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麽腳尖剛要離地，地麵猛地一震，比剛才狠了三倍。
    他膝蓋一彎，差點跪下。鬼瞳瞬間炸開，視線直插百米深的石台——就看見地靈從一團灰霧裏走出來，半截符咒在它袖口飄著，像條死蛇。
    那玩意兒抬手一甩，殘符飛出，哢的一聲嵌進牆縫。
    嚴絲合縫。
    江麽腦子嗡了一聲，心說完了。
    下一秒，整個墓底紅光爆閃，牆上那些符文全活了，扭著往上爬，血珠騰空而起，滴溜溜轉著圈，像顆小太陽。
    他腳底一滑，整個人被一股勁拽著往洞口扯。
    “草！”他罵了一句，手忙腳亂去抓旁邊石頭，結果手指剛碰上，岩壁直接裂了道縫，陰氣噴出來，把他推得更狠。
    身體騰空，眼瞅著就要掉下去。
    底下穆映雪抬頭，正砍翻一頭腐屍，看見他飛下來，刀都忘了揮：“你他媽跳什麽？！”
    “我沒跳！”江麽吼回去，“是陣吸我！”
    話音沒落，人已經撞進紅光裏。
    四周全是扭曲的影子，像是空間被擰成了麻花。他想掏陽燭，可乾坤袋被壓在腰後，怎麽都摸不著。
    千鈞一發，他右手猛抽，從袖口夾層裏摳出那截陽燭，塞進褲腰帶縫裏。
    剛塞穩，眼前一黑。
    不是暈了，是整個人炸了。
    骨頭碎成渣，肉被撕成絲，血霧四散。
    意識卻還在。
    漂著。
    識海裏突然浮出一行字：【死七次，覺醒“空間掌”】。
    江麽愣了一下，心裏嘀咕：這係統還帶計數功能了？
    他沒多想，念頭一動，大喊：“老子這次真死了吧？”
    係統沒回。
    但他知道，算數。
    魂線連著陽燭，燒不滅，斷不了。
    隻要那截蠟燭還在冒煙，他就還能回來。
    意識一沉，再睜眼，他已經癱在石台邊上，渾身焦黑，皮開肉綻，跟烤糊的豬蹄似的。
    呼吸一口，肺裏冒煙。
    “咳咳……”他咳出兩塊黑炭，估計是肺葉。
    抬眼一看，穆映雪還在那邊砍屍，雙刀掄得呼呼響，身上掛了三條抓痕，血順著胳膊往下淌。
    她聽見動靜扭頭：“你……你怎麽又在這兒？”
    “我說了，死得起。”江麽咧嘴一笑，牙都是黑的。
    “你瘋了吧？！”她聲音都劈叉了，“剛才那一下把你絞成渣了！你還敢回來？”
    “不然呢？”江麽撐著地坐起來，骨頭嘎吱響，“咱倆現在誰也走不了。陣補全了，門沒了，隻有破。”
    “破？”穆映雪喘著粗氣，“你要靠死七次？係統跟你說的？”
    “對。”江麽點頭，“死夠七回，新能力到賬。”
    “那你前六回白死了？”她瞪眼。
    “不虧。”江麽拍拍胸口，“每死一回，我就離贏近一步。閻王收我一次，我反手薅他一把羊毛，這買賣穩賺。”
    他說完，慢慢站起身，腿抖得像篩糠。
    穆映雪想過來扶，卻被三具腐屍圍住，一刀一個砍翻，罵道：“你少在這兒嘴硬！你當自己是耗材啊？！”
    “我本來就是。”江麽笑了笑，“廢柴少爺，活著浪費空氣，死了還能換技能，性價比拉滿。”
    他往前走了兩步，停在陣邊緣。
    紅光映臉上，一半明一半暗。
    他知道這一跳下去，又是粉身碎骨。
    但沒關係。
    他不怕死。
    他怕的是看著穆映雪一個人扛到底。
    上次她為他擋刀，他躺在地上，聽見她哭。那一瞬間他就在心裏發誓——下次換我來。
    哪怕死七次，也要把她帶出去。
    他回頭看了一眼穆映雪，嘶啞著嗓子說：“別管我……這隻是開始。”
    說完，抬腳邁進了紅光。
    陣法再次啟動，空間扭曲，他的身體又一次被撕碎。
    血霧炸開，意識下沉。
    陽燭微光一閃，魂線未斷。
    第三次複活，開始。
    江麽再次睜開眼，還是躺在石台邊，這回身上多了道貫穿傷，腸子都露了一截。
    他低頭看了一眼，順手塞回去，動作熟練得像在塞襪子。
    “適應性越來越強了。”他自言自語，“看來死多了，身體也學會配合了。”
    他撐地站起，腿還是軟，但比前兩次快了些。
    抬頭看，穆映雪已經砍倒七八具屍，腳下堆了一圈殘肢。她喘得厲害，刀都拿不太穩，可眼睛一直往這邊瞟。
    “你還來？！”她吼。
    “當然。”江麽抹了把臉上的血，“這才第二次。”
    “你是不是有病？！”她怒了，“你以為這是遊戲？讀檔重來？你知不知道你快散架了？！”
    “我知道。”江麽點頭，“但我更知道，你不說話的時候，其實在擔心我。”
    穆映雪一愣，嘴唇動了動，沒吭聲。
    江麽笑了下，轉身又朝陣眼走。
    “江麽！”她喊住他，“你要是再死一次，我就把你陽燭掐了！讓你回不來！”
    “你不會。”江麽回頭，“你舍不得。”
    “我真掐了！”
    “那你試試。”他眨眨眼，“等我回來，給你帶串糖葫蘆。”
    說完，縱身一躍，再次衝進紅光。
    第三次死亡，開始。
    江麽第四次醒來時，左臂沒了，肩膀隻剩個血窟窿。
    他麵不改色，從乾坤袋裏掏出一塊止血符拍上去，符紙燃了半秒就滅了，血還在流。
    “係統，這回能撐幾秒？”他在識海裏問。
    沒回應。
    但他不在乎。
    站起來，搖晃著走向陣眼。
    第五次。
    身體炸成十八塊。
    第六次。
    魂差點飄散，靠陽燭硬拽回來。
    第七次前，他躺在地上緩了足足五分鍾，嘴裏叼著根草莖，是穆映雪扔給他的。
    “你幹嘛給我這個？”他問。
    “讓你閉嘴。”她說，“省點力氣，等會少嚎兩聲。”
    江麽笑出聲，眼淚都出來了。
    他最後一次站起，渾身是傷，走路像拖屍體。
    地靈站在陰影裏，冷眼看著他一次次死去，嘴角掛著冷笑。
    江麽看向它：“你笑啥？等我湊夠七次，第一個找你算賬。”
    地靈沒說話，隻是抬手，又召出一批腐屍，逼向穆映雪。
    江麽深吸一口氣，把草莖吐了。
    “閻王都管不著我作死……”
    他抬起腳。
    “這波，穩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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