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風暴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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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暴元年·溶洞驚魂
    時間: 1967年石鬆昏迷中的夢境時間)
    地點: 夢境  壯西,嘉寮山脈深處
    (現實:1967年的香港淺水灣)
    1967年,一場被稱為“紅色風暴”的劇烈社會動蕩席卷亞洲。左派工會發起大規模罷工、罷市,繼而演變成放置真假炸彈、襲擊警察、設置路障的激烈對抗。街頭火光衝天,流彈橫飛,秩序幾近崩潰。整個城市陷入前所未有的緊張與恐懼之中。
    而在淺水灣的石家大宅,卻仿佛風暴眼中一個詭異的孤島。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外界的喧囂與火光,特護病房內依舊維持著恒定的溫度與潔淨。石鬆,這位曾經攪動世界風雲的“隱形首富”、“東南亞親王”,依舊靜靜地沉睡著,對外界翻天覆地的變化一無所知。
    阿月王妃抱著已經兩歲多、活潑好動的石宏,坐在病房的沙發上。石宏咿咿呀呀地玩著積木,偶爾好奇地指著窗外遠處隱約可見的火光和聽到的沉悶爆炸聲。阿月隻是更緊地摟住他,輕聲哄著,臉上是深深的憂慮,卻並非完全為了窗外的風暴,更多是為了床上沉睡的丈夫,以及懷中這個眉眼酷似丈夫、命運似乎纏繞著巨大謎團的孫兒。葉英站在窗邊,透過縫隙觀察著外麵的情況,眉頭緊鎖,她不僅要擔憂石鬆,更要為在外維持秩序、身處險境的三兒子石誌強總警司)和“細九哥”他們懸心。
    風暴在外肆虐,而石鬆的意識,卻墜入了另一個時空,一段被他穿越身份所覆蓋、塵封已久的“前世”記憶——那是沒有係統、沒有空間、沒有財富與權勢,隻有卑微求生與無盡恐懼的1967年。
    (夢境:1967年的廣西嘉寮山  獵戶石鬆的煉獄)
    地點: 嘉寮山,十萬大山餘脈中的一片窮山惡水。山高林密,瘴氣彌漫,隻有零星散布著幾戶頑強生存的山民。石鬆的家,是半山腰用泥巴和木頭壘起來的三間低矮屋子,屋頂覆蓋著厚厚的茅草。
    身份: 石鬆不再是首富親王,隻是一個年近五十、滿臉風霜、沉默寡言的普通獵戶。他年輕時,為了口飯吃,確實被拉去桂係部隊當了兩年兵,扛過槍,打過幾場糊塗仗。這成了他一生洗刷不掉的“汙點”。他有兩房妻子:阿英和阿月夢境中她們的名字依舊,但身份是地道的農婦),都是山裏窮苦人家的女兒,跟著他吃苦受累。生了五個兒子三個女兒,大的幾個為了活命,早幾年就跟著山外人出去“闖世界”,杳無音訊,生死不知。隻剩下最小的兒子十五六歲)和小女兒十二三歲)還留在山裏,跟著三個老人勉強過活。
    風暴降臨:
    山外的“紅色”風暴,如同瘟疫般,最終還是順著崎嶇的山路,刮進了這閉塞的嘉寮山。原本閉塞平靜的山村,被強行撕裂。山下的公社、大隊也分成了勢不兩立的兩派,口號震天,棍棒相向,甚至動用了土槍土炮。然而,在這狂熱的爭鬥旋渦中,有一點卻出奇地一致——他們都把矛頭對準了山裏那個“曆史不清白”、“當過反動派兵”的獵戶石鬆!
    恐懼與逃亡:
    “打倒石鬆!”
    “揪出隱藏在山裏的殘渣餘孽!”
    “石鬆不投降,就叫他滅亡!”
    這樣的口號,伴隨著由公社幹部、激進青年和背著槍的民兵組成的“思想宣傳隊”,開始堅定而頻繁地進山。他們不顧山路的險峻和遙遠,目標明確:要把石鬆這個“活靶子”揪出來批鬥,清算他的“曆史罪行”!
    石鬆的恐懼深入骨髓。他見識過山外批鬥的慘狀,知道被扣上這些帽子意味著什麽。他隻是一個想在山裏安安靜靜打獵、養活家人的老獵戶啊!那兩年當兵的經曆,早已模糊不清,卻成了懸在頭頂的利劍。
    他開始了亡命徒般的逃亡。
    深山藏匿: 他拋棄了溫暖但危險的家,像受驚的野獸一樣,一頭紮進嘉寮山更深、更險、人跡罕至的原始密林。荊棘劃破衣服和皮膚,毒蟲叮咬,瘴氣侵襲。他熟悉這裏每一處獸道,每一塊可以藏身的巨石,每一片可以暫時棲身的崖壁。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遠處傳來的一聲狗吠,一聲人語,甚至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都能讓他瞬間汗毛倒豎,心髒狂跳,蜷縮起身子,捂住嘴巴,連呼吸都屏住,生怕一絲聲響暴露了行蹤。
    溶洞驚魂: 最常藏身的地方,是半山腰一個極其隱蔽的溶洞。洞口被茂密的藤蔓和一塊凸出的巨石遮擋,僅容一人側身擠入。洞內陰暗潮濕,終年不見陽光,彌漫著一股濃重的泥土、苔蘚和蝙蝠糞便混合的黴腐氣味。水滴從洞頂的鍾乳石上滴落,發出單調而冰冷的“嗒…嗒…”聲,在這死寂中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催人心慌。
    洞內空間不大,勉強能躺下。地麵是冰冷的岩石和濕滑的淤泥。石鬆蜷縮在最裏麵一個稍微幹燥點的角落,身下隻墊著一些枯草。饑餓是最大的敵人。他不敢生火,怕煙霧暴露。隻能靠阿英或阿月有時是小兒子)冒著巨大的風險,趁著夜色或雨霧天,偷偷摸到洞口附近,放下一點點用布包著的、冰冷的熟紅薯、玉米餅或一小塊鹹肉,再迅速離開。這點東西,就是石鬆幾天的口糧。他吃得極其緩慢、珍惜,每一口都要咀嚼很久,努力壓下胃裏翻江倒海的饑餓感。水,就靠舔舐洞壁上滲出的、帶著土腥味的冰涼水滴。三天餓九頓,是常態。長期的饑餓、寒冷和恐懼,讓他迅速消瘦、虛弱,眼窩深陷,顴骨高聳,頭發胡子亂糟糟地黏在一起,眼神裏隻剩下對聲音和光線的極度敏感與深深的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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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暫歸家: 隻有在風聲似乎平息,或者確認搜山隊暫時離開的極少數夜晚,石鬆才敢像鬼魅一樣,趁著濃得化不開的夜色,偷偷溜回山腰的家。他不敢進屋,怕連累妻兒。隻能在冰冷的柴房裏,蜷縮在幹草堆中,囫圇睡上幾個小時。阿英或阿月會悄悄塞給他一點熱食,流著淚看他狼吞虎咽,卻不敢多問一句,多說一句。天不亮,他就必須再次消失,回到那黑暗冰冷的溶洞中去。家,成了短暫喘息卻更加痛苦的驛站。
    溶洞中的絕望:
    最恐懼的時刻,是聽到搜山隊靠近的聲音。
    “……這邊!好像有腳印!”
    “仔細搜!那個老反革命肯定躲在這片山裏!”
    “點火把!看看那個洞!”
    雜亂的腳步聲、凶狠的叫喊聲、狗吠聲,伴隨著越來越近的火光,透過藤蔓的縫隙,將溶洞入口映照得忽明忽暗!石鬆的心髒瞬間停止了跳動,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身體緊緊貼在冰冷潮濕的洞壁上,恨不得把自己嵌進石頭裏!每一次呼吸都變成了痛苦的折磨,每一次心跳都像重錘敲打著胸腔。火光在洞口晃動,人影憧憧,他甚至能聽到外麵人粗重的喘息聲和棍棒撥動藤蔓的聲音!
    “媽的,這洞太深了,黑咕隆咚的!”
    “扔個火把進去看看?”
    “算了,這麽深,摔死在裏麵正好!留兩個人守著洞口,其他人去別處看看!”
    腳步聲漸漸遠去,洞口的光線暗了下來,但石鬆的恐懼並未消失。他像一尊石雕,保持著那個僵硬的姿勢,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外麵徹底沒了聲息,才像一灘爛泥一樣滑倒在地,渾身被冷汗浸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劫後餘生的虛脫感伴隨著更深的絕望將他淹沒。下一次呢?下下次呢?他能躲到幾時?
    無聲的消亡:
    這樣的日子,不知過了多久。時間在恐懼和饑餓中失去了意義。石鬆的身體徹底垮了。長期的營養不良、濕冷環境的侵蝕、無休止的精神折磨,讓他染上了嚴重的風寒和痢疾。他發著高燒,蜷縮在溶洞冰冷的角落,意識模糊,渾身滾燙卻又冷得瑟瑟發抖。洞頂滴落的水滴聲,仿佛成了為他送葬的喪鍾。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洞口取妻子可能偷偷送來的食物了。
    在一個同樣寒冷、同樣寂靜的夜晚,或者白天?他已經分不清了。嘉寮山深處那個無人知曉的黑暗溶洞裏,曾經能搏殺猛虎的獵戶,曾經在桂係扛過槍的兵,那個隻想守著妻兒在山裏過完平淡一生的石鬆,悄無聲息地停止了呼吸。他幹瘦的身體蜷縮著,如同一個被世界遺棄的破布娃娃。沒有親人在側,沒有臨終遺言,隻有無盡的黑暗、寒冷和絕望陪伴著他走向生命的終點。
    遺孀的苦難:
    夢境並未在石鬆死亡時結束。他破碎的意識“飄蕩”著,看到了他死後,家裏的慘狀。
    阿英和阿月,這兩個可憐的女人,在得知丈夫可能死在山裏的消息後甚至可能連屍體都找不到),哭幹了眼淚。她們失去了最後的依靠。小兒子很快也被迫離開,不知去向。隻剩下她們和年幼的小女兒,守著破敗的家。
    風暴並未停歇,她們作為“家屬”,依舊是被歧視、被欺淩的對象。繁重的勞動、微薄的口糧、無休止的“思想教育”和周圍人異樣的目光,像沉重的磨盤,日複一日地碾磨著她們的生命。她們變得沉默、佝僂、眼神空洞,如同山間兩棵飽經風霜、隨時可能折斷的老樹。支撐她們活下去的,或許隻剩下對失蹤兒女渺茫的期盼,以及山民骨子裏那份對苦難近乎麻木的堅韌。
    阿英那曾經明亮的眼睛變得渾濁呆滯,阿月那曾經溫柔的臉龐刻滿了深深的皺紋。她們是如何在那種環境下,像野草一樣頑強地活了下來?一年又一年,熬過了最混亂的年代,熬到了九十年代,阿英活到了九十歲,阿月甚至活到了九十五歲…… 這漫長的歲月,對她們而言,是苦難的延續,是無聲的控訴,也是對生命本身最卑微也最頑強的詮釋。
    (夢境破碎·現實的回響)
    “哇——!”
    一聲響亮而充滿生命力的啼哭,如同驚雷般在石鬆混沌黑暗的意識深處炸響!
    是石宏!是現實中那個被他視作“自己轉世”的孫兒石宏的哭聲!
    這哭聲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閃電,瞬間將石鬆從嘉寮山溶洞那冰冷絕望的夢境中狠狠拽了出來!
    現實中,香港淺水灣石家大宅的病房內。
    兩歲多的石宏不知為何突然放聲大哭,聲音洪亮。阿月王妃正手忙腳亂地哄著他。葉英也被哭聲吸引,從窗邊快步走過來。
    而病床上,沉睡的石鬆,緊閉的眼皮下,眼球在劇烈地、無規則地轉動!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而不穩,監測儀器上的波紋出現了強烈的異常波動!一滴渾濁的淚水,竟從他緊閉的眼角緩緩滑落,浸濕了鬢角的白發。
    那滴淚,是為夢境中慘死的獵戶石鬆而流?
    是為飽經苦難、活成枯槁的阿英阿月而流?
    是為這荒誕離奇、跨越時空的雙重人生而流?
    還是…為這現實中,雖身處風暴中心卻依舊安然沉睡、甚至“見證”著自己以另一種方式存在的、無法言說的命運而流?
    無人知曉答案。隻有石宏響亮的哭聲,在寂靜的病房裏回蕩,如同對那段被血色風暴碾碎的卑微人生,最尖銳也最無情的回響。風暴在窗外肆虐,也在石鬆的夢境深處留下了永恒的傷痕。
    這是原本時空,石鬆的真實結局,阿英阿月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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