!”
刀鞘炸裂,陰刃自行出鞘半寸,幽光森然,刃身浮現血絲般紋路,仿佛饑渴已久,正貪婪窺視那張信紙。
緊接著,空氣中泛起漣漪,一道曼妙身影自陰影中浮現——影姬。
她赤足踏虛,黑紗輕揚,唇角勾著一抹妖冶笑意:“怎麽?心疼了?可你忘了……陰刃本就是靠‘情’活著的。”
她指尖輕點信紙,墨跡驟然蠕動,竟凝聚成一道微小人影——正是林詩音伏案寫信的模樣,眉目低垂,指尖微頓,呼吸輕淺,連睫毛顫動都栩栩如生。
“她寫你的時候,心跳是七十二下,呼吸三十六次,指尖溫度三十七度二……”影姬閉眼輕嗅,如品佳釀,“每一滴情意,都是養料。而你,越是珍惜,它就越強。”
“放肆!”李雲飛怒吼,陽刃高舉,就要焚盡此信。
“住手!”無言暴起撲來,死死抱住他手臂,“信若毀,神識斷!詩音的念想一旦崩解,她的心神會當場碎裂——輕則癡傻,重則魂飛魄散!”
李雲飛渾身一僵,刀勢凝在半空。
他盯著那小小人影,喉嚨發緊。
那是她寫的信,是她一個人在華山小院裏,一遍遍想著他,才落下的字。
若因他一時衝動毀去……她會不會從此再也寫不出一個字?
“那怎麽辦?!”他咬牙,聲音沙啞,“任她被吞噬?”
無言不答,猛然撕下僧袍一角,以指為筆,以血為墨,在地上疾畫符陣。
血線蜿蜒,勾勒出古老陣紋,中央一點,正對信紙。
“封情陣……能鎖記憶,隔斷感應。”他喘息著,額角青筋暴起,“但需陽刃之氣鎮壓陰刃波動,否則陣不成,反噬更烈。”
李雲飛深吸一口氣,收刀入鞘,盤膝坐下,將信紙置於陣心。
他閉目凝神,催動《清心音訣》,陽刃嗡鳴,金光自掌心湧出,如薄紗般覆蓋信紙。
刹那間,金光大作!
影姬尖嘯後退,黑絲瘋狂回縮,陰刃劇烈震顫,發出刺耳悲鳴,仿佛被烈火灼燒。
封情陣開始成形,血紋泛起微光,將那墨跡人影緩緩封入其中。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李雲飛心頭猛地竄起一股暴戾!
“她憑什麽管我?誰要她等?我又沒讓她寫信!”
念頭一起,胸口一窒,陽刃金光驟然泛起一絲黑暈,如墨滴入水,迅速蔓延。
他眼神一滯,竟發現自己……竟有一瞬希望那墨跡繼續消失,希望她別再寫,別再等,別再用這種溫柔把他捆住!
“浪子不需要牽掛……”他喃喃一句,聲音冰冷。
影姬卻笑了,笑聲如鈴:“這才對……壓抑的恨,扭曲的愛,才是最美味的養分。”
金光搖曳,陣紋龜裂。
無言察覺異樣,猛然抬頭,正對上李雲飛眼中那一閃而逝的黑暗。
【無言猛然拍地,封情陣炸裂】
轟——!
血紋寸寸崩斷,如琉璃落地,四分五裂。
無言口鼻噴血,整個人如斷線紙鳶般倒飛出去,重重砸在樹幹上,脊背發出一聲悶響。
他卻掙紮著抬起手,指尖顫抖地將一枚殘破玉符狠狠按入李雲飛眉心!
“呃啊——!”李雲飛仰頭慘叫,識海如遭雷擊!
刹那間,一道清越琴音自腦海深處驟然響起——
叮……嗡……
那聲音似曾相識,像是律鳴臨終前塞進他掌心的音符玉佩所奏之調,純淨如泉,滌蕩心魔。
琴音過處,陰刃發出一聲淒厲尖嘯,幽光驟斂,自行縮回鞘中。
李雲飛渾身劇震,冷汗浸透衣衫。
他低頭一看,心髒猛地一抽——左手竟已緊握陰刃,刀尖距那張信紙不過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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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跡上的人影正微微顫動,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吞噬殆盡。
而耳邊,影姬的聲音依舊纏繞不去,輕柔如情人低語:“你動怒時,我就醒了……你越愛她們,我就越強。”
他渾身發冷。
不是信紙在被吞噬,是他的情在喂養這柄邪刃!
每一次心動,每一分牽掛,每一縷思念,都在化作陰刃複蘇的養料。
它不靠真氣,不靠殺戮,而是以“情”為食——尤其是那種撕心裂肺、欲舍難離的執念。
難怪影姬說:“你越是珍惜,它就越強。”
李雲飛癱坐在地,雙手劇烈顫抖,眼神空洞。
他曾以為自己是個浪子,灑脫不羈,遊戲紅塵。
可此刻才明白,那些對蘇媚的守護、對林詩音的牽念、對慕容雪的不舍……從來都不是偽裝。
他是真的動了心,動得深,痛得狠。
而這份情,正在變成刺向她們的刀。
【李雲飛將信紙小心封入玉匣,貼身收好】
他緩緩起身,動作輕得像怕驚醒一場夢。
拾起地上殘破的信紙,指尖最後一次撫過“你不在,茶涼了”五個字,然後輕輕放入無言遞來的青玉小匣。
匣身刻有殘音符紋,隱隱與陽刃共鳴,能暫時壓製陰刃的侵蝕。
他將玉匣貼身藏於胸口,緊貼心跳的位置。
夜風拂麵,吹不動他僵硬的身影。
他望向遠處沉沉山影,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不能再讓她寫信了……也不能再見她們。”
話音落下,連月光都仿佛黯了一瞬。
無言靠在樹下,臉色灰敗,卻默默點頭。
他從懷中取出一張泛黃紙片,遞了過去。
李雲飛接過一看,瞳孔微縮——那是昨夜他昏迷時,在夢中反複呢喃的斷句:
“詩音……別等我。”
筆跡是他自己的,墨痕未幹,仿佛剛寫下不久。
他盯著那行字,嘴角扯出一絲苦笑,忽然抬手,將紙條撕成碎片,一片片送入口中,嚼碎,咽下。
苦澀彌漫舌尖,如同吞下千言萬語。
就在這時——
夜深無人,玉匣忽地輕輕一顫。
一道極細的黑氣,自匣縫悄然滲出,如毒蛇吐信,無聲無息地鑽入李雲飛耳中。
他毫無察覺,隻覺眼皮沉重,意識漸沉。
夢中,血雨傾盆而下。
林詩音站在一片廢墟之中,白衣染紅,發絲黏在蒼白的臉頰上。
她抬頭看向虛空,唇角微揚,聲音輕得像風:
“你還記得我的聲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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