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北門燃燈夜誰在敲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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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紅蝶影劃破死寂,直撲皇城北門。
李雲飛立於廢墟之巔,笛聲未絕,餘音如刃,割裂長空。
他已不再逃。
身後是蘇媚、林詩音、墨音——那些曾被命運碾碎又因他而重燃光芒的女子;身前是幽深地底,是玄空穀布下的最後殺局。
他知道,這一夜,不是生,便是徹底湮滅。
“走!”柳如煙低喝一聲,手中機關匣“哢”然展開,銀光流轉間,“地行梭”嗡鳴啟動,貼地疾行,如蛇潛沙。
李雲飛縱身躍入梭中,隻覺寒氣刺骨,四周岩層擠壓轟鳴,仿佛大地張口欲噬。
“這通道……是當年東林匠師挖的?”李雲飛喘息著問,肩上傷口仍在滲血,但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亮。
“是我爺爺親手刻的。”柳如煙咬牙操控機械,指尖凍得發紫,“他說,真正的路,從來不在地上,在人心看不見的地方。”
話音落,前方石壁驟然崩裂——一道深淵橫亙眼前,下方黑霧翻湧,隱約可見倒懸巨殿懸浮於虛空之中,宛如地獄倒影。
九根青銅鎖鏈自殿頂垂落,貫穿天穹般的岩壁,中央懸著一盞幽綠長明燈。
燈焰不搖不滅,卻詭異地流動著,像有生命般緩緩呼吸。
而那燈芯——赫然是半截斷裂的青竹!
李雲飛瞳孔驟縮,心頭如遭雷擊。
“那是……‘斷笛心核’。”柳如煙聲音顫抖,“傳說蘇青竹當年為封印音脈暴動,自斷心脈,將畢生靈識凝於一截殘笛,鎮於地底。若此燈點燃,百裏地脈將共鳴震蕩,山河易位,萬靈俱焚。”
李雲飛盯著那燈,忽然笑了,笑得淒厲又清醒。
“他們不是要複活玄空……”他喃喃道,“是要用這‘心核’吞噬所有覺醒的歸心者,煉成新魔——一個以執念為食、以悲願為薪的怪物!”
話音未落,識海轟然炸響!
“小心!”蘇媚的聲音如刀貫耳,“燈焰中有‘魂引絲’,能勾出人最深的執念!別看它!”
可已經晚了。
幽綠火苗輕輕一顫,幻象浮現。
暴雨傾盆,泥水橫流。
少年李雲飛跪在巷口,渾身濕透,手中握著一把染血的短刀。
兩具屍體倒在身側——父親喉間插著玻璃碎片,母親胸口塌陷,眼睛還睜著。
“你不是人,是條狗!”混混頭目一腳踹在他臉上,獰笑著,“從今天起,叫爹!叫啊!”
記憶深處的屈辱與痛楚如潮水湧來,李雲飛身體劇震,膝蓋幾乎要彎下去。
那曾是他無數次想抹去的夜晚,也是他浪蕩一生的起點。
“滾!”他怒吼,一口咬破舌尖,鮮血迸濺,神智瞬間清明。
青玉笛橫於唇前,一聲裂帛之音炸響!
金紅蝶影自笛中衝出,雙翼一振,幻象寸寸碎裂。
可就在這一刻,殿口寒風突起。
魏無忌現身,玄袍獵獵,手中骨符燃起黑火,映得他麵容陰鷙如鬼。
“你毀斷音井,破殺陣,闖重重關卡……可你知道嗎?”他冷笑,“蘇青竹為何寧願封印自己千年?因為她怕——怕‘歸心者’一旦覺醒,整個音脈體係都將崩塌!人心不可控,執念不可止,一旦共鳴開啟,天下皆瘋!”
陰影中,白骨夫人緩步而出,雙爪纏繞森森死氣,指甲泛著屍綠光澤。
“所以她選擇囚禁自己,也囚禁希望。”魏無忌抬手,指向長明燈,“而你,不過是個誤入棋局的棄子。今夜,就讓這盞燈,燒盡你的‘心’。”
空氣凝滯,殺機如網。
李雲飛卻沒退。
他低頭看著手中玉簡笛,那“歸”字紋路正微微發燙,似有心跳。
“你說她怕?”他輕笑,眼中竟有淚光閃動,“可她留下了這個字……她說‘歸來’,不是命令,是相信。”
他猛然將玉簡按入心口!
刹那間,金紅蝶形印記自胸膛爆發,照亮整座倒懸大殿。
笛身嗡鳴,仿佛回應主人的意誌,內力如江河奔湧,宗師門檻轟然鬆動!
“我不是為了推翻什麽才回來的。”李雲飛抬頭,目光如劍,“我是為了告訴所有人——哪怕出身泥濘,哪怕被人踩進塵埃,隻要心裏還有一口氣、一個念、一個人值得守護……我就敢踏碎宿命,親手寫下結局!”
笛聲再起,這一次,不再是孤鳴。
而是戰鼓。
而在地底裂縫的另一端,柳如煙悄然退至角落,指尖撫過牆上一道幾乎不可見的刻痕。
她低聲呢喃,如同與逝者對話:
“爺爺,你說真正的機關,不是殺人,是破局……那今晚,就讓我試試。”北門燃燈夜,誰在敲三聲續)
柳如煙的身影隱在岩壁陰影裏,指尖沿著那道幾乎被歲月磨平的刻痕緩緩劃過。
那是東林匠師世代相傳的密語——不是殺陣圖譜,不是機關總綱,而是一句簡單到近乎荒謬的話:“破局者,不在力,而在音。”
她閉了閉眼,腦海中浮現爺爺臨終前枯瘦的手緊握她的手腕,聲音微弱卻堅定:“丫頭……咱們造的不是武器,是‘喚醒’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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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說得對。”她低聲呢喃,”
她猛然拉開“地行梭”底部暗格,露出一排錯綜複雜的青銅音管與共鳴簧片。
原本這器械是用來無聲潛行的地底穿行器,如今卻被她以秘法逆轉構造——將推進之力轉為共振之頻,把整條地脈當成一張巨大的琴弦。
“音震樁,啟!”
隨著一聲清脆機括響動,三十六根細若發絲的玉針從梭體彈出,精準插入地底九處隱秘節點。
刹那間,大地低鳴,仿佛沉睡千年的龍脊被輕輕撥動。
嗡——
一道無形音波自地心擴散,如漣漪般直衝長明燈而去。
燈焰猛地晃了三下。
一下,像是叩門;兩下,如同呼喚;三下,宛如回應。
正是百年前蘇青竹留下的暗號——“歸心三響”。
寂靜中,那半截斷裂青竹製成的燈芯忽然劇烈輕顫,仿佛被什麽喚醒。
緊接著,一滴金紅液體緩緩凝結,自斷口滴落,在空中劃出一道流星般的軌跡,不偏不倚落入李雲飛掌心。
“呃!”他渾身一震,那滴血淚滾燙如熔漿,瞬間灼穿皮肉,直烙進靈魂深處。
可他沒有鬆手。
反而五指收緊,任由痛楚貫穿四肢百骸。
就在那一瞬,識海轟然翻湧,無數破碎記憶奔騰而來——有藥爐旁的低語教學,有竹林中的劍影翩躚,還有一個溫柔女子抱著年幼弟子輕哼曲調的畫麵……
他的唇貼上玉簡笛,不再奏那撕裂天地的“斷音訣”,而是吹出一段從未學過、卻早已刻入骨髓的旋律。
溫柔、安寧,帶著母親般的撫慰。
是《安魂謠》。
音波蕩開,長明燈驟然狂舞,幽綠火焰扭曲成一道纖細人影。
素衣白裳,眉心一點朱砂,眸光溫潤似水。
她伸出手,虛撫李雲飛的臉頰,聲音輕得像風穿過竹林:“孩子……你終於回來了。”
“師父……”李雲飛喉嚨哽咽,戰意與悲慟交織,淚水滑落,“我來接你回家了。”
魏無忌臉色劇變,怒吼出聲:“不可能!蘇青竹早已神魂封印,豈會自行顯化?這是幻術!是詭計!”
白骨夫人雙爪猛抓虛空,厲嘯道:“滅靈咒!快毀掉那笛子!”
可就在此時,整座倒懸大殿開始震顫,九根青銅鎖鏈發出哀鳴,仿佛承受不住某種覺醒的力量。
李雲飛仰頭望著那虛影,心中萬千情緒翻滾。
他曾是個無人要的混混,街頭打架、賭場騙錢、被人追砍都習以為常。
可此刻,他握著染血的笛子,站在毀滅與重生的邊緣,竟第一次覺得——自己屬於某個地方。
“你說我是個棄子?”他冷笑,目光掃向魏無忌,“可你不懂……有些人生來就在泥裏,卻偏要抬頭看天。”
笛聲漸高,溫情中透出鋒芒。
那女子虛影微微一笑,指尖輕點他眉心:“這一次,換你守我了麽?好孩子……”
話音未落——
燈焰驟然熄滅。
黑暗如潮水般吞沒一切。
死寂降臨。
然後,一個聲音響起。
低沉、沙啞,帶著跨越時空的疲憊與笑意:
“你贏了——可你有沒有想過,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
那聲音……竟和玄空一模一樣。
李雲飛瞳孔驟縮,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可還不等他反應——
懷中玉簡突然發燙,燙得幾乎要燒穿衣袍!
一道急促女聲破空而來:
“李雲飛!別信那幻象——停下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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