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三分鍾。
    依依站在原地舔著棒棒糖。眼睛好奇打量前一節車廂，於是走到車廂連接處。
    那裏有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小女孩，比她矮半個頭，眼神怯懦，臉色蒼白。靜靜地靠著車廂。
    兩人眼神交匯，小女孩盯著依依手裏的棒棒糖，禁不住舔了舔嘴唇，眼神露出一絲渴望。
    “你為什麽一個人在這裏咧？”
    “姐姐，你也能看見我呀。”小女孩既驚喜又好奇。
    “當然了，你想吃棒棒糖嗎？”
    “想，可是我吃不到。隻能眼饞看別人吃。”
    “為什麽吃不到，我給你吃呀。”依依不理解，靠近她，伸手遞到她嘴邊。
    “你舔舔看，很甜咧。”
    小女孩伸出舌頭，對著棒棒糖舔，舌尖果然穿過了它。
    雖然沒有舔到但是她卻笑了，雙頰露出開心的小酒窩。
    “謝謝姐姐，我住在那邊，你要跟我玩嗎？”
    “遠嗎？我在等爸爸。”
    “不遠，前麵一節車廂就到。”
    “好吧，我們快走然後快點回來。爸爸找不到我會著急的。”
    依依邁著小短腿，緊緊跟在她後麵。
    此時是晚上7點，列車到達祁東縣，短暫停靠3分鍾。
    “依依！”薑佑眼底閃過幾許疑惑。
    快速往來時車廂張望，並未發現她。
    心中湧起擔憂和害怕，於是朝前一節車廂走幾步。
    在車廂盡頭看見熟悉的裙角一角，他大步追上去。
    這小丫頭，明明叫她站在原地等爸爸，怎麽自己亂跑呢。
    列車是封閉場所還好，如果是在車站外麵，讓大人怎麽找？該打屁股。
    穿過整節車廂，在下一節車廂中段包廂找到了小丫頭。
    薑佑正想發火，看見包廂內的情景，心頭湧起的怒意隨之消散。
    小女孩看見他進來眼神帶著怒火，眼神無助，嚇得縮到下鋪桌邊不敢動。
    本就蒼白的小臉，因為緊張和害怕顯得格外惹人憐惜。
    “爸爸，你來了，你嚇到妹妹。是寶寶自己跟妹妹跑過來玩，不乖的是寶寶。”依依反身抱住爸爸，主動認錯。
    “對不起嚇到你了，叔叔跟你道歉。沒有怪你們。妹妹你叫什麽名字？”
    薑佑蹲下來，怒氣化作無形，笑容裏帶著憐惜。
    這小女孩，居然跟依依有六分相像。
    “蔚蔚。”
    “原來你叫蔚蔚，我叫依依。大名薑依，你的大名叫什麽？”
    “我叫蔚蔚。媽媽說我沒有姓。”蔚蔚低頭注視腳尖，言語間藏著難以掩藏的失落和難過。
    “你的爸爸媽媽呢？隻有你自己一個人嗎？”
    “蔚蔚沒有見過爸爸，媽媽不見了。”
    “她們說，因為蔚蔚有先天性心髒病，治不好所以媽媽不要蔚蔚了。所以才把蔚蔚一個人留在火車上。”
    “給你吃糖，不哭啵。”依依伸手去擦她的眼淚，卻無法觸摸到。
    小丫頭無法理解，眉頭緊皺，仍不死心，一遍遍重複替她擦眼淚的動作。
    “叔叔，你可以做我爸爸嗎？”
    “我也想跟姐姐一樣有爸爸。”
    蔚蔚渴望的眼神，發顫的聲音徹底擊中了薑佑心底最柔軟之處。
    他眼角微潤，首次對素未謀麵的兩個人產生強烈的憤怒。
    瞧蔚蔚身材比女兒瘦弱，大抵是由於心髒功能先天不足，無法負擔身體正常運轉所需要的血液。
    雖然不清楚，她媽媽是因為無錢治病才狠心丟下女兒離開，還是出於其他原因造成的無奈。
    他實在無法理解。
    深吸一口氣，薑佑伸出手掌，輕握蔚蔚小手，在接觸瞬間，蔚蔚原本透明的身體立刻變得跟依依一樣。
    把她和女兒同時攬入懷中。
    臉頰貼著兩小丫頭小臉蛋，薑佑溫柔開口說道：“寶貝，爸爸在這裏。”
    感受到她的變化，依依大眼睛眨呀眨，哇喔，妹妹變好看了。
    十分開心把棒棒糖塞進她嘴裏：“妹妹吃糖。不哭。”
    “爸爸，我要多個妹妹嗎？”
    “依依願意嗎？”薑佑小心問道。
    “好呀。妹妹沒有爸爸媽媽好可憐，還可以陪我玩。”
    依依不懂什麽叫先天性心髒病，但是她明白蔚蔚很可憐。
    如果讓自己每天獨自在火車上，沒有爸爸媽媽，也沒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那自己肯定天天哭鼻子找爸爸媽媽。
    “依依是懂事的姐姐啵，真棒。爸爸親個。”
    薑佑在女兒臉蛋親一口，同時又在蔚蔚臉蛋親一口。
    “咯咯咯~”
    “嗯哼哼，”蔚蔚取出嘴裏棒棒糖，輕輕地親在他側臉，眼睛彎成月牙兒：“蔚蔚也有爸爸了，還有姐姐。”
    “走吧，爸爸帶你們在火車上到處走走看風景。”
    薑佑一手一個，抱起兩個女兒起身。
    蔚蔚和依依同時摟住他脖子，坐在他臂彎。路過每節車廂，迎來眾多羨慕目光。
    在途中碰到服務員推小推車賣零食，他讓兩個女兒選各自愛吃的東西。
    直到8點天黑才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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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見薑佑抱著兩個孩子回來，江舒婉頓時一愣，驚訝道：“薑佑，你從哪抱回來一個小妹妹？”
    “嬢嬢，我有妹妹了。蔚蔚是妹妹。”依依開心地介紹，從爸爸身上下來，立刻衝進包廂。
    “媽媽~你怎麽不來接蔚蔚，蔚蔚好想你。”蔚蔚眼睛紅了，在薑佑懷裏衝她伸手。
    江舒婉和薑佑皆是愣住。
    “舒婉你先抱著她，稍後我會跟你解釋。”薑佑把孩子放下，手卻沒有鬆開。
    蔚蔚眨著小鹿般的雙眼，眼裏閃動著對媽媽的依戀。
    因為體質關係，看上去比依依更柔弱讓人忍不住想要憐惜疼愛她。
    “媽媽~我找到爸爸了，你別丟下我好不好。”蔚蔚把臉埋在江舒婉頸窩，喃喃說道。
    “媽媽不走。”江舒婉雖然不清楚怎麽回事，卻被激起了母性本能。
    薑佑拔下兩根頭發，分別纏在蔚蔚辮子裏以及她手腕戴的小銀鐲子上。
    “怎麽回事？依依講她多了個妹妹？”陳芳豔走出包廂，看到江舒婉懷裏的蔚蔚很驚訝。
    兒子帶孫女出去溜達，怎麽撿個女孩子回來，關鍵，小女孩跟孫女還真有幾分相似。
    “媽，舒婉，裏麵講。”薑佑在包廂裏簡短說明了蔚蔚的情況。
    “她是上天遺落在人間的小天使。”
    委婉的介紹，實話他擔心父母和舒婉一時難以接受。
    “居然真有這樣的父母，太不是東西。可憐的孩子。那你準備怎麽辦？”陳芳豔眼裏帶火。
    手拿濕巾給蔚蔚擦拭吃零食弄花的小臉。
    不養你生她幹什麽！
    “我跟這孩子投緣，她媽媽應該和舒婉很像，先跟我們。”
    看兒子跟江舒婉坐一起，腿上抱著依依和蔚蔚毫無半點違和感。
    陳芳豔竟覺得畫麵非常自然且順眼。
    兩個孩子相貌仿佛親姐妹，在火車上隨便叫人來看，估計都會說是一家子。
    這，太奇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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