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飛鄭重說道：
    “香江道上都知道飛龍已經不再沾黑。”
    “警隊裏大部分人也清楚，但王誌成的上司高警司不願相信。”
    “不過，今天他應該會收到消息——雖然不是他期待的那種。”
    程國斌眉頭微蹙：
    “這話怎麽說？”
    徐飛繼續解釋：
    “飛龍想洗白，可有人不肯放過他。”
    “唐豹的兒子唐文俊最近從英國回到香江。”
    “那小子表麵斯文乖巧，骨子裏卻是個衣冠禽獸。”
    “他跟其他社團勾結，想對飛龍的妻子黛西下手，逼飛龍交出全部家產。”
    程國斌眉頭鎖得更緊：
    “這些你怎麽知道的？”
    徐飛神情不變：
    “今天細細粒和飛龍的太太黛西約好打麻將。”
    “王誌成的女朋友昭昭也一起去了。”
    “黛西身邊的朋友被收買了，”
    “要不是昭昭警覺，我們早就被一網打盡。”
    “即便如此，我們還是差點被抓住。”
    “幸好當時有我和龍九在場，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我這一刀，就是為救昭昭挨的。”
    徐飛臉上浮現怒意，
    “這群混混連女人都不放過，實在該死！”
    程國斌微微頷首，
    “昭昭是同事的女友，你做得對。”
    “後來呢？”
    徐飛接著說道，
    “王誌成知道這事後大發雷霆。”
    “他給飛龍三天時間徹底查清。”
    “要他給個交代。”
    程國斌詫異：
    “新洪興的事與王誌成何幹？”
    “他又不是新洪興的人。”
    徐飛平靜答道：
    “細細粒嚇到了。”
    程國斌一時無言。
    以王天成的身份，自己的女人受驚，保鏢受傷。
    如果不向飛龍討個說法，那才奇怪。
    程國斌有些煩躁：
    “行，你好好養傷，這事我會和王誌成的上司高警司溝通。”
    “第二件事是什麽？”
    “但願我們能輕鬆點，”
    “我已經一個星期沒睡好了！”
    徐飛同情地看著程國斌，
    “長官，可能你今晚又睡不好了。”
    程國斌心裏一沉。
    “為什麽睡不好？”
    徐飛苦笑：
    “警隊裏有黑警。”
    程國斌冷哼一聲：
    “警隊什麽時候缺過黑警？”
    “雷洛、龍成邦留下的老傳統。”
    “政治部那幾個洋人也不安分。”
    “這不是常事嗎？”
    徐飛麵無表情：
    “如果是黑社會派進警隊的黑警呢？”
    程國斌臉色大變：
    “哪個混蛋敢這麽幹？”
    徐飛木然道：
    “如果他派進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批人呢？”
    靠！
    程國斌又驚又怒：
    “王天成在警隊安插了一批黑警？”
    徐飛簡直哭笑不得：
    “我什麽時候說是王天成？”
    程國斌莫名鬆了口氣：
    “不是王天成？那是誰？”
    徐飛吐出一個名字：
    “倪家的大頭目，韓琛。”
    程國斌臉色再變：
    “那家夥敢往警隊派黑警？”
    徐飛補充：
    “不止。”
    “韓琛的發小也是警察，還是個警司。”
    “他為了幫韓琛上位，瞞著韓琛和他老婆瑪麗合謀，派人幹掉了倪坤。”
    程國斌有點懵了。
    靠！
    本來隻想好好休息，例行公事來和徐飛碰個頭。
    怎麽就聽到這麽驚悚的消息？
    程國斌口幹舌燥，掏出一包駱駝煙，扔給徐飛一支，
    罵罵咧咧道：
    “有沒有這些人的名字？”
    徐飛緩緩吐出一縷煙霧。
    程國斌不耐煩地瞪著他：“少賣關子，直接說名字。”
    “倪坤的死，”徐飛聲音低沉，“是韓琛安插的黑警劉建明幹的，他如今已經升任刑事情報科督察。”
    程國斌愣在原地。
    “而策劃刺殺倪坤的，是韓琛的發小黃誌成，現任重案組警司。”
    程國斌指間的煙落在地上。
    睡覺？
    這種時候怎麽可能睡得著！
    警隊裏竟藏著韓琛派來的黑警？
    當年殺害倪坤的劉建明，居然已經做到了督察？
    以他的年紀，晉升高級督察乃至警司都大有可能。
    程國斌原本隻是例行接觸徐飛，卻意外獲得如此驚人的情報。
    他連夜趕往黃竹坑警校。
    葉校長驚訝地問：“老程，這麽晚過來？”
    “徐飛在那邊表現如何？沒給我丟臉吧？”
    程國斌鄭重道：“他做得很好，提供了關鍵情報，今天還救了同僚的家屬。”
    葉校長笑著搖頭：“好消息何必半夜趕來說？警校每年優秀畢業生那麽多，徐飛還需要多磨練。”
    程國斌神情複雜，欲言又止。
    “事情很緊急。”
    “這情報是徐飛提供的。”
    葉校長疑惑地注視著程國斌，
    “老程，你今天有點反常。”
    程國斌沒有繞彎子：
    “你還記得陳永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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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校長突然愣住：
    “你怎麽會知道他的名字？”
    葉校長的神情瞬間嚴肅，
    “老程，警隊的規矩你明白。”
    程國斌點頭：
    “看你的反應，徐飛的情報應該沒錯。”
    “陳永仁是我們的同事。”
    葉校長一時說不出話，
    “他有危險？”
    程國斌遞了根駱駝煙給葉校長，
    “危險倒未必，他是被黑警害了。”
    葉校長眉頭緊鎖：
    “黑警？”
    程國斌再次點頭：
    “是的，黑警！”
    “當年派陳永仁去臥底的是西九龍重案組的黃誌成，
    他才是那個黑警。”
    葉校長大吃一驚：
    “這話可不能亂講。”
    程國斌語氣平靜：
    “我倒希望消息是假的。”
    “可惜不是。”
    “黃誌成有個發小叫韓琛，他一路扶持韓琛上位，甚至為了幫韓琛，勾結韓琛的妻子瑪麗，派劉建明  了倪坤。”
    “隻是沒想到後來出了個倪永孝。”
    葉校長突然打斷：
    “你說誰？劉建明  了倪坤？”
    程國斌表情更加沉重：
    “看來你還記得劉建明。”
    葉校長震驚地說：
    “怎麽會忘，他是銀章得主，最近表現一直很好。”
    “  倪坤的劉建明，真的是我那個學生劉建明？”
    程國斌鄭重回答：
    “徐飛的消息，沒錯，是他！”
    “而且……”
    “這個劉建明，是韓琛安  警隊的臥底，是黑警！”
    什麽？！
    葉校長猛地站了起來。
    “劉建明是黑警？”
    程國斌神情凝重：
    “不止劉建明，至少還有六七個人。”
    嘶！
    葉校長頓時手足無措。
    程國斌語氣凝重：
    “我明白深夜打擾你不太合適。”
    “可遇到這樣的局麵……”
    “你說我還能怎麽做？”
    “我實在不敢有片刻耽誤。”
    “必須立刻來向你確認！”
    葉校長急聲喝道：
    “廢話少說！”
    “除了劉建明，還有誰？”
    程國斌沉聲回應：
    “徐飛提到另一個人，那人順口提了林國平的名字。”
    葉校長一把拽住程國斌：
    “快，我們馬上去查檔案！”
    警校裏存有所有學員的檔案備份。
    當然，隻包括他們在警校期間的表現。
    葉校長絲毫沒有責怪程國斌深夜到訪。
    多晚都無所謂！
    得知這樣震驚的消息，
    再晚他也不會抱怨。
    兩人連夜趕到檔案室。
    葉校長解釋道：
    “按警校規定，不僅畢業學員的檔案會保留，
    中途退學學生的檔案也會存檔。”
    “我記得劉建明和陳永仁是同一屆。”
    “那一屆確實有不少優秀人才。”
    “可惜由於種種原因，”
    “最終能正式成為警察的寥寥無幾。”
    程國斌警司驚訝道：
    “陳永仁和劉建明竟是同屆？”
    葉校長突然補充：
    “不止如此，林國平也和他們同屬一屆！”
    兩人相視一眼，
    都感到事情頗為棘手。
    那一屆學員多達數百人。
    難道要逐一調查？
    工程量實在過於龐大。
    而且涉及範圍也太廣。
    程國斌忽然靈機一動：
    “等等……韓琛主要在尖沙咀活動，”
    “我們重點排查當年家住尖沙咀附近的學員。”
    葉校長眼前頓時一亮。
    “這主意不錯。”
    那些迷茫的年輕人加入社團多半會選擇就近。
    很少會背井離鄉。
    在少年人眼中，世界並沒有那麽大。
    家門口的黑道人物，往往就是他們崇拜的對象。
    程國斌沉吟片刻：
    “另外，圍村村屋也要留意。”
    “那是韓琛的老家。”
    葉校長點頭同意。
    程國斌的思路很清晰。
    兩人分工合作，仔細篩選檔案。
    突然，程國斌的目光掃過一份檔案，
    起初並未在意，
    卻瞥見了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老葉，這個人……也讀過警校？”
    葉校長湊近一看，
    眼神略顯複雜，
    “沒錯，這小子各方麵成績都相當優秀。”
    “結果上到一半，突然說要去做生意、混社會。”
    “唉，實在可惜。”
    “不過後來我在報紙上看到他的消息了。”
    “聽說他現在是香江十大傑出青年之一，”
    “他的遊戲卡帶公司做得相當成功！”
    程國斌怎麽也沒想到，
    會在警校檔案裏看到一個熟人的名字——王天成！！
    更奇怪的是，王天成竟然與劉建明、陳永仁、林國平是同一屆的同學！！
    程國斌突然冒出一個荒謬的念頭，
    盯著那張過分帥氣的照片，
    “老葉，這個王天成……該不會也是我們警隊的臥底同事吧？”
    程國斌隻顧著看檔案，
    沒留意葉校長的神色變化。
    葉校長被他問得一怔，隨即恢複自然，
    “我倒希望他是我們的人。”
    “那樣逢年過節，他不得給我送點禮？”
    “王天成現在可是有錢人！”
    “這小子當年說的話，還真不是吹牛。”
    葉校長心中暗想：
    “幸好之前有陳永仁的事做鋪墊，不然就露餡了。”
    “老羅啊……”
    “看來老程沒查到王天成的檔案，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既然他沒查到，說明老羅托付的人不是他。”
    “我得按規矩保密，不能讓他知道。”
    “否則要是被警隊裏的黑警發現，王天成就危險了！”
    程國斌萬萬沒想到，
    自己竟在無意中錯過了一個重大線索。
    兩人全神貫注，工作進展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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