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公主的鈴,比催命符還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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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的風卷著最後幾片殘雪掠過音引車的木輪時,李雲飛正用蘇媚的帕子裹腕上的傷口。
血珠滲進繡著曼陀羅的絹麵,像滴在宣紙上的墨,慢慢洇開。
三刻前。柳如煙的指尖在機關盤上劃出三道紅線,銅製指針撞在方位的刻痕上,歸心子陣的共鳴頻率突然翻了三倍。她推了推鏡片,齒輪在袖中輕響,慕容雪的血脈金紋......在暴動。
蘇媚正往火盆裏添炭,聞言嗤笑一聲,發間的珊瑚墜子晃了晃:那小妮子在宮裏待得發悶,指不定又在演什麽戲碼——上回她裝病騙皇上賜了半車蜜餞,我可瞧得清楚。但她的指尖卻無意識地絞著帕子邊角,珊瑚珠在掌心壓出紅印。
李雲飛閉了眼。
青竹笛貼在胸口,笛身泛起細密的波紋,像被風吹皺的水麵。
那是慕容雪總哼的小調,尾音總帶著點宮裏的甜糯,此刻卻斷成細碎的碴子,紮得他心口發疼。她哼的是《安魂調》。他睜開眼時,眼底像淬了冰,但中間少了三個音——是求救。
蘇媚的手頓住,珊瑚墜子地砸在火盆沿。
柳如煙的機關儀突然發出蜂鳴,她低頭掃了眼,抬頭時臉色發白:地宮銅門的龍紋鎖......開了半寸。
音引車的木輪碾過結冰的官道時,夜幕正漫過長安城頭。
李雲飛站在地宮外的老槐樹上,望著半開的銅門裏漏出的金光,喉結動了動。
蘇媚貼在他身側,天魔舞的內力裹著沉水香,替他擋了三分寒氣:我和如煙在外圍布網,你速去速回。她指尖勾住他腰間的青竹笛,要是敢讓那小丫頭少根頭發......
知道,要綁我在踏雪橇上。李雲飛扯了扯嘴角,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粗布手套傳過來,等我。
地宮的磚縫裏滲著潮氣,李雲飛貼著牆根往前挪。
壁畫上的人物突然刺得他瞳孔收縮——那是蘇青竹,穿著他在記憶裏見過的素色裙衫,身旁立著個白衣帝王,兩人手中各執一管青竹笛,笛音化作鎖鏈纏向地脈深處的黑潮。
碑文刻著雙音合鎖,萬劫不侵音字的筆畫裏,竟嵌著他那柄黑鐵刀的紋路。
叮——
銅鈴聲從最深處的地宮傳來,像根細針猛地紮進他耳裏。
李雲飛發足狂奔,繞過九轉回廊時,袖中黑鐵刀突然發燙,刀鐔上待弟歸的刻痕硌得他生疼。
燈台前的景象讓他腳步頓住。
慕容雪跪坐在青銅燈架前,十指全是血,正用指甲在銅鈴上刻譜。
她本就素白的臉白得像紙,金紋從鎖骨漫到脖頸,像條燃燒的金蛇。
聽見動靜,她抬頭,眼睛亮得反常:雲飛哥哥......
阿雪。李雲飛衝過去要扶她,燈焰卻地炸開。
火裏浮出個身影——是蘇青竹,比他記憶裏年輕許多,眉眼冷得像刀:非守門正統,退!
師父!李雲飛本能地舉笛格擋,笛身與火舌相撞,濺起的火星燙得手背生疼。
他心口的金紋突然灼燒起來,那是字訣的力,混著哥哥殘魂裏的執念,順著青竹笛往外湧。
看這個!柳如煙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音引鏡的投影落在燈台側牆——川西石碑的銘文被放大,最末一行清楚楚寫著蘇青竹、李長歌。
李長歌是他爹的名字,碑上的刻痕裏,還嵌著半枚和他黑鐵刀一樣的字。
火中的幻象晃了晃。
李雲飛趁機抓住慕容雪的手,她的手冷得像冰,血滴在他手背上,燙得驚人。我不是來奪燈的。他扯下領口的銀鎖,那是母親留給他的,我是來......
替我熬湯的。慕容雪笑了,血從嘴角溢出來,你總說我喝藥苦,要給我煮蜜棗湯。
李雲飛咬開指尖,血珠滴進燈芯。
青焰地躥起三尺高,穩穩地燒著,不再搖晃。
慕容雪的金紋慢慢退下去,靠在他肩上喘著氣:我就知道......你會來。
北疆冰柱裂了!柳如煙的驚呼從機關儀裏炸出來,你哥那柄刀......自己動了!
蘇媚的身影地閃進地宮,發現珊瑚墜子撞在石壁上,地碎了一顆。
她揪住李雲飛的衣領往外拽:走不走?
你哥的刀都快捅破天了,你還在這兒當護花使者?
李雲飛把慕容雪塞進蘇媚懷裏。
她的手勁大得驚人,指甲幾乎掐進他肉裏帶她出去,守著燈。他轉身望向北方,青竹笛在掌心嗡鳴,像在哭,哥......你到底藏了什麽?
燈焰突然晃了晃,投在牆上的影子變了。
李雲飛猛地回頭——燈影裏,兩個執刀的身影並立,一個是他,另一個......麵容模糊,卻穿著和哥哥一樣的粗布短打,腰間別著柄生鏽的小匕首——那是他十二歲時塞給哥哥的定情信物,說要換糖吃的。
雲飛!蘇媚的喊聲從地宮外傳來。
李雲飛摸了摸腰間的黑鐵刀,轉身往外走。
燈影裏的兩個身影漸漸重合,像兩滴水落進同一片湖。
終南山的別院在夜色裏若隱若現。
柳如煙的機關儀被她抱在懷裏,鏡片上蒙著霧氣。
她望著地宮方向的金光,又低頭看燈影投影的拓本,筆在紙上劃出重重的痕——那個模糊的身影,腰間的匕首紋路,和北疆斷刀林裏動了的那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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