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走私機床這種事，王興華沒有任何壓力，哪怕上頭知道，也不會對他怎麽樣，畢竟如今正在建的瓢城機床廠就是用的走私技術。
    而且這十來年耽誤下來，如今國內工業技術實在太過落後，不來點非常規手段，想要短時間縮小跟其他國家工業水平，難度非常大。
    黃仲謀恍然：“還真是，你要是能將四軸機床弄回來，算是立功了！”
    就在他們商討摩托車生產計劃時，一個長長車隊停在小王莊隊部門口，為首的車赫然是一輛紅旗770。
    車隊進村，趙國棟早就聞訊趕了回來。
    “趙叔，我大哥呢？”胡圖從車上興奮的走了下來。
    趙國棟見到胡圖有些疑惑：“怎麽是你？你怎麽會跟葉首長在一塊？”
    胡圖一愣：“我沒有跟葉領導在一起啊！”
    趙國棟仔細看了車牌，居然都是滬市的，應該不是葉老過來。
    可是紅旗770隻有部級領導才能開，除了葉老以外還有誰會開這種車？
    就在此時，車上下來一群中山裝年輕人，一下車就麵無表情四處警戒周圍情況。
    趙國棟心頭一凜：來者身份不一般！
    李培方扶著一位顫顫巍巍的老婦人下車。婦人麵色蒼老，滿臉皺紋，不過一頭銀發格外整潔。
    雖然年紀很大，但從她優雅的行為舉止可以看出，年輕時應該也曾風華絕代過。
    “圖圖，這裏就是小王莊？我怎麽感覺這不像是農村，更像是工廠。”婦人語氣溫和，令人如沐春風。
    車隊從村口到隊部，一路經過磚廠和食品加工廠，忙碌的景象顯得朝氣蓬勃，跟其他農村完全不一樣。
    胡圖趕忙回頭：“林奶奶，這裏就是小王莊隊部，這位是趙叔，我們小王莊的支書。”
    “林奶奶？”趙國棟愕然：“您老是……”
    “趙叔，這是林桂生奶奶，老祖宗的朋友，今天是來找老祖宗的。”胡圖開口介紹。
    “老祖宗的朋友？”趙國棟心頭一驚，他還是第一次聽說老祖宗有朋友。
    李培方有些迫不及待：“五爺在哪？我要找五爺。”
    胡圖連忙跟著問道：“對，老祖宗呢？他在哪裏？”
    趙國棟灑笑：“老祖宗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除了早上過來帶領年輕人練武，其他時間都從來不出現，隻有小華能找到他。”
    老祖宗的家在灘塗深處，沒人知道具體方位。要不是王興華讓老祖宗帶領族人練武，普通人都沒機會跟老祖宗打照麵。
    “大哥呢？在不在老宅？我們找老祖宗有急事。”胡圖有些著急。
    “他在天溝農場，我打電話讓他回來。”趙國棟立刻轉身進屋打電話。
    不過片刻，趙國棟又出來：“要不你們先進來坐會喝茶？小華已經在回來路上，不過他摩托車拆了，隻能走回來，需要一點時間。”
    “我開車去接！”胡圖立刻轉身上車，看樣子確實很著急。
    林桂生細細打量周圍環境，神色從容道：“這就是五哥長大的地方？喝茶就不必了，我想四處走走。五哥以前從未說起過他老家的事，這次正好看看。”
    李培方麵露擔憂：“您的身體……”
    林桂生擺擺手：“不礙，一兩天死不了，肯定能見到五哥。”
    李培方苦笑：“之前聽到五爺的消息，你激動的手足無措，身體都出現狀況，恨不得立刻見到他，怎麽到地方反而不急了？”
    林桂生微微一笑，指著西麵淡然道：“因為我有種預感，五哥就在那裏等著我。”
    趙國棟一愣：“老祖宗住在灘塗裏，那個方向就是灘塗入口。”
    李培方心頭有些酸澀：“要不我陪你去看看？”
    “好！”林桂生欣然答應。
    冬天的灘塗百草枯萎，沒有絲毫生機。袒露的溝壑如同縱橫肌理，幹涸的泥裂如老人手背的皺紋，深深淺淺蔓延向遠方，令人心頭有些蕭瑟。
    兩人剛想踏進灘塗，趙國棟連忙阻止：“不能進，灘塗地形複雜，雖然現在泥土凍僵硬能走人，但不知道什麽時候一腳踩空，實在太危險。”
    林桂生目光死死盯著一個方向：“五哥怎麽進去的？”
    趙國棟苦笑：“老祖宗在裏麵生活幾十年，一眼看過去就知道哪裏能走人，當然不會有事。其他人要進灘塗，必須走固定路線，否則一定出事，灘塗裏已經埋葬不知多少骸骨。”
    李培方毫不客氣道：“那你就勞煩你帶我們進去一趟。”
    趙國棟搖搖頭：“我在這裏生活二十年，也隻在外圍兜過幾圈。裏麵是有固定路線，不過除了小華以外，沒人知道路線怎麽走。”
    趙國棟話音剛落，就見灘塗裏走出一個人影。
    “趙叔，你在這接我的？”張玲玲手裏拎著兩隻野雞脆聲聲問道。
    李培方不悅的看向趙國棟：“你不是說隻有小華知道路線嗎？這姑娘怎麽回事？”
    趙國棟也有些茫然：“玲玲，你怎麽進灘塗裏了？”
    “最近小華太辛苦，我想弄隻野雞燉湯給他補補。早上遇到老祖宗，他說會把野雞打好，讓我自己去拿。”張玲玲看著陌生的一群人有些詫異：“他們是誰？”
    李培方眼睛一亮：“你知道五爺家住所？”
    張玲玲一愣：“五爺是誰？”
    “就是老祖宗，不知道老祖宗的家？”趙國棟問道。
    張玲玲搖頭：“老祖宗的家周圍環境太複雜，我也不知道具體方位。今早老祖宗說他正要打獵，會打兩隻野雞放在圓心島，讓我自己去拿。”
    她跟著王興華進出圓心島好多次，當然知道具體路線。
    就在李培方想要繼續追問時，林桂生身形一顫，口中小聲呢喃：“五哥！”
    李培方心頭一震，順著林桂生的視線望去，遠處一個孤獨身影直挺挺佇立在灘塗大地上。
    隻是距離實在太過遙遠，李培方看不清對方麵貌。
    張玲玲見二人發呆，轉身眺望，立刻揮舞手中兩隻野雞大聲喊道：“老祖宗，雞拿到了，你不用送我出來，我知道怎麽走！”
    趙國棟苦笑：“玲玲，他們是老祖宗的朋友，這次是來找老祖宗的。”
    張玲玲一愣，隨後吐了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我去把老祖宗叫過來？”
    隻是此時她再回首看向老祖宗時，發現對方也正直勾勾看著這邊，沒有過來，也沒有離開，好像是在發呆。
    李培方老淚縱橫：“五爺，我是方崽子，桂爺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