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黑蝶夜來叩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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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霧氣還未散盡,青竹堂門口掃帚劃過青石板的聲音清脆而規律。
    李雲飛穿著件鬆垮的黑色短袖,褲腳卷到小腿,手裏握著一把舊竹掃帚,懶洋洋地掃著昨夜火鍋殘渣與落葉混雜的地麵。
    他動作看似漫不經心,眼角卻猛地一縮——屋簷瓦縫間,一抹漆黑如墨的粉末正隨風輕顫,像被無形之手撒下的詛咒灰燼。
    他蹲下身,指尖輕輕一撚,那粉末竟在接觸瞬間“嗤”地燃起一縷幽藍火苗,轉瞬化為灰燼,無味無煙,隻留下一絲極淡的腐香,在鼻尖一閃即逝。
    “陰火蝶……”他低聲呢喃,眸色驟沉。
    這是天魔教失傳已久的秘術信標,唯有以活人精血喂養三年的黑蝶,才能點燃這等陰火。
    傳說中,它不傳訊,隻標記——標記將死之人。
    他不動聲色,袖口微翻,半截青竹笛滑入掌心,暗扣輕啟,灰燼盡數藏入夾層。
    笛子回歸原位,仿佛從未動過。
    “喂,浪子哥。”蘇媚踩著高跟鞋從堂內走出,一身紅色旗袍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唇上新塗的胭脂豔得像血,“昨晚我跳得不夠標準?連蝴蝶都來看教學視頻了?”
    李雲飛咧嘴一笑,揚起眉毛:“不是蝴蝶,是某人太勾魂,連陰間的都爬出來偷窺。”他故意湊近,壓低聲音,“你說,要是它們錄下來發抖音,會不會爆?”
    蘇媚冷哼一聲,指尖不經意掠過唇邊胭脂盒,指甲輕彈,一道幾乎看不見的紫霧悄然逸出,融入晨風。
    那不是化妝品,是她特製的“迷情引”,沾之者三日內聞其聲則心神蕩漾,見其麵則血脈賁張。
    “想看?”她眯眼一笑,眼波流轉如毒蛇吐信,“下次我穿給你一個人看——然後讓你七竅流黑血,死在高潮前一秒。”
    兩人言笑晏晏,誰也沒提那抹詭異蝶粉,更無人察覺,就在他們說話時,院角老槐樹影深處,一隻黑蝶無聲碎裂,化作粉塵墜落泥土。
    但蘇媚早已布下殺局。
    上午辰時三刻,她借整理前台藥材之機,指尖暗扣三枚香囊,分別灑出迷魂露、掛起攝心鈴、埋下影絲網。
    三重反偵陣法悄然成型——前門香氣惑神,後窗銅鈴攝魄,屋頂蛛絲般的銀線密布瓦頂,觸之即響。
    夜幕再度降臨。
    月光被烏雲遮了大半,一道黑影如狸貓般攀上青竹堂後牆,動作輕巧,顯然受過訓練。
    他剛翻上牆頭,腳尖觸及瓦片,屋頂銀線微微震顫——
    叮鈴!
    攝心鈴驟然響起,音波如針刺腦。
    “誰?!”蘇媚赤足衝出房門,長發披散,旗袍下擺隨風獵獵。
    她未持兵器,僅憑一記“天魔折腰”,腰肢詭異地反弓如弓,一腳踹中黑衣人胸口。
    那人悶哼一聲摔下牆頭,麵罩被扯開,露出一張年輕卻惶恐的臉——仁和堂學徒陳小六。
    “又是你們仁和堂?”蘇媚冷笑,居高臨下盯著他,“吳天成管不住手下,還是他自己想進來偷看?嗯?想看我穿旗袍泡澡?還是想看你家掌櫃兒子坐牢?”
    陳小六渾身發抖:“我……我隻是奉命來查藥方泄露的事……”
    “查?”蘇媚俯身,指尖輕點他喉結,聲音甜得發膩,“下次讓他親自來。我可以讓他親眼看看,什麽叫‘欲仙欲死’。”
    與此同時,林詩音站在廚房爐前,銀針依舊擺在瓷盤中,一如白天。
    但她眉頭微蹙,目光落在藥渣桶裏——當歸的比例不對。
    她記得清楚,昨晚煎的是補氣養血方,當歸應占三成,可如今藥渣中比例不足一成,且斷麵幹枯,明顯是劣質貨。
    有人半夜動過藥櫃。
    她沒聲張,反而在深夜獨自起身,重設機關。
    青竹堂藥櫃本就暗藏玄機,三層夾板,九道鎖芯。
    她將真藥藏入最底層密格,表麵鋪滿摻假藥材,又在抽屜邊緣抹了一層極薄的熒光粉——凡觸之者,指尖必留痕跡。
    次日清晨,果然有人上門。
    吳天成親信王執事踱步而來,滿臉正義凜然:“聽說貴堂主動送檢?我們來取些樣本,也好配合監管部門徹查。”
    林詩音神色平靜,遞上藥包:“請便。”
    王執事得意接過,轉身離去。
    可剛走到街口,就被等候多時的衛生局執法人員攔下。
    “根據備案自檢流程,你所持有的藥材樣本已涉嫌偽造證據,現依法扣押,請配合調查。”
    消息傳回青竹堂,眾人皆笑。
    唯有李雲飛坐在廊下,指節輕敲青竹笛,眼神晦暗不明。
    那陰火蝶不會無緣出現,更不會隻為窺探而來。
    它是信使,也是祭品——意味著有人在追蹤他,甚至……知道他母親的事。
    夜深人靜,慕容雪獨坐書房,筆記本屏幕亮著,監控畫麵一幀幀回放。
    她纖指輕點鼠標,放大屋頂黑影瞬間——
    黑衣人袖口翻卷刹那,一抹紋路隱約浮現:半枚蝶形暗紋,線條古拙,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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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指頓住。
    瞳孔微縮。
    緩緩拉開抽屜,取出一本泛黃的老相冊。
    指尖撫過一張模糊的舊照——那是二十年前,李雲飛母親年輕時的笑容。
    照片背麵,一行褪色小字靜靜躺著:
    “若見黑蝶,切莫相認。它來找你,便是我未能護你到底。”【發生事件】
    夜深如墨,青竹堂書房一燈如豆。
    慕容雪獨坐於電腦前,指尖在鍵盤上翻飛如舞,監控畫麵被逐幀放大、定格——那黑衣人翻牆瞬間,袖口因動作牽扯微微卷起,一抹暗紋赫然浮現:半枚蝶形圖騰,線條古拙,邊緣蝕刻著細密符文,像是某種早已失傳的印記。
    她瞳孔驟縮,心口一緊。
    這不是巧合。
    她猛地拉開抽屜,取出那本泛黃的老相冊,指尖顫抖地翻開最後一頁。
    李雲飛母親年輕時的笑容靜謐溫柔,可照片背麵那行褪色小字此刻卻像刀鋒般刺進她的眼底:
    “若見黑蝶,切莫相認。它來找你,便是我未能護你到底。”
    “黑蝶……不是信標,是繼承者的印記。”慕容雪低聲呢喃,聲音冷得像霜。
    她迅速調出私藏的唐宮密檔殘頁——那是她從大燕皇室秘庫中帶出的禁書拓片,記載著百年前魔教分裂舊事。
    其中一頁,赫然繪有一名女子立於冥火蝶陣之中,肩繡蝶紋,手持引魂幡,稱號為:
    “蝶影夫人,執掌幽冥引路使”。
    “原來如此……”她猛然醒悟,“這不是仁和堂的陰謀,是‘她’回來了!”
    蝶影夫人,曾是天魔教三大護法之一,專司以活人精魄豢養陰火蝶,掌控生死命脈。
    百年前教派內亂,她攜秘術失蹤,從此湮滅於武林史冊。
    而今黑蝶再現,圖騰吻合,連警示之語都出自李母之手——這意味著,當年那場大火,並非意外,而是她早有預感的劫難!
    手指懸在回車鍵上,她冷笑一聲,撥通電話:“陸雨桐,明天頭條標題,就叫《老字號造假+勾結邪教》。我要讓全城都知道,仁和堂不僅賣假藥,還供奉百年邪術。”
    掛斷電話,窗外風聲忽止。
    與此同時,青竹堂後院,四人圍坐火鍋旁,紅湯翻滾,熱氣氤氳。
    李雲飛夾起一片毛肚,故意手一抖,整碗骨湯“嘩啦”傾覆,濺濕了桌布與地板。
    “哎喲!”他笑罵,“這手滑得跟見了美女一樣。”
    眾人哄笑,話題瞬間被帶偏。
    蘇媚白他一眼:“浪子哥,你是想掩飾緊張,還是想掩飾蠢?”
    可沒人知道,就在笑聲未落之際,李雲飛已悄然催動體內靈識——那是蘇青竹留給他的神識掃描之術,能感知方圓百丈內的氣息流動。
    靈識如霧,無聲鋪展。
    掠過廚房、廂房、回廊……直至老槐樹根。
    刹那間,一股尖銳劇痛直刺腦海!
    仿佛有根燒紅的鐵針狠狠紮進天靈蓋,他眼前一黑,筷子微顫,卻硬生生咧嘴繼續嚼肉:“這火鍋越吃越暖和啊……”
    可他心裏清楚——那棵百年老槐的樹心深處,竟封著一塊血玉!
    玉麵刻著三個字:
    林婉娘。
    那是他母親的名字。
    血玉泛著暗紅光澤,像是浸透了無數年的怨與念,更詭異的是,玉身裂痕蜿蜒如脈絡,竟與青竹笛上的紋路隱隱共鳴……
    院外巷口,一隻黑蝶靜靜伏在磚縫間,觸須輕顫。
    遠處路燈下,一道佝僂身影佇立良久,蒼老的眼睛緩緩閉上,唇角竟浮起一絲詭異笑意。
    同一時刻,李雲飛剛躺上床,意識恍惚間,一幕塵封記憶驟然撕裂黑暗——
    暴雨傾盆,竹林簌簌如哭。
    年輕的母親抱著繈褓中的嬰兒,在泥濘中跪倒,將一支青竹笛死死塞進石縫,指尖鮮血淋漓。
    身後火光衝天,濃煙滾滾,一名蒙麵女子立於高坡,冷冷俯視:
    “姐姐,你信這笛子能護他一世?”
    畫麵戛然而止。
    枕邊手機忽然震動。
    一條匿名短信浮現屏幕:
    “想知道你娘怎麽死的嗎?來城西廢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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