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成接著說：
    “我剛進社團時，最喜歡找他老人家聊天。”
    “聽他講講江湖往事，”
    “那時候忠義信是第一大社團。”
    “金爺也提過你幾件趣事。”
    “好比……”
    “當年連前輩一人獨戰三百刀手，還打贏了。”
    “那一戰之後，連前輩就被稱為天下第一，忠義信也迅速崛起。”
    連浩龍臉上泛起紅光。
    這是他極為自豪的一件事。
    以如今江湖更迭的速度，
    三十年過去，也不知道換了幾代人。
    竟然還有人記得當年的具體事情。
    更讓連浩龍高興的是，
    說這件事的人，是如今公認的第一高手——新聯盛的戰神。
    王天成又道：
    “金爺還告訴我，連浩龍不僅戰力天下第一，還有個賢內助。”
    “兩人從微末中起步，互相扶持。”
    “當年您還沒出頭，阿嫂也隻是一名普通舞女，一路走來，能到今天這個地步，真的很不容易。”
    連浩龍微微出神：
    “竟然已經三十年了……”
    王天成嘴角一揚：
    “按照剛才的說法，連前輩，您這歲數算是高壽了！”
    連浩龍愣了一下，隨即沉默下來。
    五十歲對普通人來說，還勉強算在中年末期，剛踏入老年門檻。
    但在江湖上，這已經算高壽。
    王天成認真問道：
    “我聽說當年大嫂曾想要孩子，”
    “但前後流產了三次，”
    “最後依然沒能留下一個孩子。”
    “是不是真的？”
    連浩龍神色一變：
    “這件事你也知道？”
    王天成攤手一笑：
    “我是生意人，最愛和老人家聊天，想不知道都難。”
    連浩龍沉重地點頭：
    “那時我還沒混出頭，”
    “每天不是砍人就是被砍，還要躲警察，”
    “素素因為這樣，流了三次，後來……再也不能生了。”
    “但她對我真的很好，”
    “為我犧牲太多了。”
    王天成感歎道：
    “江湖上巾幗不讓須眉的女人不少。”
    “大嫂我沒接觸過，但我眼前就認識一位——”
    “大d的老婆也是了不起的人物。”
    “沒有她，大d早就沒命了。”
    王天成注視著連浩龍，
    “我說過，堡壘往往從內部崩塌。”
    “我新聯盛不結盟，也不隨便樹敵。”
    “忠義信，我們不會動。”
    “能毀掉忠義信的，隻有你們自己。”
    “如果你不希望忠義信倒下，”
    “就趕緊回去，求大嫂原諒。”
    “否則，忠義信就真的完了！”
    如雷轟頂！
    連浩龍大喊：
    “素素不會背叛我！”
    “你在騙我！”
    王天成投去憐憫的目光：
    “一個女人把最好的三十年都給了你，陪你出生入死，”
    “以為能和你相守到老。”
    “可人老珠黃時，你另娶小妾，”
    “還讓她懷了孩子。”
    “她自己卻因舊傷永遠無法生育。”
    “若那孩子真的生下來……”
    “你猜她心裏，會是怎樣的痛苦？”
    “說起來，忠義信的財權，好像是由阿嫂掌管的吧？”
    “錢可是社團的命脈啊！”
    連浩龍大喊一聲，拔腿就跑！
    ……
    連浩龍頭也不回地跑了！
    洪興的蔣天生、和興盛的白頭翁、和聯盛的鄧伯、新聯盛的駱誌明，都看得目瞪口呆。
    隻有大d一臉不以為意。
    王兄弟是天下第一。
    連洪興戰神甘子泰在他麵前都得恭恭敬敬的。
    忠義信的戰神連浩龍又能怎樣？
    照樣得低頭！
    大d對王天成就這麽放心。
    王天成悠閑地從包廂裏走出來，麵帶歉意地對眾人說道：
    “連浩龍前輩突然想起有點急事要處理。”
    “托我轉告大家一聲。”
    大家臉上都寫著“我信了才怪”！
    看你一臉沒事人的樣子，誰信誰傻。
    你沒來之前，連浩龍多囂張？
    霸道強勢，說一不二。
    連新聯盛的龍頭駱誌明，都敢給個下馬威。
    你一來，更霸道，直接逼連浩龍端茶認錯！
    還把他拉進小包間裏說悄悄話。
    沒過多久，
    連浩龍就一臉驚慌地跑掉了，連句道別都沒有……
    你說他家有急事？鬼才信呢！
    在座的個個都是人精，心裏忍不住猜測：
    “難道兩人在裏麵打起來了？”
    “王天成是不是下了重手，讓連浩龍受了內傷？”
    也不怪他們多想。
    實在是王天成剛才那輕描淡寫的一掌太嚇人。
    陶瓷酒杯一拍就碎成粉末。
    桌子紋絲不動！
    這一掌要是打在人身上，還不得當場重傷？
    要是換作自己挨上一下……
    想到這裏，眾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白頭翁趕緊起身告辭：
    “實不相瞞，我們和興盛也快選新話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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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團裏事情多，我就不多留了。”
    鄧伯也順勢站起來：
    “哎，不如去我那兒喝杯工夫茶。”
    “咱們好久沒見了。”
    “到了這個年紀，真不知道還能見幾麵。”
    鄧伯實在是坐不住了。
    從前多好啊。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和聯盛真正當家做主的不是龍頭，而是鄧伯。
    可今天，連浩龍直接當麵撕碎了他的麵子，狠狠踩在腳下。
    鄧伯心裏明白，自己已經不再是和聯盛的代表——大d才是。
    這位曾經最有威望的叔父，哪還有臉繼續待下去？
    他趕緊順著白頭翁的話起身離開。
    不能再丟人了！
    否則江湖上，誰還會再敬他？
    大d客氣地送他們出去。
    廳裏坐的全是江湖大佬，誰也沒帶手下。
    大人談事，哪有小輩開口的餘地？
    連在一旁看的資格都沒有！
    蔣天生鄭重地對大d說：
    “我洪興上下欠你一份人情。”
    “往後有需要，洪興隨傳隨到！”
    大d心情大好：
    “蔣生客氣了，常來常往嘛！”
    蔣天生微笑：
    “既然如此，改日我回請龍頭。”
    “今天天色不早，我也先告辭了。”
    大d一愣：
    “蔣生也要走？”
    蔣天生心想：
    現在這一桌，全是你的人。
    我不走，難道等著被你們吃幹抹淨？
    就算不被吞，萬一你們提什麽過分要求怎麽辦？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實在是社團有事。”
    “東星和忠青社差點偷了我們洪興的家廟祠堂，幾個坐館都很火大。”
    “現在都在找他們的把柄。”
    “我得趕回去處理。”
    大d信了。
    這事比天還大，他當然信。
    短短時間內，一眾龍頭走得幹幹淨淨。
    桌上隻剩下王天成、駱誌明和大d。
    駱誌明打趣道：
    “阿成，我本來是你請來給大d站台的。”
    “你倒好，一來就把所有人都嚇跑了。”
    王天成笑了笑：
    “大d，不好意思，搞砸了你的英雄宴。”
    大d搖搖頭：
    “你們兩位肯來，就是給我天大的麵子。”
    “其他人來不來，我根本不在乎。”
    “真正的朋友不會離開，虛偽的人走了反倒清淨。”
    大d拍了拍手，對長毛吩咐：
    “請客人進來。”
    於是，李傑和何家駒被大d的頭馬長毛迎了進來。
    大d興致勃勃：
    “現在礙眼的都走了，咱們該吃吃、該喝喝！”
    長毛無奈扶額，心裏暗歎：這位老大還真是沒心沒肺！阿嫂怎麽沒跟來呢？真是失算！
    駱誌明笑著開口：
    “雷生，你還真灑脫。”
    大d趕緊擺手：
    “別叫雷生，叫我大d！”
    駱誌明含笑應下。
    王天成接著問：
    “我和大d剛進來，隻聽到連浩龍在說話。阿駱，之前你們談了什麽？”
    駱誌明神情愉悅：
    “鄧伯被連浩龍當眾掃了麵子，我們一眾龍頭都認同，現在大d才是和聯盛的龍頭。”
    王天成笑著點頭：
    “這確實是個好消息。”
    大d一臉茫然：
    “我本來就是和聯盛的龍頭啊，有什麽好恭喜的？”
    王天成低聲感歎：
    “阿嫂怎麽受得了你……”
    長毛連忙解釋：
    “駱龍頭的意思是，和聯盛現在當家作主的是您，不是鄧伯。您是真正的龍頭，實權在手，說一不二！”
    大d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這次我去警局，許警司對我那麽客氣……”
    王天成搖頭：
    “你這次英雄宴請來這麽多江湖人物，完全超出許警司的預料，他不得不對你客氣。若是這些人出事，整個社團都會大亂。”
    大d更得意了：
    “聽起來我很厲害嘛！”
    王天成點頭：
    “你確實厲害。不過，因為這次英雄宴，許警司以後會盯你更緊。”
    大d不以為然：
    “盯就盯，我會怕他？接下來我有的忙，累死他！”
    駱誌明輕聲提醒：
    “咱們到底是社團，別太張揚了。”
    大d樂嗬嗬地說：
    “駱龍頭……阿駱……我接下來根本就沒打算擴張地盤，跟其他幫派搶。”
    “他們愛盯著就盯著去吧。”
    “王兄弟給我出了個好主意。”
    “我要賺大錢了！”
    駱誌明怎麽也想不明白，
    “你到底跟和聯盛的大d說了什麽？”
    “他怎麽這麽興奮？”
    此時並非在英雄宴上，
    而是在太平山頂王天成的家裏。
    各位龍頭都已離開，英雄宴草草收場，
    新聯盛四人也未久留，隨即返回。
    駱誌明沒讓何家駒送他回家，而是上了王天成的車。
    王天成淡淡一笑：
    “沒什麽，我隻是給大d出了個主意，幫他真正掌握和聯盛的實權。”
    駱誌明點頭：
    “這點我倒不擔心。”
    “連浩龍今天那番話，已經表明大d是和聯盛真正的掌權人。”
    “江湖上不會再認為鄧伯才是和聯盛的話事人。”
    “我們都認大d。”
    和聯盛真正的掌權人是誰，懂的都懂。
    王天成笑著搖頭：
    “不，我是說，讓大d永遠掌握和聯盛。”
    駱誌明愣了一下，隨即搖頭：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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