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興華急匆匆趕來時，就見李培方老淚縱橫，一名老婦人看著灘塗遠處發呆。王興華遠眺，隻見老祖宗也駐足看向這邊一動不動，場景說不出的詭異。
    “李爺爺，這位是林奶奶？”王興華來到李培方身邊試探問道。
    李培方擦了擦眼淚：“桂爺，他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小華，五爺的嫡傳，如今的小王莊族長。”
    林桂生絲毫沒有理睬李培方，此刻她眼中隻有遠處那個身影，時間也好似在此刻停滯。
    張玲玲拎著野雞興衝衝跑過來，剛想顯擺手裏的野雞，王興華連忙擺手，示意她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老祖宗和林桂生幾乎同時邁開雙腳，向著對方走去。
    此刻太陽即將下山，灘塗經過一天暴曬，不少地方已經融化。王興華生怕林桂生路上陷進泥潭，緊忙跟著她一起向裏走。
    “五哥！”林桂生眼中含淚，滿是深情的看著老祖宗。
    老祖宗神色複雜：“就知道你會過來，我都等你好幾天了。”
    自打他聽到李培方去了滬市，他就猜到林桂生會過來找他，所以這幾天就在灘塗外圍轉悠。
    林桂生回過神，立刻整理頭上的梳妝，仿佛初見愛郎的少女：“這麽多年沒見，我老的都沒臉見你。我本來怕你見到我衰老的模樣，可這幾天身體突然沒了精氣神。再不見你一次，那就真遺憾終身了。”
    老祖宗神色複雜：“有什麽好怕的？我不也是老了？”
    林桂生連忙搖頭：“你一點都不老，還是這麽壯碩。而且我知道，哪怕再過二十年，你也隻喜歡年輕漂亮的姑娘，我這樣的老太婆隻會讓你礙眼。”
    王興華聞言忍不住咳嗽幾聲，表情差點都沒繃住。看來老祖宗當年確實風流，居然如此深入人心。
    老祖宗老臉一紅：“都這麽大年紀了，怎麽還會在意什麽年輕漂亮？”
    王興華深以為然：“林奶奶，我證明，老祖宗確實對年輕漂亮女人沒興趣。前幾天催情藥在他鼻子下經過，他都沒一絲反應，早就有心無力。”
    老祖宗一聲冷哼：“滾！”
    “好嘞！”王興華當即要轉身離開，他可不想當電燈泡。
    林桂生微微一笑：“等等，你就是小華？小方跟我說了你好多事，誇你是年少俊傑。”
    王興華翻了翻白眼，感情您老人家現在才注意到我？
    “林奶奶好！”王興華彎腰行禮。
    “叫什麽林奶奶？要叫祖奶奶，不要亂了輩分。”老祖宗沒好氣道。
    王興華掐手指算了算，按照老祖宗的輩分，還真得叫祖奶奶。
    “就叫林奶奶，聽著順耳。”林桂生笑容和藹：“聽說你剛生了個兒子，這是我的見麵禮。”
    林桂生拿出一個掛著紅繩的玉佩，上麵還有福祿安康幾個字。
    王興華隨眼一瞥，就發現玉佩水種不凡，不比自己家幾個祖傳珠寶差。
    “不行，這太貴重了，我受不起。”王興華連忙拒絕。
    林桂生莞爾一笑：“就是一塊玉佩而已，有什麽受不起？君子如玉，希望你兒子長大後有君子之風，可不能學某些人，四處沾花惹草。”
    說著還瞥了眼老祖宗。
    老祖宗有些尷尬：“長者賜不可辭，收下吧！”
    王興華有些好笑，第一次見老祖宗吃癟，一邊道謝一邊收下玉佩。
    “太陽快下山，這裏太冷，要不去我家裏喝喝茶暖暖身？”王興華建議道。
    三人站在空曠的灘塗裏聊天，怎麽看都顯得有些怪異。
    老祖宗點頭，伸手扶住林桂生臂膀：“這裏確實太冷，你不能久待。”
    林桂生感受著老祖宗的關愛，眼神越發溫柔：“聽你的。”
    三人走出灘塗，李培方眼神熱切看向老祖宗：“五爺，還記得我嗎？”
    老祖宗細細打量著他，麵色感慨：“當年的小蘿卜頭，一眨眼都老了，歲月不饒人。”
    李培方神色激動：“五爺，幾十年不見，你還是這一身單薄青衣，好似又看到當年您一人打十個倭國武士的風範。”
    老祖宗神色淡然：“什麽叫當年？現在再來十個也照打不誤。”
    “對！您老當益壯，確實還能打！”李培方拍馬屁道。
    胡圖一直站在人群外麵，此刻突然喊道：“老祖宗，林奶奶在滬市聽到你的消息後激動的暈厥過去，大夫說她天人五衰，沒什麽辦法，您老醫術高超，趕快幫忙看看。”
    李培方連忙點頭：“沒錯！桂爺前幾天情緒激動，身體狀況急劇惡化，您趕快看看。當年您能把我從鬼門關救回來，這次肯定也能治好桂爺。”
    要不是林桂生身體惡化，他們早就過來，不至於耽誤好幾天。
    老祖宗神色一凝，立刻抓住林桂生手腕把脈。
    林桂生微微一笑：“我這不是病，而是自然衰亡，不需要治。能最後再看五哥一眼，已經很滿足，死而無憾。”
    老祖宗眉頭微蹙：“這裏風太大，去老宅給你好好看看。”
    他心頭有些沉重，剛剛把脈，居然摸不到脈象，確實是天人五衰的征兆。
    王興華聞言就知道不妙，立刻在前方帶路。
    老宅裝了空調，電又用不完，幾乎二十四小時開著。剛進入客廳，一股暖氣撲麵而來。
    林桂生四處打量房間：“你家房子不小，看來以前家境不一般，而且居然裝了空調，這可十分難得，好多領導都用不到這個。”
    王興華笑了笑：“這裏以前是莊園，後來落寞了，就剩這幾間大瓦房。空調是我從香江弄回來的，外麵裝了一台小型水力發電機，電倒是不愁用。”
    林桂生身上穿著大棉襖，進來不過一會就有些熱，頭上隱隱出汗。
    老祖宗眉頭微蹙：“你有沒有煉出炁感？”
    林桂生點頭：“按照你之前教我的呼吸法門，幾十年前突然有一天身體裏有一股暖氣，從此寒暑不侵，無病無災。不過前幾天不知怎麽回事，這股暖氣突然就散了，然後就感覺身體發冷。”
    或許是身體暖和，原本臉色蒼白的林桂生臉上慢慢出現血色。
    老祖宗立刻重新把脈，片刻後臉色凝重：“確實是天人五衰，炁感消散。”
    李培方臉色微變：“五爺，有沒有辦法？我在香江也有一家醫院，雖然治不了桂爺的身體，但什麽好藥材都能弄到，您盡管開口。”
    老祖宗眼中閃過一絲悲傷：“天人五衰，五髒六腑盡皆退化，神仙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