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冬日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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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8年的冬天,以一種近乎溫柔的姿態降臨巴巴多斯。沒有凜冽的寒風,隻有從海上吹來的、帶著濕潤涼意的信風,輕輕搖曳著舊皇宮庭院裏高大的棕櫚樹。白日裏陽光依舊慷慨,將褪色的珊瑚石牆曬得暖融融的。然而當夕陽沉入翡翠色的海平線,舊皇宮巨大的廳堂內,壁爐便成了溫暖的中心。
    爐膛裏,巴巴多斯硬木燃燒著,發出劈啪的輕響,躍動的火光將人影長長地投在掛著褪色航海圖和古老燧發槍的牆壁上。空氣裏彌漫著布琳特製的加勒比香料熱紅酒的馥鬱甜香,混合著烤香蕉朗姆蛋糕的焦糖氣息。
    娜美: 沒有坐在象征權力的主位,而是蜷在壁爐旁一張寬大的藤編搖椅裏。她赤著腳,羊毛披肩鬆鬆裹著,手中捧著一本厚重的加勒比海航運史,卻許久沒有翻動一頁。火光在她沉靜的側臉上跳躍,目光偶爾投向窗外幽暗的海麵,那裏泊著滄瀾號沉默的巨影。舊皇宮的每一道縫隙都呼吸著她五年前初臨時的青澀與孤勇,牙買加冰冷的新王宮再華麗,也抵不過此間爐火的慰藉。
    路飛: 占據著壁爐前最溫暖的一塊羊毛地毯,毫無形象地攤開四肢。他剛結束下午的“恢複性訓練”,此刻滿足地打著小呼嚕,兩枚奧運金牌隨意丟在身邊,在火光下偶爾反射出跳躍的金芒。肚子上攤著一本攤開的格林納達香料圖譜——珍妮的作品——口水差點滴在肉豆蔻插圖上。
    珍妮: 坐在稍遠些的矮桌旁,就著一盞黃銅台燈的溫暖光暈,專注地整理著“世界之書”。她的麵前攤開著多米尼克沸騰湖的速寫、聖盧西亞溫泉的水質分析筆記、格林納達香料的實物小袋。羽毛筆沙沙作響,補充著細節,偶爾抬頭看一眼爐火邊的人們,嘴角噙著一絲寧靜的笑意。舊皇宮的安穩,是她漂泊靈魂的錨地。
    布琳: 是溫暖與香氣的源頭。她像隻忙碌而驕傲的蜂鳥,穿梭於廚房與大廳之間。此刻正端出一大盤熱氣騰騰、淋著深色朗姆酒汁的烤香蕉,濃鬱的焦糖和酒香瞬間壓過了木柴的氣息。“喏,路飛,你的‘大地牌煮蛋器’煮不了這個!”她故意提高音量,滿意地看著地毯上的“屍體”抽動鼻子,掙紮著蠕爬起來。
    淩雲: 靜如古潭。她獨自坐在靠近露台的陰影裏,窗外是月光下波光粼粼的大海。膝上橫放著一柄未出鞘的劍,手指無意識地輕撫過冰涼的鯊魚皮鞘。她在調息,仿佛廳堂內的喧囂與溫暖都是另一個維度的背景。
    酒過三巡,蛋糕的甜膩被朗姆的辛辣中和。布琳又端出一壺滾燙的、加了大量肉桂和丁香的香料朗姆酒,馥鬱的香氣瞬間壓過了雪茄的煙霧。暖意和微醺在舊皇宮的廳堂裏彌漫開來,仿佛給冰冷的石壁都鍍上了一層柔光。一直靠在壁爐邊、指尖夾著一支細長雪茄的十三妹,看著跳躍的火舌,眼神變得有些悠遠。她深吸一口煙,緩緩吐出,灰白的煙霧在暖光中盤旋、糾纏,像極了那些難以消散的往事。
    “喂,你們這些小崽子,”她開口,聲音帶著一絲被歲月和煙酒磨礪出的沙啞磁性,目光如同實質般掃過娜美、珍妮,甚至特意在那個剛被蛋糕噎得直翻白眼的路飛臉上停頓了一下,“知道老娘當年在銅鑼灣砍人的時候,你們還在哪兒玩泥巴嗎?”
    廳內瞬間安靜下來,連路飛都奇跡般地停止了掙紮,費力咽下那口蛋糕,好奇地瞪大了眼睛,仿佛生怕錯過一個字。爐火燃燒的劈啪聲,此刻成了唯一的背景音,清晰得有些刺耳。
    “1949年,春天。”十三妹的聲音沉了下去,像墜入了深不見底的回憶之井,“香港?亂成一鍋滾開的粥!難民擠得像沙丁魚,黑幫當街火並,鬼佬兵醉醺醺地橫衝直撞…老娘那時候,就是銅鑼灣一間最下等夜總會裏,一個低級舞女們的領班。”她嘴角扯出一個冷峭的弧度,眼中卻沒有半分自憐,隻有被苦難和野心淬煉過的、寒星般的鋒芒。
    “然後,石老板來了。”她頓了頓,似乎在舌尖掂量著這個名字沉甸甸的分量。“帶著五個兄弟,穿著洗得發白、打滿補丁的舊軍裝,眼神卻像剛從磨刀石上刮下來的刀子,冷颼颼的,刮得人骨頭縫都發涼。他說他叫石鬆,以前是桂係的一個小排長,兵敗如山倒,金蟬脫殼才九死一生逃到香港。他說,這銅鑼灣的場子,以後,姓石了。”
    十三妹呷了口滾燙的朗姆,辛辣感直衝頭頂,讓她微微眯起了眼,仿佛又看到了那血雨腥風的場麵。“那會兒銅鑼灣盤踞著多少地頭蛇?和勝和、新義安…哪個不是根深蒂固?石老板?就帶了五個人!別人都當他瘋了,笑他不自量力,等著看他被扔進維多利亞港喂魚。結果呢?”她發出一聲短促而冰冷的嗤笑,“一個月,就他媽的一個月!文鬥設局下套,武鬥正麵砍殺…石老板和他那五個兄弟——後來名震香江的‘銅鑼灣五虎’——硬生生把那些不可一世的黑幫打成了瑟瑟發抖的病貓!用的全是戰場上那套,快、狠、準!不講道理,隻講生死!老娘在旁邊看著,那血…嘖,”她咂了下嘴,仿佛還能聞到那股濃重的鐵鏽味,“流得比旺角菜市場收攤後的洗地水還要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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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詩意:“石老板接手了我的場子,沒像其他人那樣把舊人掃地出門,反而讓我做了領班。他說,‘十三妹,你眼神裏有股子狼崽子的狠勁,藏著掖著可惜了,別浪費在這灘爛泥裏。’” 十三妹彈了彈煙灰,火星四濺,“從那天起,老娘這條命,就算是跟定他了。幫他收賬、擺平麻煩、看場子…銅鑼灣的場子越開越多,霓虹燈越亮,地盤也越來越大。從小破夜總會,到整條街的賭檔、馬欄妓院),再到一棟棟唐樓,最後…”她吐出一個煙圈,“買下半山的豪宅!石老板的腦子,轉得比鬼佬那些占滿屋子的計算機還快!他看的不是腳下的彈丸之地,是海!”
    她的眼神穿透了舊皇宮厚重的牆壁,仿佛投向了波濤洶湧的南海。“再後來?銅鑼灣?格局太小了!石老板,還有那個打起仗來不要命的李雲龍,再加上我,我們盯上了真正肥得流油的‘大肉’——帝汶島!那會兒還是荷蘭鬼佬賴著不走的殖民地。石老板大手一揮,五千個從大陸退下來的兄弟,換上破衣爛衫,掛起滴血的骷髏旗,操起磨得鋥亮的家夥,駕著幾十艘破船就出了海!真海盜?”她不屑地哼了一聲,“狗屁!全是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老兵油子!紀律比正規軍還嚴!”
    十三妹的聲調陡然拔高,帶著千軍萬馬衝鋒陷陣的金戈鐵馬之聲:“荷蘭鬼佬那幾條破巡邏船,哪夠我們塞牙縫?岸上那點守軍,看到我們幾千人黑壓壓地撲上岸,隊列整齊,刺刀雪亮,眼神比刀子還冷,嚇得魂飛魄散,褲子都尿濕了!沒放幾槍,跑得比受驚的兔子還快!我提著大砍刀,一個人追得十幾個鬼佬屁滾尿流,帝汶島,就這麽姓了石!” 她重重一掌拍在厚重的橡木椅子扶手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東南亞聯盟的底子,就是那時候,用刀、用槍、用血,硬生生從這片吃人不吐骨頭的大海裏劈出來的!”
    廳內一片死寂,隻有爐火在不安分地跳動,映照著每個人神色各異的臉。娜美眼中閃爍著極其複雜的光,那裏麵有對父親遙遠傳奇的敬畏,也有一種揮之不去的陌生感——那個鐵血的石老板,似乎從未真正走進過她的童年。珍妮聽得心馳神搖,筆尖無意識地在紙上劃動,留下狂亂的墨跡。路飛張著嘴,滿臉都是毫不掩飾的“好——厲——害——!”。連陰影中的淩雲,都微微側過頭,眼神在火光邊緣晦暗不明。
    “石老板…”十三妹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深沉的敬畏,“他就像一座你永遠也爬不到頂的山…”她搖了搖頭,似乎想把那個倒下的身影甩出腦海,將杯中烈得燒喉的朗姆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也暫時壓下了翻湧的情緒。
    她布滿歲月痕跡卻依舊銳利的目光,緩緩落在了娜美身上,那眼神裏的鋒芒被一種罕見的、近乎慈和的暖意所取代。“至於你這丫頭…”十三妹嘴角牽起一絲真正的笑意,帶著驕傲,“從十歲起,就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我屁股後麵,扯著我的衣角,奶聲奶氣地喊:‘十三姑姑,帶我去銅鑼灣玩嘛!帶我去看霓虹燈!’”
    娜美的臉瞬間飛起兩朵紅雲,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上掛著的那個小巧的銅製船舵項鏈——那是她十歲生日時,十三妹從銅鑼灣帶回來的禮物。
    “十六歲,”十三妹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就敢跟著老娘的船隊,在帝汶海上砍那些不長眼、敢劫我們商船的真海盜了!刀光血影裏,眉頭都不皺一下,比你爹當年那股狠勁,一點不差!”
    布琳在一旁聽得兩眼放光,忍不住插嘴,聲音清脆雀躍:“對對對!娜美十八歲開著她的寶貝滄瀾號逃婚跑出來冒險,第一站可不就是在我家錫亞西島的翡翠灣靠的岸嘛!那時候她風塵仆仆,可神氣了!後來我們在巴拉望那片出了名的‘沉船墓場’探險,差點栽了大跟頭!”布琳繪聲繪色地比劃著,“好家夥,一夥凶神惡煞的海盜,不知道從哪條沉船裏鑽出來,刀子都快砍到娜美背上了!那叫一個險啊!說時遲那時快…”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陰影中的淩雲,都下意識地聚焦過來。
    “…唰!”布琳做了個幹淨利落的劈砍動作,眼神瞟向淩雲的方向,“一道劍光!快得我眼睛都沒跟上!就聽見‘叮當’一聲脆響,海盜那雪亮的砍刀,直接斷成了兩截!然後,刷刷刷——!”她學著揮劍的樣子,動作誇張,“那劍光快得跟閃電似的,人影都看不清!那幾個海盜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手裏的家夥就全成了廢鐵,一個個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跳海逃命了!”布琳笑嘻嘻地朝淩雲的方位努了努嘴。
    廳內的氣氛因布琳這段驚險又略帶戲劇性的補充而微微鬆動。珍妮飛快地在筆記本上寫著“巴拉望沉船墓場”、“神秘劍客救美”。路飛興奮地“哦哦”直叫。娜美看向淩雲的方向,眼神裏帶著對夥伴的感激。而陰影中的淩雲,隻是將手中的酒杯輕輕放回身邊的矮幾上,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抱拳致意,臉上的微笑似乎在說,區區小事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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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妹看著娜美,又看了看陰影中的淩雲,最後目光掃過布琳和路飛,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將最後一點煙蒂摁滅在煙灰缸裏,發出細微的“刺啦”聲。爐火依舊跳躍,將每個人的影子長長地投在古老的石壁上,舊日的刀光劍影與新一代的冒險傳奇,仿佛在這一刻,於跳躍的火焰中無聲地交織。
    爐火夜話:羅賓的理性之刃
    晚餐的喧囂徹底散去,杯盤已被布琳指揮人撤下。更深沉的夜色包裹著舊皇宮。爐火依舊燃著,但火光已不如先前明亮,在眾人臉上投下搖曳不定的光影。一種沉靜而略帶神秘的氣氛彌漫開來。羅賓端坐在壁爐旁一張高背椅上,她的“時間考古學家”姿態自然而然地顯現出來。她攤開那本從不離身的皮質筆記本,清冷的目光掃過眾人。
    “十三姑的故事,是加勒比帝國誕生的熱血史詩。而此刻,”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瞬間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世界的其他角落,正上演著截然不同、卻又相互映照的劇本。”
    場景一:京都的寒夜與遠行的包袱
    “1968年冬,京都。”羅賓的筆尖在紙頁上輕輕一點,仿佛點開了一幅畫麵。“某科學院宿舍樓,一盞昏黃的燈下。59歲的楊薑女士,正和她的丈夫,60歲的錢先生,沉默地收拾著簡單的行囊。棉襖、被褥、飯盒…還有幾本無論如何也舍不得留下的書,用最厚的棉布小心包裹。明天,他們將踏上南下的行程,目的地是江西一處偏遠的‘某某幹校’。勞動改造的歲月即將開始。窗外是北方的寒風呼嘯,窗內是兩位中國最傑出的頭腦,在時代洪流的裹挾下,準備用蒼老的身體去丈量泥土的溫度。知識、尊嚴、乃至最普通的安寧,在此刻都成了奢侈的包袱。他們的遠行,是無數知識分子命運的一個冰冷切片。無休止的鬥爭,無休止的血淚。”
    羅賓的觀察與分析筆觸沙沙作響):
    觀察坐標: 京都,1968年冬,思想風暴的寒夜。
    表象: “勞動改造”、“幹校”——宏大敘事下的“再教育”與“思想淬煉”。口號喧囂,指向某種集體主義的淨化與重生。個體的服從,被包裝成融入時代洪流的必然。
    基底裂痕:
    知識的流放與精神的閹割: 那幾本“用最厚的棉布小心包裹”的書,是最後的堡壘,也是最大的諷刺。包裹的並非僅是紙張,而是被時代宣判為“包袱”的獨立思考與文明火種。蒼老的手丈量泥土,實則是精密頭腦被強製放逐於精神荒原。勞動改造的核心,非體力重塑,乃是對智識尊嚴的係統性祛魅與規訓。
    沉默的絞索: “沉默地收拾”遠勝千言萬語的控訴。這沉默非懦弱,是洞悉荒謬後的無言,是暴風雨前最沉重的氣壓。它揭示了高壓下個體表達的窒息,以及知識分子群體在集體狂熱與體製碾壓下的結構性失語。無休止的鬥爭,其燃料正是無數個體被迫咽下的血淚與尊嚴。
    文明脊柱的強行彎折: 錢、楊二人,代表著一個民族最精粹的智慧與人文傳承。將他們驅離書齋,投入體力勞作的泥潭,如同將最精密的儀器用作錘釘。這非資源錯配,而是對民族智力根基的蓄意破壞,是對“阿茲特克脊柱”上嫁接的“機械肢體”的殘酷東方映照——強行將思想巨人扭曲為順從的勞力,撕裂的是文明延續的內在邏輯。
    個體作為時代的冰冷切片: 他們的遠行絕非孤立事件,而是龐大國家機器下精密運轉的齒輪,碾壓過無數相似靈魂的標準化流程。這“冰冷切片”展示的,是意識形態狂熱對個體價值的徹底工具化,是將鮮活生命簡化為宏大敘事中可替換的符號。
    推論:
    坩堝中的精神煉獄: 幹校非改造熔爐,實為精神煉獄的坩堝。其目的非淨化重生,而在於摧毀獨立意誌,鍛造整齊劃一的“人群”。然而,火種深埋那棉布中的書),尊嚴在沉默中淬煉得更為堅韌。這坩堝最終鍛造的,可能並非順從,而是更深的疏離與內省的力量。
    斷裂的代價: 強行彎折文明脊柱的代價,是民族智力資源的巨大浪費與傳承的斷裂。一代最優秀頭腦的黃金歲月在泥土中消磨,其損失無法以物質衡量,將在未來數十年乃至更久的時間裏,以文化斷層、思想貧瘠的形式顯現其深重溝壑。
    風暴的序章與個體的“凶險”: 此去非終點,僅是漫長寒夜中一個更刺骨的節點。無休止的鬥爭意味著更大的凶險潛藏於前路。個體的尊嚴與安寧已成奢望,如何在肉體與精神的雙重困厄中保持內在火種不滅,將是比泥土溫度更殘酷的考驗。這遠行,是風暴眼中短暫的沉寂,預示著更劇烈的撕裂與個體命運的莫測沉浮。一個古老文明試圖以極端方式重塑自身,其過程必然充滿對自身最珍貴部分的無情踐踏。
    場景二:淺水灣的沉睡與未解的遺產
    筆鋒陡轉。“視線轉向香港,淺水灣。”羅賓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探究的冷意。“那片俯瞰南中國海的絕美山崖上,25棟風格各異的頂級豪宅連成一片恢弘的莊園,它們隻有一個主人——石家,娜美的父親。莊園的核心,那棟如同白色宮殿的主宅裏,燈光恒久地調在適宜病人休養的柔和亮度。石鬆親王,這位東南亞聯盟的締造者、爪哇島‘億噸糧倉’奇跡的創造者,如同最精密的儀器被按下了暫停鍵,已在這張特製的病床上,如植物人般沉睡了整整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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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賓的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筆記本硬殼:“爪哇島的農場,運用了遠超時代的農業科技——超級稻種、高效精準的灌溉係統、近乎零損耗的倉儲物流…產量之高,震驚世界。這些技術從何而來?石氏財團最頂尖的科學家也束手無策,仿佛憑空出現。更令人費解的是,”她抬眼,目光銳利地掃過珍妮,“珍妮在洛杉磯獲得新生的那一晚,房間裏出現的那個黑檀木匣。娜美的五姨娘,赫本夫人確認,那是娜美的父親,石鬆親王準備留給她的秘密生日禮物。它的出現時機、蘊含的神秘力量、以及它與親王昏迷前準備禮物這一行為的詭異關聯…這些線索,都像無形的絲線,纏繞在沉睡的親王身上,指向一個巨大而未知的秘密核心。”
    她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如同在揭示一個塵封檔案:“而娜美的父親倒下的那一刻,本身就是一個無法破解的謎團。四年前,日本東京的石家宅邸。就在他第二個兒子的妻子,曆經艱難產下一個健康男嬰的同時,產房外,四十八歲、年富力強、眉目略有憂慮的石鬆親王,突然口噴鮮血,仰麵倒下,就此陷入永恒的沉睡。新生命的啼哭與舊生命的驟然沉寂,在時間軸上精確地重疊。那個新生兒的模樣,據當時在場的幾位老家人私下驚歎,竟與年輕時的石鬆親王如同一個模子刻出…是巧合?是某種無法理解的因果律?還是…某種超越我們認知的‘鏡像’或‘傳承’?”
    羅賓停了下來,廳內陷入一片沉寂,隻有爐火偶爾的劈啪聲。海風穿過露台的縫隙,發出細微的嗚咽。娜美環抱著雙臂,望著爐火的眼神深邃難測,她感覺羅賓對自己的家事,仿佛比自己知道的還更多。珍妮下意識地撫摸著曾經刻著“freedo”的腳踝,那裏現在隻有光滑的皮膚,那晚神秘寶盒的冰涼觸感和奇異的清香仿佛再次縈繞。路飛也難得地安靜下來,撓著頭,似乎在努力理解這些複雜的信息。
    “石鬆親王的秘密,”羅賓合上筆記本,發出輕微的哢噠聲,目光投向窗外無垠的黑暗大海,“就像深埋在加勒比海底的沉船寶藏,線索散落各處——爪哇島的科技奇跡、洛杉磯的神秘寶盒、香港的沉睡與啼哭…看似毫無頭緒,卻又隱隱有跡可循。它像一道未解的方程式,橫亙在我們所知的曆史與現實之間。” 她清冷的聲音在溫暖的廳堂裏回蕩,帶著一絲近乎無情的理性,“也許,解開它的鑰匙,就藏在親王沉睡的大腦裏,或者…在那位與他麵容酷肖的、正在香港石宅中悄然成長的次孫身上。”
    壁爐的火光漸漸微弱,將眾人的影子拉長,扭曲在古老的牆壁上。舊皇宮溫暖的庇護之外,世界的暗流與未解的謎團,如同深海的巨獸,在夜色中無聲湧動。羅賓的分析像一把冰冷的手術刀,剖開了榮耀與溫情的表象,露出了底下錯綜複雜的、充滿未知的肌理。這溫暖的爐火夜,最終在巨大的懸念與沉默中,緩緩沉入了巴巴多斯深沉的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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