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孽海花20 仲平,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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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宿醉的頭痛如鈍錘敲擊著王仲平的太陽穴。他艱難地睜開眼,雕花的楠木床頂在晨光中顯得有些刺目。昨夜零星的記憶碎片湧入腦海——崔婉兒溫婉的笑靨,那杯異香撲鼻的合巹酒……不對!那酒!王仲平猛地坐起,冷汗瞬間浸透了裏衣。
“婉兒……她對我用藥?”這個念頭如同毒蛇噬心。夫妻之間,何至於此?劫財?他身無長物;劫色?早已是她的囊中之物……那目標隻能是——“簪子!”
他幾乎是彈跳起來,雙手發瘋似的在衣襟、袖袋、腰間摸索。那支冰涼堅硬的觸感,那象征著他血海深仇的身份證明,更是他與焦桂英之間唯一殘存信物的金簪——不見了!心口仿佛被剜去一塊,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
“婉兒!崔婉兒!”他嘶吼著衝出房門,赤著腳,披頭散發,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困獸,在清晨寂靜的相府庭院裏橫衝直撞。終於在荷花池畔的回廊下,他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崔婉兒背對著他,手中正把玩著那支在晨曦下閃著冰冷幽光的金簪。聽到腳步聲,她緩緩轉過身,臉上沒了往日的溫柔嫻靜,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哀怨、得意和一絲瘋狂的複雜神情。
“婉兒!”王仲平盡可能的讓自己的心情更平靜些,語氣更柔和一些“婉兒,你把發簪還給我好不好!”
“還給你?”崔婉兒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手指卻將簪子攥得更緊,指節發白,“不!王魁,你想都別想!”她眼中閃爍著近乎偏執的光芒,“我不知道你要騙我到什麽時候,昨天你跟焦桂英談話我全都聽到了,這根簪子,是你心裏永遠裝著那個賤人的證據,你是寧可每天抱著它挨苦日子,也不要跟我做恩愛夫妻!可……可你昨夜卻又對我說,你愛我情比金堅,說什麽心裏隻有我一個人,你叫我怎麽相信……”
“婉兒你先冷靜一點,你先把它給我,我再慢慢向你解釋”王仲平一步一向前,婉兒抓住簪子的手收得更緊。
“你隻要擁有這隻發簪一天,你就沒有忘記焦桂英一天,說什麽我都不會還給你!”婉兒聲線加大,語氣憤怒而堅決,眼淚也止不住的留下來……
看到如此歇斯底裏的婉兒,他強迫自己穩住心神,“把簪子還給我!隻要你給我,我立刻,當著你的麵,把它毀了!從此世上再無此物,好不好?”他伸出手,眼神裏帶著最後的懇求,甚至有一絲卑微的希冀。他知道這簪子對婉兒意味著什麽——那是他無法磨滅的過去,是橫亙在他們虛假婚姻中的一根毒刺。
可這境地,這發簪於她婉兒而言隻是一根刺,而於他王仲平而言則是命……
假若……他不敢想,他必須要把簪子拿回來,“婉兒,乖嘛,快還給我”
“不,不,我絕不還你”說完婉兒轉身欲逃離
眼看她油鹽不進,還要跑,王仲平最後一絲理智崩斷了。“給我!”他低吼一聲,如同離弦之箭般撲了上去,隻想快速奪回那關乎性命和執念的信物。
就在兩人糾纏拉扯之際,一聲威嚴的厲喝炸響:“住手!”
相國崔貴在侍從的簇擁下匆匆趕來,顯然是聽到了爭吵。他本是為心愛的女兒撐腰,然而,當他的目光銳利地掃過女兒手中那支在陽光下格外刺眼的發簪時,整個人如遭雷擊,隨即,一股狂喜如岩漿般噴湧而出!那支簪子!那支他夢寐以求、苦苦搜尋多年,足以釘死王家餘孽王仲平身份的致命信物!
“哈哈哈……天助我也!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崔貴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大笑,那笑聲充滿了權謀得逞的狂喜和刻骨的殘忍。他動作快得不像個老者,猛地衝上前,一把從驚愕的崔婉兒手中奪過金簪,緊緊攥在掌心,仿佛握住了無上的權柄。他高高舉起金簪,對著被這突如其來變故驚呆的王仲平,眼中閃爍著獵人捕獲獵物般的精光,聲音陡然轉厲:“來人啊!將這欺君罔上、潛逃多年的欽命要犯——王仲平,給我拿下!”
如狼似虎的相府侍衛早已待命,聞令一擁而上,瞬間便將失魂落魄、甚至忘了反抗的王仲平反剪雙臂,死死摁在地上。冰冷的鐐銬鎖住了他的手腳,也仿佛鎖住了他剛剛燃起的一線生機。他掙紮著抬起頭,最後看到的,是崔婉兒臉上交織的震驚、茫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悔意,以及崔貴那張因極度興奮而扭曲的老臉。
這一切,都被隱在廊柱陰影處的焦桂英盡收眼底。她透明的魂體因憤怒和絕望而劇烈波動著,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心愛之人像牲口一樣被拖走,投入那不見天日的牢籠。身為鬼魂,她空有滿腔恨意,卻無力撼動這人間鐵壁分毫。
沉重的鐵門在身後轟然關閉,隔絕了最後一絲天光。潮濕、陰冷、混合著黴爛與鐵鏽腥氣的黑暗瞬間將王仲平吞噬。他被粗暴地推搡進這方狹窄、汙穢的石牢,沉重的鐐銬撞擊地麵,發出刺耳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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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麻木褪去後,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絕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的四肢百骸。他背靠著滑膩冰冷的石壁,身體緩緩滑落,最終跌坐在散發著惡臭的草墊上。
“完了……”這個念頭如同毒藤,死死纏繞住他的心髒。崔貴那張因狂喜而扭曲的臉,那支在陽光下閃著致命寒光的發簪,還有那句如同喪鍾的“欽命要犯”……一幕幕在眼前閃現。
多麽諷刺!他苦心孤詣,步步為營,甚至不惜利用婚姻作為跳板,眼看就要接近真相,扳倒仇敵……卻在最後一刻,因為婉兒奪走的發簪功虧一簣!
“崔婉兒……”王仲平發出一聲嘶啞的、近乎癲狂的怒吼,在死寂的牢房裏顯得格外瘮人。他抬起被鐐銬磨出血痕的手腕,看著上麵汙濁的泥垢,眼神空洞。“就算我有證據又能如何?在這不見天日的死牢裏,崔貴的刀就像懸掛於頭頂,隨時都可以落下!” 他想起了父親,當年是否也曾在這般絕望中,等待那場注定的屠戮?宿命的輪回,像一張掙不脫的巨網,將他牢牢捆縛,拖向深淵。冰冷的絕望如同實質的寒冰,一層層凍結了他的血液,蠶食著他僅存的意誌。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這苟延殘喘的幾年複仇,是否本身就是一場徒勞的鬧劇?不如……就這樣結束?
看著王仲平眼裏的光一點點黯淡,焦桂英心痛無比,他不會放棄了吧?不,不能……
“仲平……”焦桂英魂魄現身飄向王仲平
王仲平猛地抬起頭,黯淡無光的眼眸瞬間聚焦。
啊!是那個他魂牽夢繞、刻骨銘心的輪廓。
“桂英”
她的魂體比往日更加透明,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但那雙凝望著他的眼眸,卻盛滿了比生前更加濃烈、更加不顧一切的深情與焦灼。
“仲平!” 她的聲音直接在他心底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異常清晰有力。
王仲平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堵住,隻發出嗬嗬的抽氣聲。巨大的悲愴、無邊的委屈,還有那幾乎將他壓垮的絕望,在看到她的瞬間,幾乎要決堤而出。
“桂英,我完了,崔貴拿到了簪子,我沒有任何希望了……”
然而,焦桂英沒有給他沉淪的機會。她飄近他,無視那冰冷的鐐銬和汙穢的環境,無視生與死的界限,她的魂體虛虛地停在他麵前,那雙飽含千言萬語的眼眸,深深地、深深地望進他絕望的眼底。
“仲平,看著我!” 她的意念如同溫暖的泉水,試圖驅散他心頭的堅冰,“不要想太多!更不許胡思亂想!” 她的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嚴厲,卻又蘊含著無法言喻的溫柔與堅定,“你聽好,好好待著!活著!保存體力!什麽都不要做,什麽都不要想!”
王仲平嘴唇翕動,聲音幹澀沙啞:“桂英……我……崔貴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 焦桂英急切地打斷他,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但旋即被更強烈的光芒取代,“但這不是終點!仲平,你信我!你一定要信我!” 她的魂體因為激動而微微波動,“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絕不!”
她的聲音如同誓言,斬釘截鐵,帶著穿透靈魂的力量:“等著我!我一定會想到辦法救你出去!一定!”
王仲平怔怔地看著她,看著她眼中那不顧一切的決絕和燃燒的信念。那是一種超越生死的力量。
就在他死灰尚未完全褪去時,焦桂英張開雙臂,那由微弱光芒構成的、近乎透明的魂體,帶著一種義無反顧的決然,輕輕地、卻又無比堅定地,向他——這個被鐵鏈鎖住的、滿身汙穢的囚徒——擁抱而來!
沒有真實的觸感。沒有血肉的溫度。隻有一股極其強烈的、純粹到極致的意念洪流,如同洶湧而溫暖的潮汐,瞬間將他包裹!
那不是冰冷的鬼氣,而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熾熱無比的守護、眷戀和不屈的信念!仿佛在他冰冷黑暗的世界裏,陡然升起了一輪小小的、永不熄滅的太陽。這擁抱超越了肉體的阻隔,直接熨帖在他瀕臨崩潰的靈魂之上。
王仲平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仿佛承受不住這巨大的情感衝擊。他閉上眼,深深地將頭埋下,一滴滾燙的淚水終於掙脫了束縛,砸落在冰冷肮髒的地麵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印記。所有的語言都失去了意義,在這絕望的深淵裏,這個來自彼岸的擁抱,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焦桂英維持著這個擁抱的姿勢,光芒溫柔地籠罩著他,如同一個無聲的守護結界。過了許久,她的魂體才戀戀不舍地、極其緩慢地鬆開。光芒微微閃爍,變得更加稀薄。
“等我。” 最後兩個字,如同烙印,深深印在王仲平的心底。隨即,那點微光如同泡沫般,無聲無息地消散在牢獄濃稠的黑暗裏,隻留下那一縷若有似無的幽蘭冷香,以及……一顆被重新點燃了微弱火種的心。
王仲平依舊保持著低頭的姿勢,許久,他才緩緩抬起手,用帶著鐐銬的手背,狠狠擦去臉上的濕痕。黑暗中,他那雙原本死寂的眼眸裏,重新燃起了一點微弱的、卻異常執拗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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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己知彼才好行事,焦桂英來到崔貴的書房窗外,聽到了崔貴與禮部尚書那番令人膽寒的密談。
“相爺,令婿……不,王仲平的案子,是否要奏明聖上,交由大理寺三司會審?”禮部尚書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
崔貴老神在在,慢條斯理地啜了口茶,眼皮都未抬:“不必多此一舉。就憑這份卷宗,再加上老夫的一份奏折,恭請聖上禦筆勾決即可。”他的聲音平淡,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冷酷。
“這……相爺的意思是,不經公開審理,就要將王仲平……斬首?”禮部尚書的聲音帶上了一絲驚疑。
“不錯!”崔貴放下茶盞,眼神陡然變得陰鷙狠厲,“此獠身份已明,罪證確鑿!遲則生變。這一次,務必要斬草——除根!”最後四個字,他咬得極重,如同淬了毒的冰錐。
“斬草除根!”焦桂英的魂體猛地一顫,寒意瞬間凍結了她。她絕不允許!絕不允許他們就這樣把她的仲平送上斷頭台!
“我是鬼魂……我該如何幫他?”無力的悲怮幾乎將她撕裂。忽然,一個名字閃過腦海——崔安!那個知曉崔貴諸多秘密也曾出賣過崔貴的管家!
然而,當她尋至崔安住處,早已人去樓空。崔安這滑頭,在王仲平被捕的第一時間就嗅到了危險——他害怕王仲平為了自保,將他曾出賣崔貴機密的事情抖出來!他隻想立刻逃離臨安,遠走高飛。
焦桂英的魂魄在城郊的破廟裏截住了狼狽逃竄的崔安。
“焦桂英!”崔安嚇得魂飛魄散,癱軟在地,聲音都變了調,“怎麽又是你!你怎麽……怎麽陰魂不散,一直纏著我啊!”他看著眼前這飄忽不定、麵色慘白卻怨氣衝天的女鬼,嚇得肝膽俱裂。
焦桂英的魂體懸浮在他麵前,周身散發著冰冷的怨氣,聲音如同九幽寒風吹過:“崔安,我不允許你離開臨安城!”
“啊?”崔安幾乎要哭出來,“你不讓我走?等王仲平在牢裏熬不住,把……把我供出來,相爺知道了,我還有命活嗎?焦姑娘,不,焦奶奶!求您放過我吧!”
“我要你留下來!”焦桂英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抗拒的鬼魅之力,“留下來,指證崔貴!證明他才是那個通敵叛國、構陷忠良的元凶巨惡!我要你救王仲平!”
“我不敢啊!”崔安連連磕頭,涕淚橫流,“我惹不起相爺啊!他就是這臨安城的天!我指證他?那不是自尋死路嗎?我……我還想多活幾年啊!”他說完,連滾帶爬就想往廟外衝。
“想走?”焦桂英眼中紅光一閃,慘白的衣袖猛地一甩!那衣袖如同有生命的毒蛇,瞬間暴漲,化作一道慘白的匹鏈,精準無比地纏上了崔安的腰身!一股冰冷刺骨、幾乎要將靈魂凍僵的力量傳來,崔安隻覺得腰上一緊,整個人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大力猛地拽了回去,重重摔在焦桂英腳下!
“呃啊!”崔安痛呼出聲,恐懼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鬼臉。
焦桂英俯視著他,聲音如同地獄的判官:“我勸你乖乖聽話。否則,不必等崔貴或王仲平動手,現在,我就可以讓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她周身的怨氣如同實質的寒冰,壓迫得崔安幾乎窒息。
崔安徹底崩潰了,眼前這女鬼的恐怖遠超相爺的權勢。他癱軟在地,麵如死灰,抖如篩糠:“饒……饒命!焦……焦姑娘,您……您到底要我怎麽樣啊?”聲音裏充滿了絕望的屈服。
焦桂英稍稍收斂了迫人的鬼氣,但眼神依舊冰冷:“我要你,現在,立刻去大牢——探望王仲平!”
崔安如蒙大赦,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去!我去!我馬上去!”那股纏繞腰間的冰冷力量這才倏然消失。
帶著一身冷汗和劫後餘生的虛脫感,崔安戰戰兢兢地來到了陰森潮濕的大牢。濃重的黴味和絕望的氣息幾乎讓他窒息。他在最裏麵一間汙穢不堪的牢房裏,看到了形容枯槁、但眼神依舊銳利的王仲平。
“王……王公子,”崔安隔著粗壯的木欄,聲音幹澀,“我本來……是想在你把我拖下水之前,趕緊一走了之的……可……可是……”他咽了口唾沫,心有餘悸地壓低聲音,“焦桂英的魂魄……逼著我來見你!”
他撲通一聲跪在牢門外,帶著哭腔:“說吧!你到底要我怎麽做?你們……你們才能放過我啊!我隻想活下去,苟且偷生地活下去啊!”他此刻隻覺得前有狼後有虎,生路渺茫。
王仲平扶著冰冷的牆壁緩緩站起,走到牢門前。雖然身陷囹圄,那雙眼睛卻燃燒著不屈的火焰。“崔安,”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我要你設法,讓我上朝麵聖!隻要我能見到皇上,我就有救!”
“上朝麵聖?”崔安像是聽到了最荒謬的笑話,連連搖頭,臉上寫滿了恐懼和不可能,“王公子,你清醒一點吧!太難了!相爺一封奏折遞上去,根本不用審,就能直接請旨勾決,鏟除異己!你想想你父親當年是怎麽死的?難道還不明白嗎?再說,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一支金簪就能釘死你的身份,相爺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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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仲平眼神一凝:“人證?你是說丁寶柱……他找到了人證,還跟崔貴碰麵了?”這是他最擔心的變數。
“那倒沒有,”崔安趕緊搖頭,“不過,丁寶柱那小子,不知走了什麽狗屎運,攔到了左相寇恒大人的轎子!”
“寇恒?”王仲平眉頭緊鎖,“他怎麽會見到寇恒?”
“寇相奉旨出城,去迎接金國來的使者完顏基大人了。回城的路上,丁寶柱那小子就豁出命去,攔轎喊冤了!”崔安解釋道。
“完顏基?!”這個名字如同暗夜中的一道閃電,瞬間照亮了王仲平絕望的心田。他的眼中爆發出驚人的光彩,猛地抓住木欄,急切地追問:“崔安!金國使者完顏基?他現在在臨安?”
“是……是啊……”崔安被他突如其來的激動弄得一愣。
“太好了!簡直是天無絕人之路!”王仲平激動得幾乎要跳起來,他死死盯著崔安,語速飛快,“崔安!聽著!我要你立刻想辦法,去見完顏基!把我的處境,原原本本告訴他!隻要他知道,他一定會幫我!寇相也可能會幫我!”
崔安一臉茫然和懷疑:“完顏基?他……他認識你嗎?”一個金國使者,怎麽會管大宋的閑事?
“何止認識!”王仲平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完顏基與我們王家,算是不打不相識!宋金和談之後,我們化敵為友。他與我爹性情相投,經常一起飲酒論事,私交甚篤!他若知道我王家滿門慘遭構陷,知道我王仲平如今蒙此奇冤,即將被崔貴這老賊處死!以他仗義豪爽的性子,定會拔刀相助!這是唯一的生機了,崔安!”
看著王仲平眼中那不容置疑的篤定和強烈的求生意誌,崔安也被感染了。橫豎都是死,不如搏一把?他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好!王公子!既然你如此說……那我崔安就豁出這條命,替你跑一趟!我這就去左相府,想辦法給完顏基大人傳話!”
左相府內,燈火通明。當崔安終於輾轉將王仲平的遭遇和懇求,原原本本地呈報給金國使者完顏基時,這位來自草原的雄壯漢子,臉上的震驚與憤怒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
“什麽?!”完顏基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那巨大的力道震得杯盞叮當作響。他濃眉倒豎,虎目圓睜,胸膛劇烈起伏著。“崔貴老賊!竟敢如此構陷忠良,殘害王兄之後?!簡直是喪盡天良!”他曾在戰場上與王父相知相識敬佩其有勇有謀,更在酒桌上知其為人處世引為知己。王家的遭遇,王仲平的絕境,瞬間點燃了他骨子裏最熾熱的義憤!
“寇相!”完顏基轉向一旁同樣麵色凝重的左相寇恒,聲音如同金鐵交鳴,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此事關乎忠良血脈,更關乎大宋法度!豈能容奸相隻手遮天,草菅人命?我們必須立刻麵聖!刻不容緩!務必要為王將軍一家討回公道,救出王賢侄!”
寇恒本就因丁寶柱攔轎喊冤而對崔貴起了疑心,如今聽完顏基轉述崔安帶來的內情,更是印證了他的猜測。他捋著胡須,眼中精光閃爍,重重點頭:“完顏大人所言極是!此案疑點重重,更涉及通敵叛國重罪,豈可未經三司會審便行勾決?崔相此舉,實難服眾!老夫這就連夜起草奏本,明日一早,便與大人一同麵聖!”
左相寇恒的奏章,如同一塊投入死水的巨石。翌日朝會,在完顏基這位分量十足的金國使節強烈要求與寇恒的據理力爭下,一道來自大內的旨意終於傳至刑部天牢:
“宣欽犯王仲平——即刻上殿麵聖!”
沉重的鐐銬被打開,刺目的陽光讓王仲平眯起了眼。他拖著疲憊卻挺直的脊梁,在禦林軍的押解下,一步步走向那象征著至高權力、也即將決定他生死的金鑾寶殿。每一步,都踏在複仇與昭雪的路上,前方是龍椅高踞的帝王,是虎視眈眈的崔貴,是仗義執言的寇恒與完顏基,更是他王家數十條冤魂沉甸甸的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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