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用的是英文交流，王興華全程聽在耳朵裏。聽到老外要訂購一萬盞，他情緒沒有絲毫波動，直愣愣站在那裏。
    此刻腦海裏正翻江倒海，他終於想起曾部長是誰。
    曾部長曾老，那可是我黨的六邊形戰士，能手搓炸藥和無線電台的牛人。我黨要什麽，他就能生產什麽，可以說是現實版哆啦A夢。
    更絕的是幾年前他從公開的信息中分析出老米金融體係要崩盤，帶著國家不多的外匯資金抄底黃金。三年前高位拋出，狂賺三十億米金，比自己更像是穿越者！
    王興華正在發呆，一旁唐正平一臉喜色拍了拍王興華肩膀：“興華同誌，知道曾老跟老外說什麽嗎？”
    “啊？”王興華回神：“唐經理，你能聽懂英文？”
    “這裏經常有外賓，我自學了一點。知道你聽不懂，剛剛這個詹姆斯說他要訂購一萬盞燃氣燈，這可是一個大單，你們生產隊要發了！”唐正平一臉喜色。
    王興華眉頭微蹙。
    一萬台？先不說自己產能不夠，需要到601廠拿材料。單單外貿單子，就不是自己一個小小生產隊能接下的。
    如今外貿業務全部由外貿部負責，對接到外貿訂單的企業會重點檢查，資質不夠的單位直接一腳踢開，轉頭找更好的單位生產。
    至於說專利啊什麽的，那玩意就沒概念。
    片刻後，曾老打發走詹姆斯，一臉嚴肅的走到唐正平麵前。
    “小唐，你這個燃氣燈是在哪進的貨？”
    唐正平正要得意的介紹王興華，就聽曾老蹙眉道：“你這個貨來源不對，工藝太粗糙，是哪家廠仿製的？”
    唐正平一愣，神色尷尬的看了看王興華。
    “曾老，我覺得這個燃氣燈還可以，沒有你說的那麽不堪。”唐正平小心翼翼道。
    曾老擺擺手：“那是你沒見過正品，那個燃氣燈品質才叫工藝品。前不久我收到一款燃氣燈要上廣交會，我很看好這個產品。本來還想大力推廣，沒想到在你這裏看到了貨，但是這個工藝太差勁。”
    王興華臉色一黑，明明自己這個才是正品，沒想到現在成了601廠的仿品。
    但是他也沒辦法，601廠的燃氣燈都是大神手工搓的，質量確實比自己這個好！
    “曾老好，這批貨就是我提供的。”王興華微微躬身行禮。
    對於曾老，他是打心底尊敬，沒有他，華夏工業騰飛起碼延後幾年。
    “你？”曾老一愣：“你是哪個廠的？”
    “瓢城小王莊生產隊。”王興華不卑不亢。
    “隊企？”曾老很是意外：“隊企也能仿製燃氣燈？”
    王興華苦笑：“曾老，這個燃氣燈本來就是我們製造的，後來601廠改成民辦，需要產品賺利潤，這才生產我的燃氣燈。”
    曾老眉頭緊皺：“你說的是真的？這個燃氣燈是你設計的？”
    “這是我老丈人設計的，我隻負責生產。”
    “你老丈人是誰？”
    “林鴻曦，您應該不認識。”
    “老林？”曾部長大驚：“你是老林的女婿？”
    王興華有些意外：“曾老，您認識我嶽父？”
    曾老猛地一拍腦門：“我想起來了，老林確實被下派到瓢城農場改造了。原來是老林設計的，那就難怪了！”
    曾老麵露欣喜：“老林最近怎麽樣？他心髒不太好，我還一直擔心他。”
    “林叔身體還好，最近住我家裏，環境已經改善很多。”
    王興華有些感慨，自己這老丈人到底有多牛？怎麽認識這麽多大佬！
    “住你家裏了？那我就放心了。”曾老輕輕鬆口氣：“對了，你叫什麽名字？怎麽成老林的女婿？”
    “我叫王興華，我媳婦到我們小王莊插隊，然後認識就結婚了。”
    “原來是這樣！走，我請你吃飯，你跟我講講老林的近況。”曾老抓住王興華的手迫不及待向外走。
    王興華見狀不好推托，隻好請唐正平幫忙安排司機吃飯，自己陪著曾老到一家飯店吃飯聊天。
    王興華大致說了老丈人和丈母娘近況，曾老搖頭感慨：“老林真是受苦了！”
    “曾老，您是怎麽和林叔認識的？”王興華有些好奇。
    曾老麵露回憶：“我跟老林二十年前就認識了！當年我負責引進蘇聯援助項目，老林剛從國外回來，幫了我不少忙！這幾年我一直忙期貨，後來到這裏找他時才知道他出事了！”
    王興華點點頭：“曾老，您不用擔心，我老丈人有我照顧，不會出事情。”
    曾老欣喜的看向王興華：“我知道老林他們近況改善肯定是你幫忙，要不然他們不可能離開農場。你生產的燃氣燈效果很好，老外看上了，你有什麽想法？”
    王興華低頭沉吟：“我知道以我們生產隊的資質肯定完不成這批訂單，但是人民商場的業務畢竟是我跑下來的，把訂單直接給別人也不太公平。
    您看這樣行不行？我們跟601廠是戰略同盟關係，這筆訂單放到601廠頭上，但是利潤的一半歸我們。”
    曾老有些詫異：“你們一個小小生產隊居然還能跟大廠聯營？”
    王興華擺擺手：“不是聯營，就是互相幫助。”
    曾老撇撇嘴：“你們一個小生產隊，能給國營廠什麽幫助？國營廠廠長是你家親戚？”
    “不是親戚，算是朋友吧！”麵對曾老的鄙夷，王興華沒有解釋。
    終有一天，所有人都會對小王莊側目。
    曾老低頭沉吟：“看在老林的麵子上，我同意這個方案。但是601廠同不同意分一半利潤給你們，那就看你手段了！”
    “謝謝曾老！”
    一萬盞外貿訂單，不算壓力罐，就有二十五萬金額。
    這筆訂單不需要給任何回扣，甚至連材料都不需要花錢，外貿公司一手包辦。
    他們隻要外匯！
    吃完午飯，王興華買了些巧克力和其他禮物就迫不及待的往回趕。
    按照之前胡堅留下的地址，王興華到的時候已經天黑，就先到縣城找招待所住了一晚。
    次日一早，王興華來到胡堅家。
    “大哥！你真來我家了？”胡圖老遠就看見卡車，興奮的迎了上來。
    “看你這興奮勁，你爺爺同意那個小娟給你做媳婦了？”王興華打開車門下車，跟著胡圖步行走進村裏。
    胡圖老臉一紅：“沒有，不過小娟她媽已經住院了，小娟對我很感激，同意嫁給我。”
    王興華看著青澀的胡圖，失笑搖搖頭。
    年輕人就是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