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音從心頭炸,紅蝶變劍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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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如刀,割裂青竹堂簷角的紙燈籠,火光一顫,熄了。
    三道黑影自屋頂躍下,落地無聲,唯有手中斷簫在月光下泛著慘白骨色。
    它們眼眶漆黑如淵,空洞無神,卻死死鎖定李雲飛所在的廂房。
    腳步僵硬,每一步踏出,地麵都微微震顫,仿佛背負千斤屍骸前行。
    “來了。”
    慕容雪指尖輕觸窗欞上的青銅鈴鐺——那是她以皇室秘術煉製的“靈核童子”預警陣眼。
    此刻,鈴心正高速旋轉,發出幾乎不可聞的嗡鳴。
    她眸光驟冷,低聲道:“不是人……是夢魘傀儡,被死念驅動的行屍。”
    話音未落,第一道黑影已撞破木門,斷簫橫掃,勁風如斧,直接將一張梨花椅劈成齏粉!
    “小心!”林詩音玉簫殘片橫於胸前,閉目凝神。
    那殘片是她從華山廢墟中拾回的師門遺物,能感應音律波動。
    刹那間,她眉心一跳,睜眼疾呼:“它們靠低頻共振行動!怕高頻音震——但普通音波傷不了它們經絡!”
    蘇媚冷笑一聲,紅裙翻飛,已然掠上橫梁。
    她十指輕揚,天魔真氣化作無形絲線,在空中織出一道血色音紋。
    可還未出手,便聽“轟”的一聲巨響!
    李雲飛站在碎木殘瓦之間,雙拳緊握,胸口劇烈起伏。
    他沒拿笛子,也沒有運功提氣,隻是閉著眼,腦海中全是昨夜那一幕——蘇媚撲向黑影時的決絕,她手腕上斷裂的縛情絲,還有那冰涼唇瓣觸到指尖的瞬間……
    心口像被人生生剜開。
    “啊——!!!”
    怒吼炸起,不再是單純的音波,而是帶著情緒的暴烈震蕩!
    雙紋在他胸口爆閃金紅光芒,宛如活物咆哮。
    整座青竹堂如琴弦繃緊,屋梁哢哢作響,半麵土牆轟然倒塌,煙塵衝天!
    而那三具夢魘傀儡,頭顱猛地一震,竟在同一瞬“砰”地炸裂!
    腦殼崩碎,黑氣四溢,殘肢抽搐倒地,再不動彈。
    死寂。
    隻有風卷著灰燼打轉。
    李雲飛喘息著睜開眼,瞳孔深處還殘留著血色餘焰。
    他低頭看著自己顫抖的手,喃喃:“原來……這才是‘青音’?不是笛聲,是我的痛,我的怒,我的……在乎?”
    蘇媚從梁上飄然落下,目光複雜地望著他。
    她本欲趁亂出手補殺,可就在指尖凝聚音紋劍氣的一瞬,耳邊忽然響起李雲飛曾說的話:“別殺人。我們救人就夠了。”
    她咬牙,強行偏轉姿勢。
    六道紅絲如劍射出,精準斬斷三具傀儡雙膝。
    斷口處噴出濃稠黑血,腥臭撲鼻。
    墨音虛影浮現半空,凝視著她,聲音罕見地帶了一絲讚許:“情念未絕,劍氣有靈……你這一擊,已超脫‘天魔舞’本源。昔日蘇青竹以‘情破空’,今日你亦因‘情’而變。”
    蘇媚怔住,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那十指仍在微顫,不是因為力竭,而是因為——她在猶豫,在克製,在為了一個人改變自己殺人如舞的本能。
    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又似釋然。
    就在此時,院外古槐之下,一道灰袍身影悄然出現,仿佛一直就在那裏,隻是無人察覺。
    渡塵。
    這位曾隱居昆侖、隻在副本危局時現身一次的高人,緩緩走近。
    他看也不看滿地狼藉,隻將一卷殘破古籍丟在地上,帛布邊緣焦黑,似經烈火焚燒。
    “玄空殘魂懼‘青音’。”他聲音冷得像冰,“當年蘇青竹以‘情’字破其‘空無之道’,令他萬年封印不得複生。你們越敢動情,他越虛弱。但若情斷……雙紋也將枯竭,青音永滅。”
    眾人心頭一震。
    李雲飛盯著那卷《玄空誌》,喉結滾動。
    原來這場戰鬥背後,竟牽連著千年前的因果?
    而他的情緒,不隻是武器,更是鑰匙?
    渡塵抬眼,目光如刀:“記住,真正的敵人不在眼前,而在‘共鳴’之後。當所有情感匯聚成音,便是他蘇醒之時。”
    風起,人蹤已渺。
    慕容雪蹲下身,小心翼翼翻開殘卷。
    紙頁脆黃,字跡模糊,卻在某一頁停住——
    繪有一尊孩童模樣的機關造物,周身纏繞靈脈符文,赫然是“靈核童子”!
    下方一行小字,墨跡斑駁:
    “大明末年,魂種複蘇,七情為引,九音歸一。”
    她瞳孔驟縮:“這不是預警……這是預言。”
    林詩音攥緊玉簫殘片,低聲問:“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李雲飛彎腰撿起那卷殘書,指尖撫過“魂種複蘇”四字,眼神漸沉。
    他抬頭望向三女——一個妖嬈敢愛,一個清冷藏熱,一個高貴睿智。
    她們都在看他,眼中或擔憂,或堅定,或等待。
    他忽然笑了,笑得桀驁,又帶著一絲溫柔。
    “既然不敢動情會死,敢動情才能贏……”他緩緩握拳,體內雙紋隱隱發燙,“那就讓這江湖,聽一聽浪子的心跳。”
    夜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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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底鐵匣之中,青竹笛的裂縫裏,金光再度一閃,仿佛與胸口雙紋遙相呼應。
    而風,再一次停了。
    夜風穿堂,青竹堂後院的石磚泛著冷光。
    殘月懸於天際,像被誰用刀削去一半,透著不祥。
    李雲飛立於陣心,赤足踩在刻滿古紋的青銅陣盤上,衣襟微敞,露出胸口那對交錯燃燒的金紅雙紋。
    他不再執笛,也不運功,隻是緩緩呼吸——一吸如深穀納雲,一呼似烈火焚心。
    四周三女各據三方,氣息流轉,隱隱與天地共振。
    “開始了。”林詩音輕啟朱唇,玉簫殘片貼於唇邊,指尖輕顫卻堅定。
    她閉目吹出第一聲《歸魂》——此曲乃華山秘傳,本為超度亡靈而作,音律低回哀婉,卻在此刻被她注入真氣,化作穩定頻率的“音錨”。
    每一個音符都如絲線般纏繞向中央,織成無形的共鳴網。
    慕容雪盤坐北位,十指結印,眉心浮現出一道金紋。
    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掌心銅鈴之上。
    刹那間,鈴聲未響,地麵卻劇烈震顫!
    那是皇室禁術“引靈·九竅通冥”——以自身精魄為引,喚醒沉睡的靈核波動。
    她的臉色迅速蒼白,冷汗順著鬢角滑落,可眼神依舊淩厲:“靈脈已動……接住!”
    蘇媚旋身而起,紅裙如焰,雙足踏空而舞。
    她每一步都踩在音波節點上,天魔步法催動至極致,體內真氣翻湧成潮。
    但她不再殺人,而是將所有情念釋放——那一夜李雲飛怒吼時的背影,他替她擋下毒針的瞬間,他笑著說“別怕,我在”的聲音……全都化作熾熱情潮,在空中凝成一道道扭曲的血色音紋。
    “來啊……感受它!”她低笑,眼角卻有淚光閃動,“這才是‘天魔’真正的力量——不是毀滅,是愛到瘋魔!”
    三人之力交匯,音浪如海嘯般衝向中心!
    李雲飛猛然睜眼,瞳孔中金光爆閃。
    他的心跳與音律同頻,血液如沸,雙紋轟然炸響!
    刹那間,一隻巨大的金紅蝶影自心口噴薄而出,雙翼展開,竟遮住半片夜空。
    蝶翼每一次扇動,都割裂空氣,撕出十二道銳利無比的音刃!
    上方懸吊的千斤鐵鍾,乃是渡塵留下的試煉之物,堅不可摧,唯有“情音合一”方可破之。
    此刻——
    音刃齊至!
    沒有轟鳴,沒有震蕩,鐵鍾甚至連晃都未晃一下,便已寸寸碎裂,化作無數金屬碎片簌簌墜落,如同黑雨灑地。
    死寂再度降臨。
    唯有李雲飛站在原地,胸膛劇烈起伏,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但他笑了,笑得張揚,笑得痛快。
    “原來……情緒才是最強的武功。”
    翌夜,井邊。
    他獨坐石沿,望著幽深井水,心頭仍回蕩著那場共鳴。
    忽然,水麵無風自動,漣漪層層擴散。
    倒影扭曲,竟映出一座破敗廟宇——斷梁傾頹,香爐傾覆,蛛網密布。
    而在供桌之上,坐著一個孩童模樣的機關人偶,周身纏繞符文鎖鏈,雙眼緊閉。
    下一瞬,那童子緩緩睜眼。
    漆黑瞳孔裏,竟浮現出一抹金紅蝶影。
    它嘴角咧開,笑容詭異至極,仿佛早已等候多時。
    李雲飛心頭劇震,下意識伸手欲探——
    “不可深探!那是‘餌’!”墨音急喝,如驚雷貫耳。
    他猛然抽手,可指尖已被一縷黑氣纏繞,陰寒刺骨,深入經脈。
    井水恢複平靜,仿佛什麽都沒發生。
    他低頭看著那縷不肯散去的黑氣,沉默良久,忽然將手插入井中。
    水流翻湧,黑氣絲絲滲入水中,染得一圈墨色。
    “下次見麵……”他低聲呢喃,聲音沙啞卻堅定,“我不再逃了。”
    三日後清晨,青竹堂門縫下多了一封信。
    血畫金紅蝶,斷一角,觸目驚心。
    背麵一行字,筆跡如刀刻:
    “大明廟塌,童子等你。”
    李雲飛盯著那蝶影看了許久,抬手投入爐中。
    火焰騰起,燒至信紙邊緣時,那血蝶竟在火中振翅——
    一聲淒厲笛音,劃破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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