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背後捅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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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三點,青竹堂後院的風像是被誰掐住了喉嚨,悶得連樹葉都不肯動一下。
    病房裏,心電監護儀發出尖銳刺鳴,胎心數值從120一路狂跌至85——再拖十秒,胎兒就可能窒息宮內。
    “宮縮太急!羊水混濁,胎位逆橫,必須立刻轉正!”李雲飛一把扯開周曉芸的被角,指尖搭上她小腹,隻覺一股陰寒之氣如蛇遊走。
    他猛地抬頭,眼中血絲密布,“施針!現在!”
    他反手抽出腰間青竹笛,笛身輕震,三根細若發絲的青竹針自笛孔滑落,穩穩落入掌心。
    正要運指下針,一道素白身影卻如劍出鞘,橫身擋在病床前。
    是林詩音。
    她不知何時已換上潔淨醫袍,長發束起,眉鋒冷冽如霜雪初凝。
    “你不行。”她聲音不高,卻像一盆冰水潑下,“你心脈不穩,黑紋已侵至膻中,稍有差池,針意反噬,母子俱亡。”
    李雲飛瞳孔一縮。
    他知道她說的是事實。
    自從上次替蘇媚逼出魔教蝕魂散,他的經脈就留下了暗傷,每逢夜深陰盛之時,那道源自係統反噬的黑紋便會悄然蔓延。
    此刻它正沿著胸口緩緩蠕動,像一條潛伏的毒蛇,伺機噬心。
    可時間不容多想。
    “這一針,”林詩音戴上手套,將三枚青竹針浸入琥珀色藥酒,火光映照下,針身泛起微藍光澤,“我替你穩江湖。”
    話落,她落針如飛。
    第一針,三陰交——通調肝脾腎三經,引氣下行;
    第二針,足太陰脾經隱白穴——固衝任、安胎元;
    第三針,透刺太衝,以劍意導醫氣,破瘀阻!
    三針齊出,針尾輕顫,竟發出細微龍吟之聲。
    那是青竹與真氣共鳴的征兆。
    蘇媚早已點燃安神香,嫋嫋青煙中,她唇角微揚,低吟起一段古老天魔音。
    音波無形,卻直入識海,撫平產婦劇烈起伏的情緒。
    周曉芸原本緊攥床單的手漸漸鬆開,呼吸趨於平穩。
    李雲飛站在一旁,死死盯著超聲屏幕。
    胎位……動了!
    原本橫臥的胎兒開始緩緩旋轉,脊柱由側轉正,胎頭逐漸下沉。
    監護儀上的胎心曲線如同垂死之人重獲心跳,一點一點爬升——90、105、120……最終穩在140!
    “回來了!”護士低聲驚呼。
    李雲飛雙腿一軟,幾乎跪倒,卻被蘇媚從背後輕輕扶住。
    “傻瓜,”她在耳邊呢喃,“你以為隻有你能扛起所有人?可她們也不是弱女子啊。”
    林詩音緩緩起針,額角滲出細汗,指尖微微發抖。
    這一針耗盡了她三成內力,更借用了華山劍心的純粹意誌。
    她低頭看向周曉芸沉睡的臉,輕聲道:“孩子會平安出生的,你信我。”
    窗外,東方微白。
    晨曦穿透薄雲灑進庭院,青竹堂門前已有百姓自發燃起紅燭,擺上香果。
    有人跪地叩首,口中念著“神醫救命”;也有人舉著手機直播,鏡頭對準二樓那扇亮了一整夜的窗。
    慕容雪站在院中,一襲墨色長裙迎風而立,手中平板不斷刷新熱搜榜。
    青竹堂神醫一針救兩命
    逆龍胎轉正奇跡現場
    這才是真正的國醫傳承
    三條詞條齊刷刷掛在本地熱搜前三,轉發量破百萬。
    “陸雨桐,準備采訪。”她淡淡下令。
    不多時,記者扛著設備進門,鏡頭對準剛換下手術服的林詩音。
    沒有妝容,沒有修飾,隻有眼底尚未褪去的疲憊和一抹倔強的光。
    “林醫生,請問您是怎麽做到的?”
    林詩音望向鏡頭,沉默兩秒,隻說了一句:“醫者無分古今,隻問是否真心。”
    視頻上傳十分鍾,播放量破千萬。
    而此刻,城南某豪宅內,吳天成一腳踢翻茶幾,遙控器砸向電視屏幕,怒吼撕裂寂靜:“妖術!全是妖術惑眾!什麽針灸導氣,根本就是裝神弄鬼!她一個女娃子懂什麽陰陽五行——”
    電視畫麵定格在林詩音持針而立的身影上,清冷如雪,卻又熾烈如火。
    沒人注意到,病房內剛蘇醒的周曉芸怔怔望著手機屏幕,指尖顫抖地滑動相冊,一張張關於李雲飛為她問診、查房、送藥的照片,全被悄掉刪除。
    她的目光空洞,嘴唇微動,似在重複某個名字,又像在抗拒記憶。
    夜風穿窗,吹起枕下一角紙片。
    隱約可見“仁和堂”三個字,墨跡陳舊,邊角焦黃,仿佛曾被火燒過一般。
    第308章 一針定乾坤,誰在背後捅刀子續)
    晨光如紗,覆在青竹堂斑駁的簷角上,昨夜那場驚心動魄的搶救仿佛被風輕輕吹遠。
    百姓焚香叩首,熱搜刷屏,林詩音成了“國醫之光”的代名詞,而李雲飛的名字,卻像被刻意抹去一般,消失在所有報道的鏡頭之外。
    可他知道,風暴從不會因一場勝利而停歇。
    病房內,周曉芸醒了。
    她睜眼的第一刻,並未看窗外的人山人海,也沒有望向床頭熟睡的嬰兒——她的手指顫抖著滑開手機屏幕,相冊一張張翻過,又一張張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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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雲飛蹲在她床邊問診的模樣、遞藥時嘴角那抹痞笑、深夜查房時披著外套打哈欠的倦容……全都化作灰燼,被她親手清空。
    “為什麽?”她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像夢囈,“我不該信他的……他是外來的,是怪人……仁和堂才是正統……”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篤定,隻覺腦海深處有根細線在拉扯,像是有人在她睡夢中低語:“青竹堂用的是邪法,那笛子會攝人心魄。”
    她閉上眼,指尖無意識摸向枕頭下——那裏藏著半張燒焦的名片,墨跡模糊卻仍可辨認:“仁和堂”。
    背麵一行小字,筆鋒扭曲如蛇爬:“真相在老藥櫃第三格。”
    她還沒來得及藏好,門簾輕響。
    蘇媚來了。
    一身紅裙似火,腳步卻悄無聲息。
    她本是來查看產婦術後氣血是否平穩,可鼻尖微動,便嗅到了一絲異樣——不是血腥,不是藥香,而是恐懼的味道。
    她目光一掃,落在那微微翹起的枕角。
    沒有驚動任何人,她指尖一勾,名片已入袖中。
    臉上依舊笑意盈盈,柔聲叮囑護士幾句,轉身離去時,眸光卻冷若寒潭。
    夜幕再臨,青竹堂燈火漸熄。
    慕容雪在密室接過了那張殘破名片,指尖輕輕摩挲那行字,唇角緩緩揚起,是一抹譏誚至極的冷笑:“想用一個將為人母的女人當棋子?還妄圖用‘記憶清洗’動搖我們根基?吳天成,你太小瞧這江湖了。”
    她眸光微閃,抬手將發簪拔下——那看似尋常的白玉簪頭,實則暗藏玄機。
    輕輕一旋,一抹熒光粉末悄然灑出,在月光下幾乎不可見。
    翌日清晨,一名身著素色套裝的“藥材采購商”出現在城南老字號“仁和堂”後庫。
    她談吐利落,出手豪爽,點名要驗一批“百年野山參”。
    掌櫃笑臉相迎,引她入內。
    穿過層層貨架,最終停在一排老舊藥櫃前。
    第三格?
    慕容雪不動聲色地靠近,指尖輕撫櫃麵,借著發簪微光,赫然發現一道幾乎無法察覺的縫隙——機關暗格!
    她不動聲色,熒光粉悄然附著其上。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查什麽查!讓她看!”吳天成的聲音陰沉響起,“反正他們遲早也會發現——但我們敢換料,他們敢嗎?青竹堂標榜‘古法真傳’,老子倒要看看,他們敢不敢用種植參熬湯給病人喝!”
    話音落下,他親自推開櫃門,從暗格中取出一包泛黃粉末,冷笑:“鹿茸粉?摻了六成牛骨粉!哪個藥鋪不這麽幹?可誰敢公開說?就因為他們有個會跳舞的妖女,有個會裝仙的郎中?”
    一字一句,全被藏在衣領裏的微型錄音器清晰錄下。
    當晚,青竹堂歸於寂靜。
    慕容雪坐在電腦前,十指翻飛,剪輯、調色、配字——畫麵從周曉芸刪除照片開始,穿插仁和堂暗格取假藥、吳天成親口承認造假的片段,最後定格在他猙獰的臉上。
    視頻標題,猩紅刺目:《誰在吃假藥?》
    發布時間:午夜零點。
    而在地下密室,李雲飛獨自盤膝而坐。
    銅鏡映出他脖頸處那道漆黑紋路——已悄然蔓延至鎖骨下方,如藤蔓纏心。
    他閉目凝神,試圖以蘇青竹傳授的“九轉歸元訣”壓製反噬,可體內真氣紊亂,經脈如刀割。
    忽然,笛中幽光一閃。
    一道縹緲女聲在他識海中響起,溫柔卻帶著千年執念:
    “你姨留下的夢魘蝶,不是要殺你……是要喚醒你娘的記憶。”
    李雲飛猛然睜眼,瞳孔驟縮。
    “我娘……?”
    他死死盯著鏡中倒影,耳邊仿佛有孩童啼哭與烈火燃燒之聲交織回蕩——
    而那一片黑暗深處,一隻通體漆黑、翅緣泛紫的蝴蝶,正緩緩振翅,飛向他心口最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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