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除害泰豐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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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亂殺人,淩雲義安下心來,跟著走,走得數丈,忍不住說道:“恩兄,糧價高是好事啊。百姓多賺銀子,哪會賣兒賣女。”
    鐵蒼炎停步轉身,捧著淩雲義臉上下左右看,活似在看人間活寶。
    淩雲義掙脫不禮貌的手,不解問道:“恩兄,怎麽了?”
    鐵蒼炎嚴肅說道:“看著你,我便想到那句慣子如殺子,幸好你家祖訓極是不錯,沒讓你變為歪脖子樹。小少爺,你覺著那些奸惡是會讓百姓發財的主麽?那些人一邊打著朝廷名義以低價強征糧食,一邊抬價賣糧。百姓若不賣糧,便是抗拒朝廷,不僅一分銀子賺不到,還要斬首充軍。”
    淩雲義頓為納悶,道:“百姓為什麽不告官?”
    鐵蒼炎反問道:“錢家為什麽不告官?你又為什麽不告官,一心刺殺李公公?”
    淩雲義低下頭,嚅嚅說道:“我沒證據,錢家沒法逃。”說罷,不再言語。
    鐵蒼炎知他已然有所明白,就是嘴硬罷了,哈哈一笑,接著走,邊走邊說事。淩雲義安靜走,安靜聽,漸漸地,心下對家中橫禍有了更多的認知,斷定夜襲那晚必也有淩雲十八寨、黑旗會與青鹽幫的人。
    入夜,泰豐縣城。
    鐵蒼炎自水道潛入城內,遊到岸邊,見沒什麽動靜方上了岸。淩雲義跟著上岸,吐出嘴裏的吸氣銅管,埋怨有些短,害得他喝了好些水。鐵蒼炎起腳將人踢回水裏。淩雲義驚慌溺水,強提真氣閉氣,於氣竭之前自水底爬回岸邊,大口喘粗氣。
    黑炭自空落下,鬆開雙爪。百煉弓、箭壺與裝著火油瓶的袋子落在地上。
    別看鷹輕,足以抓著十倍於體重的獵物高飛。黑炭是蠻荒遺種,又要強上數籌。
    鐵蒼炎揮了揮手,黑炭飛入林中,占了個空鳥巢,愜意休息。
    鷹畢竟不是夜行動物。蠻荒遺種也不例外。
    鐵蒼炎蹲下道:“小老弟,你這不是能閉氣麽?五行訣中不是有避水訣麽?”
    淩雲義苦著臉道:“鐵大哥,我沒法閉那麽長的氣啊。還有,我家的五行訣是內功心法,腎屬水,強腎健體之術,不是仙法,哪有什麽避水訣?”
    鐵蒼炎對淩少爺的說法頗感不可思議,反問道:“依你的說法,那就是肺屬金,而肺主氣,你小子就不能以功訣強肺延氣?”
    淩雲義從沒想過家傳內功可以這麽修,傻張著嘴,沒法合攏。鐵蒼炎替他頂上下巴,咕噥著小少爺,帶著人鑽入林中,一陣繞轉,鑽出林子,正在錢家大宅附近。白天鬧出過人命案後,巴虎人等再不敢留居,錢家大宅空無一人,靜悄悄。
    鐵蒼炎躍上屋頂潛伏觀望。
    淩雲義跟著躍上趴伏,低語:“鐵大哥,這樣就能找到糧倉暗隱地?”
    鐵蒼炎一邊觀望,一邊道:“你小子以為我為什麽要宰了那個豺狼師爺?我到底是不是淩雲寨的人,巴虎還能不清楚?巴虎那等人最是怕死,你說在他心上,泰豐縣裏哪裏最為安全?”
    淩雲義恍然道:“暗倉那裏。鐵兄智謀過人。隻是,咱們還是不知道暗倉在哪裏啊。”
    鐵蒼炎瞪著人瞧,如看豬頭。淩雲義尷尬低頭。
    瞧在淩雲義沒有不懂裝懂的分上,鐵蒼炎壓下敲人腦殼的衝動,分解道:“小少爺,巴虎那種人不僅怕死,還愛享受。你也說了,他活生生地將錢家兒媳並閨女給折磨死了,你覺著這等人是能孤守長夜的麽?似他那種心裏變態,又會是喜歡青樓姑娘的麽?噓,低聲。來了。”
    淩雲義張目下望,隱約可見一群人打著火把,強開民戶,抓捕少女。哭喊聲一片。淩雲義氣怒無極,勁氣蘊身。鐵蒼炎早有防備,七節截血指賞了小少爺一個全套,待得賊人離遠,方解了小少爺的脈封。
    “鐵大哥,你白天的豪氣哪去了?”淩雲義氣怒指責。
    鐵蒼炎瞪眼道:“你個黃花小少爺,巴虎是神仙麽?他那玩意能隔著幾裏路折磨姑娘家?他要是真有那本事,皇帝早輪到他做了。”
    淩雲義頓時俊臉羞紅,支吾啊呀。
    鐵蒼炎躍下屋頂,吊在狗腿子後麵潛行。淩雲義隨後跟上。拐過兩條街,狗腿子自後門進了震嶽武館。
    看著鎮嶽武館的招牌,淩雲義滿目不可思議。
    一年多前,鎮嶽武館劉館主對礦監章公公的倒行逆施極為不滿,率眾驅逐了章公公的狗腿子,護得泰豐縣平安,其後被縣官尋事栽髒,關進大牢,日夜用刑,至今也未曾屈服,實是泰豐縣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
    鐵蒼炎則是毫不意外,畢竟馬仔、馬甲、手套什麽的,他在原先世界看得太多,解下背上百煉弓。
    淩雲義按住他手,低語:“鐵大哥,會不會有古怪?”
    鐵蒼炎冷狠說道:“純真小少爺,我問你,劉館主有和你一樣被打個垂死,吊樹示眾麽?唱雙簧這種事,好稀罕的麽?火油拿來。等會火勢一起,你小子去殺巴虎救人。你給我記住了,你若不敢下刀,那些姑娘就會當著你的麵被折磨致死。就像你的那些師姐師妹。”
    淩雲義霎時殺氣入目,咬著牙點了點頭,解下腰上掛著的火油瓶袋子。
    鐵蒼炎拿過袋子,躍上武館外的高樹,射出火油箭。
    房屋多為木製,兼有夜風,火勢一起便凶猛蔓延。很快,武館亂了起來,叫喊聲一片。淩雲義躍進武館,借著混亂,向館中燈火如晝的小樓閣衝去。鐵蒼炎換了樹,彎弓搭箭,屏息閉氣。
    約是百數,淩雲寨賊首孔橫與青鹽幫幫主嚴引出現在火場,氣急敗壞,呼喝賊眾提水救火。
    鹽遭火沒多大事,若是暗倉被波及,糧食就全完蛋了。
    樹上,鐵蒼炎將箭鎖定孔橫,鬆弦。
    孔橫身經百戰,對莫名大火早就有疑,看著全神救火,心內實存極高戒備,此刻,耳內聽到不應有的破風聲,毫無猶豫,急向左避。勁箭擦耳而過。不等孔橫立穩身形,又一枝勁箭已然來到,破體而入,透背而出,雖未當場斃命,可霸體真氣已將他內腑震碎,神仙來了也沒救。
    青鹽幫主嚴引魂飛天外,為保小命,護手雙鉤左右伸展,將兩名幫眾拉到身前,以人為盾,同時人向後躍。
    兩根勁箭近乎同時射至,射殺雙賊。
    鐵蒼炎暗道可惜,掛弓於樹枝,躍入火場,長刀疾劈嚴引,一刀快過一刀。嚴引能成為一幫之主,功夫自不會差,可終究是地方惡霸,最大的倚仗是人手眾多,哪裏比得了三絕釣叟窮盡心血方悟創出的絕氣霸體,全憑手上那對奇門雙鉤方才勉強擋住如電刀勢,然每接一刀,體內真氣便要震散三分。接得二十餘刀,嚴引口鼻溢血。忙於救火的青鹽幫眾終是發覺到不對,齊來救應。
    鐵蒼炎不吐氣,怒目劈刀,展開流風刀法最為強絕的百刀一環、十環不歇,刀光翻飛,青鹽幫眾無一能擋,近乎同時斃命。嚴引萬沒想到十來好手竟連一點喘息之機也沒給他爭取到,駭到極處化變困傷之獸,舞動雙鉤,不理刀光,鉤向鐵蒼炎脖頸、小腹,意欲以同歸於盡逼迫鐵蒼炎後退。隻要鐵蒼炎退了,他便會趁機衝入火場,借火勢逃命。
    九死一生總比十死無生強得多。
    計劃沒什麽問題,問題在於嚴引的拚命之心來得遲了。
    激烈鬥殺之下,鐵蒼炎已到氣絕窒息的境地,長刀斬出流風十環刀本沒有的驚人變化,絕氣霸刀!
    淡淡刀氣半月橫斬,透穿嚴引身體而過,震碎他的五髒六腑。嚴引雙目失神,倒斃於地。
    鐵蒼炎吐氣收刀,心想到底隻是個惡霸,不過常境三流。
    青鹽幫眾如見天神,駭畏跪地,再無鬥心。
    鐵蒼炎冷聲道:“小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旭望山莊淩氏雙雄老大淩雲豪是也,今個放火殺人是報山莊被毀之仇,與你們無幹。接著救火,火熄命存。否則就算我饒了你們,李公公也會殺你們全家。”
    青鹽幫眾如聽君王恩赦,爬起身,叫呼著提桶滅火。
    鐵蒼炎向館中花閣躍去,撞窗而入。
    地上倒著七八個武館弟子,淩雲義於火光中死護著身後的幾個姑娘,身上多有槍傷。鎮嶽武館館主劉嶽手拿斷槍,如瘋狗般亂刺。巴龍縮在桌子下邊瑟瑟發抖。旁邊一人鎮靜自若,舉杯喝酒。
    淩雲義見到鐵蒼炎進來,精神大振,刀法重有章法,奔雷式接九天雷動,逼退劉嶽,喘息大叫:“鐵大哥,小心,那人是天恩七星會客卿,天狼穿心指韓衝,江湖有名的江洋大盜,殺人無算。”
    “穿他娘的心。”鐵蒼炎不屑挑釁,攻前劈刀。
    韓衝乃是玄境中人,瞧著鐵蒼炎便知他是常境,坐姿不改,冷笑輕蔑,右手食指淩空點出。
    一道無形勁氣自指尖射出,直奔鐵蒼炎心口而去,猶如劍氣,嘶嘶鳴響。
    他卻不知鐵蒼炎故為挑釁所謀的,正就是要他驕橫顯擺,隻攻心口。
    鐵蒼炎棄去手中缺口長刀,以體內那渾厚無盡的玳瑁長生氣強護心口。若他沒有將玳瑁功進行“偉大改良”,縱然韓衝有百年修為也無法對長生氣超過兩甲子的他造成多大傷害,眼下玳瑁功護體神效雖隻及原先的一半,也足以護住主人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