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麽的殘魂差點散了。
    那一下燙得他連念頭都快裂開，心口像是被人塞進了一塊燒紅的鐵板，從骨頭縫裏往外冒煙。陽燭火苗隻剩芝麻大一點，在風裏晃得隨時要滅。
    他不敢動。
    他知道鬼婆婆就在那兒，斷臂再生，血陣翻湧，隻要他稍有動靜，對方立馬就能察覺他還活著。
    可他得穩住。
    這破係統平時不靠譜，關鍵時刻倒是給了條活路——共生協議？綁定同步率17？聽名字像極了那某廠的“情侶十連抽送限定皮膚”的坑錢活動。
    但他沒得選。
    他隻能用殘魂一點點往那根火絲裏灌力氣，像是在給一根快斷的網線續信號。火絲另一頭連著穆映雪的手腕，他不知道她能不能感覺到，但他必須試。
    他想起上次她割腕放血的時候，兩人身上的紋路同時亮了一下。
    血，可能是個開關。
    可現在他連滴血都做不到，魂都快沒了，拿啥放？
    他隻能死撐。
    火苗又跳了一下。
    微弱，但還在。
    他發現那行血字界麵沒消失，隻是縮到了角落，像手機後台運行的小程序，上麵浮著四個小字：【同步率17】。
    他心裏一動。
    還沒來得及琢磨，地麵猛地一震。
    鬼婆婆站直了身子，斷臂處的黑殼哢哢作響，像是有東西在裏麵長骨頭。她抬手，掌心朝上，一塊黑玉令牌緩緩浮現。
    那玩意兒巴掌大，通體漆黑，一麵刻著“命官敕令”，另一麵寫著“地脈歸位”四個字。字是凹進去的，泛著暗紅光，像是剛蘸了血寫完。
    江麽魂都涼了半截。
    這玩意兒一看就不是普通道具，倒像是那種“主角集齊七塊就能召喚神龍”的關鍵物品。
    更嚇人的是，令牌一出，四周的陰氣突然靜了。
    連風都不刮了。
    遠處傳來鼓聲，咚、咚、咚，節奏很慢，但每一下都像砸在人腦門上。江麽的殘魂被震得發麻，陽燭火苗差點直接掐滅。
    鬼婆婆冷笑：“你們倆，一個帶死紋，一個帶生紋，以為自己能逃？這萬鬼窟，這地脈，這命軌……全都在我號令之下。”
    她說完，把令牌往地上一拍。
    “跪。”
    兩個字出口，空中突然冒出三道虛影。
    全是披甲執戟的儺兵，臉被青銅麵具蓋著，膝蓋一彎，齊刷刷跪在令牌前，動作整齊得跟軍訓似的。
    江麽心裏咯噔一下。
    好家夥，這老太太還能召npc？
    他趕緊讓火苗劇烈晃起來，裝出一副“我快不行了”的樣子。火光忽明忽暗，像是下一秒就要徹底熄滅。
    鬼婆婆瞥了一眼，嘴角一扯：“想裝死？沒用。你那點殘魂，我一根手指就能碾碎。”
    江麽不吭聲，心裏卻在盤算。
    他悄悄把火絲往回縮了半寸。
    果然，穆映雪那邊有了反應。
    她的呼吸頓了一下，眼皮輕輕顫了顫，像是接收到什麽信號。
    江麽心裏一喜。
    聯結還在！
    他立馬在腦子裏默念係統界麵，想看看有沒有新提示。結果那行血字又閃了一下，多出一行小字：【綁定者狀態：受控中，無法主動解綁】。
    江麽咧了咧嘴。
    這係統真是坑爹，功能少還愛掉鏈子，合著現在隻能被動挨打？
    但他沒慌。
    他知道，隻要火絲不斷，他就還有機會。
    他現在最怕的不是鬼婆婆動手，而是她直接衝過來把陽燭捏滅。到時候他連殘魂都沒了，真成背景板了。
    所以他得拖。
    得讓她覺得他已經快掛了，最好再嘚瑟兩句，放鬆警惕。
    他讓火苗抖得更厲害，顫顫巍巍地傳出一道意念：“你要係統……總得讓我活回來吧？我現在這樣，怎麽交？”
    鬼婆婆冷笑：“你還想活？你這種殘魂，連投胎都不配。係統自動回收，我不需要你配合。”
    江麽心裏一緊。
    好家夥，這老太太比他還懂係統規則？
    他趕緊換招。
    “那你試試看。”他故意讓火苗斷斷續續，“我告訴你，這係統認主不認搶。你要是硬拆，它當場自毀，你也撈不著好處。”
    鬼婆婆眯起獨眼，盯著陽燭看了幾秒。
    江麽魂都快繃斷了，生怕她真不信，直接動手。
    還好，她沒動。
    她反而低頭看了看手中的令牌，嘴角一揚：“我不需要你交，也不需要它自毀。我有更簡單的辦法。”
    她說完，抬手一揮。
    三尊儺兵虛影同時抬頭，麵具下的空洞眼窩齊刷刷看向江麽。
    “給我，把他係統的控製權，剝離出來。”
    三個虛影齊聲應：“諾。”
    話音落下，他們同時舉起長戟，戟尖對準陽燭，開始念咒。
    江麽感覺不對勁。
    他心口的秘紋又開始發熱，像是被人拿針在紮。陽燭火苗劇烈抖動，幾乎要脫離燭芯。
    他明白，這是在強行讀取係統權限。
    他不能等。
    他立刻把火絲再往後縮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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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映雪指尖猛地一動。
    她睜開了眼。
    雖然還是被紅光鎖著，手臂血紋還在蠕動，但她的眼神變了。不再是痛苦和掙紮，而是透出一絲清醒。
    江麽知道，她感應到了。
    他在心裏默念：“別動，我在拉你。”
    他把最後一絲殘魂之力全壓進火絲，像是在給一條斷網的光纖重新通電。
    穆映雪的呼吸慢慢平穩下來。
    血紋的蠕動減緩了。
    甚至有幾滴懸浮的血珠，開始往她體內回流。
    鬼婆婆還沒察覺。
    她正盯著儺兵施法，嘴角帶著勝券在握的笑。
    “再加力。”她下令。
    三尊虛影同時低吼，長戟光芒暴漲。
    江麽的殘魂被震得幾乎離體。
    他咬牙堅持。
    他知道，隻要再撐一會兒，隻要同步率再升一點，說不定就能反手給她一下。
    他現在唯一的希望，不是奪回肉身。
    而是讓穆映雪先掙脫束縛。
    隻要她能動，哪怕隻有一秒，他就有翻盤的機會。
    他繼續輸送能量。
    火絲越來越亮，像是被點燃的引信。
    穆映雪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
    鬼婆婆終於察覺異常。
    她猛地轉頭，看向穆映雪。
    “你——”
    她話沒說完，江麽突然讓火苗劇烈一跳。
    “老東西！”他用盡力氣傳音，“你真以為這令牌能號令一切？”
    鬼婆婆怒視陽燭：“你找死！”
    她抬手就要拍地，發動血陣。
    江麽卻笑了。
    他看著穆映雪，心裏默念：“就看你能不能抓住這一秒了。”
    火絲猛然繃直。
    穆映雪的眼皮劇烈一顫。
    她的雙刀還在地上，離她隻有三尺。
    三尺，對她來說，夠了。
    鬼婆婆的掌心已經貼上地麵。
    紅光即將爆發。
    江麽的殘魂縮在陽燭最深處，火苗隻剩下一絲細線。
    他盯著那根火絲，等著它斷，或者——
    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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