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連浩龍向來橫行霸道慣了，要他低頭認輸，絕無可能。
    於是他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王天成笑著對駱誌明說道：
    “阿駱，這次就由我來處理，如何？”
    駱誌明放聲大笑：
    “你願意插手江湖事，我求之不得。”
    “說真的……要是你肯當新聯盛的龍頭，我就輕鬆多了。”
    王天成搖頭道：
    “打理社團多麻煩，還要被警方盯著。”
    “大d剛當上新聯盛龍頭，我們來的時候，外麵就有五輛衝鋒車待命。”
    “說來也巧，一輛車對應一位老大。”
    眾人聞言皆笑。
    這，便是地位的象征。
    王天成繼續對連浩龍說道：
    “和聯盛前任龍頭林懷樂為何會死？因為野心和狂妄。”
    “我知道你忠義信人才濟濟，連前輩座下有嫂夫人素素、連浩東、駱天虹、羅定發、阿汙……個個都是人才。”
    “還有四叔這個大金主支持，畢竟是曾經的第一大社團，底蘊深厚。”
    連浩龍冷哼一聲：
    “你倒是對我們挺了解！”
    王天成譏諷道：
    “你真以為我是在怕你們忠義信？”
    “前兩天蔣生帶著洪興的人想殺林懷樂，大d一通電話就把他勸退了。”
    “今天，我就借用大d的話——”
    王天成目光陡然轉冷，
    “我給你忠義信一個活命的機會。”
    “隻要你向我們龍頭道歉，忠義信尚可保全。”
    “否則，新聯盛和忠義信兩個社團中，必有一個從此消失。”
    “你猜會是哪個？”
    連浩龍怒吼：
    “你特麽嚇唬我？！”
    ……
    王天成隻是含笑望著他。
    甚至悠閑地掏出一支華子。
    一旁作為主人的大d，立刻像小弟般雙手為他點上了火。
    王天成叼著煙，居高臨下地瞥向連浩龍，嘴角掛著幾分玩味。
    連浩龍雙目圓睜，一動不動地與他對視。
    空氣緊繃，仿佛一觸即發。
    大d悄悄退開幾步，遠遠望著兩人，眼裏帶著一絲同情。
    被王天成盯著是什麽滋味，別人或許不知，大d卻再清楚不過。
    那目光像能穿透人心，掃一眼就叫人渾身不自在。
    大d實在不願再被那樣的眼神盯上——
    太折磨人了。
    連浩龍起初還能穩住，可在那戲謔的注視下，漸漸煩躁起來。
    他鼻翼翕張，怒火幾乎要從眼中噴出，整張臉都扭曲得嚇人。
    蔣天生、白頭翁、駱誌明、鄧伯不約而同後退了一步，
    仿佛下一秒兩人就會動手。
    然而，
    連浩龍竟慢慢平靜了下來。
    幾人麵麵相覷，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怎麽突然就冷靜了？
    不是應該打起來嗎？
    連浩龍何嚐不想動手？
    可眼前這人，連甘子泰都能追著砍著玩，
    他連浩龍又能討到什麽便宜？
    但凡能打贏，他絕不低頭。
    連浩龍語氣平靜，卻字字帶狠：
    “王天成，別以為你是天下第一，我連浩龍就怕你！”
    “要打，我奉陪！”
    在座的都是明白人，除了大d。
    幾人心中暗歎：
    連浩龍這是慫了。
    真要打，何必特意提“天下第一”？
    分明是服軟。
    王天成吐出一口煙，輕笑一聲：
    “天下第一？”
    “香江這彈丸之地，哪來的天下第一？”
    “你搞清楚，挑事的不是我，是你。”
    “江湖規矩，有錯認錯，挨打站穩。”
    “這話你沒教過你小弟？”
    王天成臉色驟然一沉：
    “連浩龍，我給你兩條路。”
    “要麽，向我們龍頭道歉；要麽，忠義信從此除名。”
    “你自己選。”
    連浩龍攥緊了拳頭：
    “你們新聯盛想和我們忠義信開打？”
    王天成輕蔑地掃了他一眼。
    “跟你們忠義信開戰？”
    “呸！”
    “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信不信就算我新聯盛不動手，你們忠義信自己也會垮？”
    “聽說你新娶了一房小妾，還懷孕了？”
    連浩龍一驚：
    “你想動我的女人？！”
    王天成愣了一下：
    “誰要動你女人？”
    “我問你到底有沒有這回事？”
    連浩龍隻好答道：
    “有！”
    王天成冷聲道：
    “有就好！”
    “聽著，你要是不向我們龍頭認錯，我也不會把你怎麽樣。”
    “今天畢竟是我兄弟大d的好日子。”
    “我不想見血。”
    他隨手往桌上一拍。
    砰！
    攤開手掌，若無其事地拍了拍。
    連浩龍臉色大變。
    周圍各位龍頭都像見鬼一樣盯著看。
    王天成手掌落下的地方原本放著一個陶瓷酒杯。
    此刻隻剩下一堆粉末。
    大家看得清楚，王天成隻是隨意一拍，連桌子都沒晃一下。
    可陶瓷酒杯卻直接碎成了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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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掌力，這掌控力，
    讓在場的大佬們不由得喉嚨發幹。
    連浩龍死死盯著那堆粉末，仿佛在看什麽絕世珍寶。
    “他的功夫比我強太多了。”
    “這種程度，我絕對做不到。”
    下一秒，連浩龍做出了決定。
    他端起茶杯，繞過王天成，恭敬地雙手奉給駱誌明：
    “駱龍頭，剛才是我錯了，請您原諒！”
    嘶——
    白頭翁、蔣天生、鄧伯同時臉色一變。
    連浩龍居然認錯了！
    竟然低頭了！
    這怎麽可能？！
    隻有大d沒什麽特別反應。
    “錯了就認，多簡單的事。”
    “認個錯很難麽？”
    大d自己都在王天成麵前認過無數次錯。
    他實在無法理解蔣天生他們的震驚。
    駱誌明笑著端起茶杯，又放下，隨後自己也取了一杯，雙手奉給連浩龍。
    連浩龍愣住了。
    這簡直是給足了他麵子。
    駱誌明輕輕一笑：
    “江湖上都知道，我們新聯盛不結盟。”
    “連前輩，你剛才想多了。”
    連浩龍朗聲大笑，雙手接過茶一飲而盡：
    “新聯盛不愧是江湖第一。”
    “我比不上！”
    兩人相視而笑。
    原本緊張的氣氛瞬間消散。
    白頭翁和蔣天生看向駱誌明的目光中，多了一份之前沒有的尊敬，以及深深的忌憚！
    果然，能坐上新聯盛龍頭之位的，都不是簡單角色。
    金爺、林耀昌，乃至駱誌明，
    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連浩龍走到王天成身邊，誠懇請教：
    “王生，剛才是我冒昧了。”
    “我知錯了。”
    “我們忠義信究竟哪裏出了問題？”
    王天成並不急著回答：
    “大d，給我安排個說話的地方。”
    大d一招手，
    立刻有人領著兩人離開。
    王天成掏出華子，遞了一根給連浩龍。
    “剛才我不是嚇唬你，”
    “你們忠義信確實麵臨滅頂之災。”
    連浩龍心急火燎：
    “請王生指點。”
    “難道您收到風，有哪個社團要對我們動手？”
    王天成歎了口氣：
    “我們這些混社團的，別看現在風光。”
    “但能像我新聯盛的金爺、和興盛的神爺、和聯盛的鄧伯那樣安穩退休的，真沒幾個。”
    “說句不好聽的，”
    “就算這三位，誰又能保證可以平安到老？”
    “不到閉眼那一刻，誰都不知道自己會怎麽死。”
    “連前輩，你們忠義信其實是穩穩的江湖第二。”
    “想要滅你們，除非我新聯盛出手，否則就算洪興與和聯盛聯手也辦不到。”
    連浩龍更加困惑：
    “到底是怎麽回事？”
    王天成吐出一口煙：
    “堡壘，從來都是從內部被攻破的。”
    “其實我已經提醒過你，”
    “你納了一房小妾，她還有了身孕。”
    “這就是禍根所在！”
    連浩龍臉色驟變。
    連浩龍怒道：
    “難道我就不能有後麽？”
    王天成已摸透了連浩龍的脾性。
    要說他霸道，確實霸道。
    可要談城府心思……卻是一點也無。
    徹頭徹尾的直性子。
    半點彎不會拐。
    再加上統領忠義信，說一不二。
    才顯得格外強勢。
    剝去忠義信龍頭、江湖戰力頂尖的外衣，
    連浩龍和大d其實頗有幾分相似！
    王天成輕輕撣了撣煙灰，語帶譏諷：
    “一旦踏進社團，就是有今天沒明日，刀口舔血，生死難料。”
    “有後？那是癡心妄想。”
    連浩龍勃然大怒：
    “我不信！”
    聲音雖響，底氣卻虛。
    王天成聽出了他隱藏的驚慌。
    “同在一片江湖，同拜五祖關二爺，”
    “江湖人是什麽結局，不必我多說。”
    “尤其我們這些幫派頭目。”
    “你可知江湖上每日有多少新爛仔加入？”
    “不下百人！”
    “一年多少？”
    “三萬！”
    “當中十分之一，當年就喪命！”
    “還有十分之一，當年就入獄！”
    “另十分之一三年內也送了命。”
    “八成的人都有案底。”
    “能平安活到四十的，萬中無一！”
    王天成冷笑：
    “想知道矮騾子能活多久，就看看各社團的叔父輩吧。”
    “那些活下來的，是咱們整個江湖最長壽的人。”
    他揮手畫了個圈，加重語氣：
    “是整個江湖！”
    連浩龍沉默了。
    香江混社團的矮騾子少說五十萬。
    能活到六十七的，加起來不過兩百！
    何等駭人！
    王天成嗬嗬一笑：
    “口口聲聲忠義，卻往往不孝。”
    “忠義個屁。”
    “誰不想有後呢？”
    “有幾個人能有後代？”
    “像我們這樣的矮騾子，就算有後又能怎樣？”
    “難道讓他們一出生就帶著黑二代的標簽嗎？”
    連浩龍大聲說道：
    “我不管，我就是想要孩子！”
    王天成淡淡地問：
    “你年輕的時候，也這麽想要孩子嗎？”
    連浩龍想都沒想就回答：
    “年輕那會兒，每天朝不保夕，忙著喊打喊殺，哪會想孩子的事？”
    “能活下來就不錯了，哪敢奢望什麽孩子？”
    王天成慢悠悠地問：
    “阿嫂也是這麽想的嗎？”
    連浩龍一愣，隨即不以為然：
    “素素一直都是我的賢內助。”
    “這次我納妾，她也是同意的。”
    “你懷疑素素有問題？”
    “不可能！”
    王天成自顧自繼續：
    “我們社團有位元老金爺……”
    連浩龍插嘴道：
    “新聯盛的金爺，江湖上出了名的神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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