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落盡，城市在短暫的光明後重回死寂。
    可那一道青光劃破夜空的身影，已在無數人心中點燃了火種。
    李雲飛抱著慕容雪從高樓躍下，三把刀刃收回劍鞘，青光消散。
    落地時他腳步一踉蹌，差點摔倒，引得身後兩個女人同時皺眉。
    “你裝什麽呀？”蘇媚挑起眉毛，紅唇微微張開，“剛才踩著劍罡劈開虛空的威風勁兒哪兒去了？”
    “噓——”李雲飛咧嘴一笑，順手把懷裏的人往上托了托，壓低聲音說，“現在我是‘失業青年李雲飛’，就是那種剛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要是踩著劍光走路，明天的頭條就是《都市驚現飛天怪人，疑似外星生物入侵》。”
    慕容雪被他逗得笑出聲來，卻又狠狠咬了一口他的耳朵，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那你剛才那招‘踏焰而行’，是不是也能改成騎共享單車？是掃碼還是刷臉？”
    話音剛落，街角一道陰影輕輕顫動——一隻通體漆黑、翅脈泛著幽紫光澤的蝴蝶，悄然掠過路燈底部，像一滴墨汁融入夜色之中。
    沒人說話。
    但下一瞬，蘇媚指尖輕輕一彈，一枚銀針破空而出，快得像流光一樣，直直釘在那隻黑蝶的腦門上。
    蝶身炸裂，化作一縷腥臭的黑煙，在空中扭曲成一張模糊的人臉，發出極其細微的一聲哀嚎，隨即消散。
    林詩音立刻橫劍於身前，清冷的眸子掃視著四周：“這蟲子……不對勁。它身上有陰魂的氣息，還帶著執念的烙印。”
    李雲飛蹲下身，用指腹撚起殘翅碎片。
    蝶翼的紋路十分詭異，竟像心跳一樣微微搏動，與某種頻率產生共振。
    他的瞳孔驟然縮小——那節奏，和當年玄空心髒跳動的律動，完全一樣！
    “不是巧合。”他的聲音低沉下來，眉宇間的戾氣漸漸升起，“有人在用殘念種夢，借黑蝶傳播心魔。這不是襲擊，是滲透……是慢慢把活人變成夢魘的養料。”
    “那就讓他試試。”蘇媚冷笑一聲，袖中滑出一柄赤紅的短笛，指尖輕點唇邊，“看看誰的夢更燙人，燒不死他反倒讓他焚心。”
    四人繼續前行，穿過夜晚的長街。
    霓虹燈隻剩下幾盞還亮著，攤主早已收攤逃命去了，隻剩燒烤架上的餘燼忽明忽暗。
    風吹著塑料布嘩啦作響，仿佛有無數雙眼睛藏在暗處窺視著他們。
    次日清晨，晨霧還未散去。
    一輛破舊的麵包車載著四人駛入城郊的小鎮。
    老街斑駁不堪，牆皮剝落，電線雜亂得像蛛網一樣垂落著。
    唯有盡頭的一家修車鋪還掛著褪色的招牌——“趙記修車”，字跡幾乎被風雨侵蝕光了。
    李雲飛站在門口，久久沒有動彈。
    他抬起手，指尖輕輕撫摸著門框右下角那道淺淺的刻痕。
    兩個歪歪扭扭的“”形印記並排而立，中間刻著“兄弟印”三個字。
    那是他十歲時，和趙小磊一起刻下的。
    記憶如潮水般翻湧。
    那個總是護著他不被欺負的胖子，曾為他擋下三刀；那個說“等咱有錢了開家大修車廠”的少年，最後卻因為父親重病輟學打工，從此杳無音信。
    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內昏暗潮濕，鐵床咯吱作響。
    趙建國蜷縮在床上，麵色灰敗得像紙一樣，嘴唇發青，呼吸斷斷續續的，像一把鈍鋸在割著喉嚨。
    床頭一瓶生理鹽水搖晃著，輸液管早已幹涸。
    一名穿著白大褂的年輕女醫生正低頭記錄病曆，聽見動靜抬起頭來，猛地一怔：“你……你是李雲飛？那個三年前欠債失蹤的混混？”
    她的眼神很複雜，有驚訝，也有厭惡，更多的卻是憐憫。
    李雲飛沒有理會她的話。
    他一步步走到床邊，目光落在趙建國腹部鼓脹的位置，眉頭越皺越緊。
    這不是普通的病。
    這不是現代醫學能解釋的病症。
    他緩緩蹲下，伸出右手，指尖凝聚一絲極淡的青綠色真氣，隱藏在掌心。
    目光沉靜，語氣卻冷得像冰一樣：
    “胰腺腫瘤？放屁！”李雲飛不答，隻蹲下為趙建國把脈，指尖一縷青竹真氣悄然探入。
    那真氣如春溪細流，順著經絡緩緩遊走，卻在觸及脾腎交匯處時猛地一滯——一股陰寒濁氣盤踞於此，如毒蛇纏心，死死鎖住命門要穴。
    他眉頭一擰，瞳孔微縮：這哪是什麽現代醫學能解釋的病症？
    分明是“陰脈鬱結”導致氣血逆行，髒腑失衡，久而久之形似腫瘤，實則為內邪積聚所致。
    三息後，他冷笑一聲，收回手，站起身來，目光掃過林婉兒：“胰腺腫瘤？放屁！這是‘陰脈鬱結’引發的假瘤征兆，醫院那群庸醫差點害死人。”
    林婉兒臉色瞬間漲紅，手中的病曆本幾乎捏皺：“你誰啊？懂什麽叫ct？核磁共振？你知道誤診要負法律責任嗎？”
    她話音未落，一道妖冶紅影已悄無聲息地貼至她耳畔。
    蘇媚唇角勾起，發絲輕拂對方頸側，嗓音低啞如煙霧繚繞：“他不懂ct，但他能讓死人睜眼——信不信由你。”她指尖輕輕劃過自己脖頸，“上個月，我親眼看他從閻王手裏搶回一條魂。你說……他是神醫，還是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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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婉兒渾身一僵，冷汗悄然滲出。
    她想後退，卻發現雙腳像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李雲飛已取出隨身攜帶的一塊青竹笛殘片。
    那碎片泛著幽幽碧光，仿佛有生命般在他掌心微微震顫。
    他閉目凝神，意念一動，三道青芒自笛中斷裂處飛出，化作三根纖細透明的青竹針，懸浮於空。
    圍觀街坊早已圍了一圈，有人舉著手機錄像，有人低聲議論：“這不是當年趙家那個混小子嗎？”“聽說欠債跑了三年，現在回來裝神弄鬼？”“可你看那針……怎麽飄著的？”
    沒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隻見李雲飛手指輕彈，三根青竹針如流星追月，精準紮入趙建國頭頂百會、胸前膻中、足底湧泉三大要穴。
    針尾輕顫，發出細微嗡鳴，宛如笛聲餘韻。
    刹那間，老人喉嚨裏發出一聲悶響，胸口劇烈起伏，猛然咳出一口濃稠黑血！
    那血落地即冒腥臭黑煙，竟將水泥地腐蝕出幾個小坑！
    人群嘩然四散，驚叫聲此起彼伏。
    “我的天！吐出來的血會冒煙！”
    “這……這是邪術吧？”
    “別亂說！你看老爺子臉色變了！變紅潤了！”
    果然，原本灰敗如紙的臉頰漸漸透出血色，呼吸也變得平穩有力。
    連監測儀上那幾乎拉成直線的心跳曲線，都開始規律跳動起來。
    林婉兒踉蹌後退兩步，嘴唇發抖：“這……這不可能！不可能！人體怎麽可能自行排出毒素？這違反生理學常識！”
    “常識？”慕容雪突然上前一步，華服凜然，眉宇間自帶威壓。
    她環視眾人，聲音清越如鍾：“他是我未婚夫，也是本宮欽定的‘浪子郎中’——誰敢質疑，便是與我大燕為敵！”
    空氣驟然凝固。
    大燕？
    哪個大燕？
    可沒人敢問。
    隻因她那一身氣質，雍容貴不可犯，竟讓最刁鑽的街坊也不敢再吭聲。
    風卷起老屋簷下的塵埃，吹散了方才的喧囂。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李雲飛獨坐院中石凳，仰頭望著被電線切割得支離破碎的星空。
    他解開衣領，露出胸口一道隱秘黑紋——那是玄空殘念侵蝕留下的烙印。
    此刻，那黑紋正微微跳動，像一顆沉睡的心髒忽然蘇醒。
    眼前光影一閃。
    幻象降臨——
    熊熊烈火吞噬著老舊平房，一個少年站在火海中央，滿臉淚痕與怒火，正是趙小磊！
    他嘶吼著，聲音穿透時空：“是你害了我全家！如果不是你逃了，那些債主怎麽會找上我爹？！他們會燒房子嗎？！會嗎！！”
    而更讓李雲飛渾身劇震的是——少年手中，赫然握著一支燃盡的青竹笛，灰燼隨風飄散，如同命運的餘燼，灼燙他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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