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真血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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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間空地,殘破石雕默然矗立,地麵古老紋路明滅不定,散發出蒼涼而威嚴的氣息,將內外隔絕成兩個世界。
龍五持刀而立,如同繃緊的弓弦,死死盯著空地邊緣那兩條毒蛇般的黑影。汗水混著背上的血痕,帶來黏膩冰冷的觸感,體內暖流因之前的亡命奔逃和搏殺已消耗大半,陣陣虛弱感不斷襲來。但他不敢有絲毫鬆懈,他知道,這看似安全的屏障,脆弱得如同琉璃,隨時可能破碎。
刀疤臉和那使劍黑衣人並未離去,他們如同最有耐心的獵手,在空地邊緣逡巡,眼神陰冷地打量著石雕和地麵紋路的光芒變化,顯然在等待禁製力量消散的那一刻。
“小子,何必負隅頑抗?”刀疤臉沙啞的聲音帶著蠱惑,也帶著毫不掩飾的貪婪,“交出帝血,或許大爺我心情好,能給你留個全屍,甚至……放過你那兩個同伴。”
龍五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柴刀橫前,眼神銳利如鷹隼:“少放屁!想要小爺的血,自己滾進來拿!”
他聲音洪亮,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倔強與不屈,在這寂靜的空地上回蕩。背對著他的青璃,聽到這聲音,冰藍色的眼眸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隻是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輕歎。她比龍五更清楚影龍殿的行事風格,求饒妥協,唯有死路一條,甚至死得更慘。
使劍黑衣人有些不耐,低聲道:“頭兒,這禁製看起來撐不了多久了,何必跟他廢話?”
刀疤臉獰笑一聲,不再多言,隻是那眼神愈發冰冷。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一點點流逝。龍五能清晰地感覺到,地麵紋路散發的光芒正在以緩慢但堅定的速度變得黯淡,那蒼涼的威壓也在逐漸減弱。而對麵兩人身上的殺氣,則越來越濃。
他回頭飛快地看了一眼。胖虎依舊昏迷,呼吸微弱。青璃倚靠著石雕底座,雙眸緊閉,似乎在竭力調息,但臉色蒼白得嚇人,氣息若有若無,顯然之前的爆發讓她本就沉重的傷勢雪上加霜。
不能再等了!必須做點什麽!
龍五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將意識沉入體內,嚐試溝通那所剩無幾的暖流,同時,他將注意力集中在紫色斑痕與混沌印記之上。
混沌印記之前可以引導出生機力量,或許……也能引動這古龍禁製?畢竟,那護身符和印記都對這裏有強烈的反應。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他心中成型。
他緩緩蹲下身,在刀疤臉兩人警惕的注視下,將左手輕輕按在了地麵那些散發著微光的古老紋路上。
“嗡……”
就在他手掌接觸紋路的刹那,異變陡生!
他胸口的混沌印記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不再是溫和的乳白色,而是呈現出一種混沌未開、包容萬象的奇異色彩!與此同時,地麵那些原本明滅不定的紋路,仿佛被注入了強心劑一般,光芒瞬間變得穩定而明亮!甚至那些殘破石雕的表麵,也開始浮現出淡淡的、流動的光暈!
一股比之前強橫數倍的古老龍威,轟然降臨!如同沉眠的帝王睜開了眼眸,掃視著自己的領地!
“什麽?!”
“怎麽回事?!”
空地邊緣的刀疤臉和使劍黑衣人臉色劇變,被這股驟然增強的威壓逼得連連後退,眼中充滿了驚駭!他們能感覺到,這片區域的禁製力量,非但沒有減弱,反而在瞬間增強了!
龍五自己也驚呆了。他沒想到自己的嚐試效果如此顯著!他能感覺到,胸口的混沌印記正與地麵的古龍禁製產生一種奇妙的共鳴,仿佛同源的力量在相互呼應、相互滋養!
然而,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似乎也徹底激怒了外麵的兩人!
“不能等了!這小子邪門得很!一起上,強行破開禁製!”刀疤臉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與決然,他知道,再拖下去,恐怕真要生出變故了!
他怒吼一聲,體內黑氣狂湧,手中鬼頭刀爆發出淒厲的烏光,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再次朝著禁製衝來!那使劍黑衣人也一咬牙,劍尖吞吐著尺許長的黑色劍芒,緊隨其後!
兩人顯然動用了某種激發潛能的秘法,氣勢暴漲,竟硬頂著那增強的龍威,悍然發動了最強攻擊!
“鬼影裂空斬!”
“幽魂刺!”
一刀一劍,帶著撕裂一切的恐怖威勢,狠狠地轟擊在禁製光幕之上!
“轟——!!!”
震耳欲聾的爆響在山林間回蕩!禁製光幕劇烈地扭曲、震蕩起來,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黯淡!地麵上的紋路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嚓”聲,仿佛隨時都會崩碎!
顯然,這殘存的古龍禁製,終究難以長時間抵擋兩名實力不弱的影龍殿修士的全力猛攻!
“噗!”
龍五作為與禁製產生共鳴的一方,受到氣機牽引,隻覺得一股巨力狠狠撞在胸口,喉頭一甜,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按在紋路上的手掌也被震開,混沌印記的光芒隨之黯淡下去。
禁製,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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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撐不住了吧!小子,受死!”刀疤臉見狀,狂笑一聲,與使劍黑衣人再次凝聚力量,發動了最後的致命一擊!兩道更加凶戾的攻擊,如同兩條毒龍,咆哮著衝向那已然薄如蟬翼的禁製光幕!
眼看光幕即將破碎,龍五、青璃、胖虎三人就要完全暴露在敵人的屠刀之下!
死亡的陰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龍五徹底淹沒!
不甘!憤怒!絕望!還有對胖虎、對青璃、對生死未卜的爺爺、對慘死村民的無盡牽掛與擔憂……種種情緒如同火山般在他心底轟然爆發!
“不——!!!”
他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雙目瞬間變得赤紅!體內那原本近乎枯竭的暖流,在這極致的情緒衝擊下,仿佛被點燃了引線的炸藥,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瘋狂運轉、奔騰起來!
不是沿著之前的軌跡,而是如同決堤的洪流,衝向他血脈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最細微的末梢!
“嗡——!!!”
他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刻仿佛沸騰了!一股古老、浩瀚、尊貴、仿佛淩駕於眾生之上的恐怖氣息,如同沉睡了萬古的凶獸,驟然從他身體深處蘇醒!
那幾點紫色斑痕,不再是發熱,而是爆發出如同太陽般刺目的紫金色光芒!那光芒瞬間蔓延,覆蓋了他整個手掌,並且沿著手臂急速向上蔓延!
皮膚之下,仿佛有無數紫金色的細小光龍在遊走、咆哮!他的雙眼,瞳孔徹底化為了威嚴的豎瞳,閃爍著冰冷的紫金色光芒!
一股遠比那古龍禁製更加純粹、更加霸道、仿佛源自血脈源頭的無上龍威,以龍五為中心,轟然爆發,席卷四方!
“吼——!!!”
一聲並非出自他喉嚨,而是源自他血脈深處的、充滿了無上威嚴與暴戾的龍吟,震徹寰宇!
在這龍吟響起的刹那——
那兩道即將轟碎禁製的攻擊,如同撞在了一麵無形的、堅不可摧的壁壘之上,瞬間凝固、然後……寸寸碎裂、湮滅!
刀疤臉和使劍黑衣人臉上的獰笑瞬間僵住,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恐懼與駭然!他們仿佛看到了什麽極其恐怖的存在,在那純粹的龍威壓迫下,他們體內的血液幾乎凍結,靈魂都在顫抖、哀鳴!那是源自生命層次的根本壓製!
“噗通!”“噗通!”
兩人竟連站立都無法做到,雙膝一軟,直接跪倒在地,渾身瑟瑟發抖,連抬頭看龍五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而那片原本搖搖欲墜的古龍禁製,在這真正的帝血龍威之下,仿佛受到了某種至高無上的敕令,光芒瞬間穩定下來,甚至比龍五用混沌印記激發時更加凝實、厚重!那些石雕上的光暈流轉,仿佛在向這血脈的源頭致以古老的敬意。
龍五站在那裏,周身籠罩在淡淡的紫金色光暈之中,黑發無風自動,衣衫獵獵作響。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力量,那是一種仿佛能一拳崩碎山嶽、一腳踏裂大地的恐怖力量感!但同時,一股暴戾、嗜血的殺戮欲望,也如同毒焰般灼燒著他的理智。
他赤紅帶著紫金光芒)的豎瞳,冰冷地鎖定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刀疤臉和使劍黑衣人。
就是這些人,毀了村子,傷了胖虎,逼得他走投無路!
殺!殺!殺!
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瘋狂叫囂。
他緩緩抬起了右手,那覆蓋著紫金色光芒的手掌,對著刀疤臉,虛空一握!
“呃啊啊啊——!”
刀疤臉發出淒厲至極的慘叫,他感覺自己周身的空氣瞬間變成了鋼鐵,瘋狂地擠壓著他的身體!骨頭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七竅之中鮮血狂湧!
他想要求饒,想要求救,但在那無上的龍威壓製下,他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旁邊的使劍黑衣人嚇得魂飛魄散,褲襠瞬間濕了一片,腥臊之氣彌漫開來。他拚命磕頭,額頭撞在地上砰砰作響,卻無法引起龍五絲毫的憐憫。
就在龍五準備將這兩人徹底碾碎,以泄心頭之恨時——
“龍五……不可……”
一聲極其微弱、卻帶著急切之意的呼喚,如同細微的冰絲,傳入他幾乎被殺戮充斥的腦海。
是青璃!
她不知何時再次睜開了眼睛,正艱難地看著他,冰藍色的眼眸中充滿了震驚,但更多的是一種擔憂和警示。
“帝血初醒……易墮……殺戮……迷失本心……收斂……心神……”
斷斷續續的話語,如同警鍾,在龍五狂暴的心海中敲響。
迷失本心?
龍五猛地一個激靈!他想起了爺爺的教誨,想起了胖虎憨厚的笑容,想起了村子裏的炊煙……如果被殺戮欲望控製,他和那些影龍殿的雜碎,又有什麽區別?
他死死咬住舌尖,一股腥甜在口中彌漫,劇烈的痛楚讓他混亂的思緒清晰了一瞬。他強行壓下那滔天的殺意,運轉那僅存的一絲清明,努力控製著體內奔騰咆哮的帝血之力。
周身的紫金色光芒開始緩緩內斂,眼中的豎瞳也逐漸恢複正常,但那浩瀚的龍威依舊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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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鬆開了虛握的手。
“噗通!”刀疤臉如同爛泥般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恐懼,看著龍五的眼神如同看著魔神。
龍五沒有再看他們,他轉身,快步走到青璃身邊,蹲下身,急切地問道:“青璃姑娘,你怎麽樣?”
此刻的他,聲音雖然依舊帶著一絲難以平複的喘息和力量充盈的嗡鳴,但眼神已經恢複了清澈,隻是深處還殘留著一絲紫金色的光芒。
青璃看著他,冰藍色的眼眸中異彩連連,仿佛要重新認識這個少年。她輕輕搖頭,聲音虛弱卻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無妨……你……終於初步……覺醒了。”
她目光掃過那邊癱倒在地、如同待宰羔羊的兩個黑衣人,又看向龍五,語氣凝重:“帝血之力……霸道絕倫,初醒之時……最易反噬其主。你需……盡快尋得……相應功法,加以引導、掌控……否則,後患無窮。”
龍五重重地點了點頭,感受著體內那雖然平息了一些,卻依舊如同洪荒巨獸般蟄伏的恐怖力量,心中既興奮又凜然。這力量強大得超乎想象,但也危險異常。
他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那兩名黑衣人。殺意雖被壓下,但恨意未消。
他走到兩人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聲音冰冷:“說!影龍殿這次來了多少人?還有什麽計劃?”
在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帝血龍威壓迫下,刀疤臉和使劍黑衣人早已心膽俱裂,哪裏還敢有絲毫隱瞞。
刀疤臉掙紮著爬起來,跪在地上,顫聲道:“饒……饒命!我們說!這次……這次是追影堂的‘幽爪’小隊,原本……原本是追蹤冰螭王女……後來發現帝血氣息……才……才分兵過來。小隊共……共十二人,之前被您……和王女殺了幾個,現在……現在除了我們,應該……應該還有幾人在山脈其他區域搜索……帶隊的是……是副堂主‘鬼影’大人……他……他可能已經收到訊息,正在趕來的路上……”
鬼影副堂主!
龍五和青璃的臉色同時一變。能擔任影龍殿一堂副主,實力絕對遠超這些普通隊員!
必須立刻離開!
龍五不再猶豫,他走到使劍黑衣人麵前,在他驚恐的目光中,手起刀落,用刀背狠狠敲在他的後頸上。那黑衣人哼都沒哼一聲,直接暈了過去。
如法炮製,將刀疤臉也打暈。
他沒有殺他們,並非心慈手軟,而是不想讓那剛剛壓下的殺戮欲望再次被點燃。而且,留著他們的命,或許還能稍微拖延一下那個“鬼影”副堂主追來的時間——如果對方先發現這兩個昏迷的廢物的話。
做完這一切,龍五立刻回到青璃和胖虎身邊。
帝血初步覺醒,他感覺自己的力量、速度、感知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他輕鬆地將胖虎再次扛上肩頭,又小心翼翼地將青璃背起。
“我們走!”他看了一眼那依舊穩固的古龍禁製,以及昏迷的兩個黑衣人,毫不猶豫地轉身,朝著與“鬼影”副堂主可能來襲方向相反的密林深處,疾馳而去。
身影很快消失在濃鬱的林蔭之中。
空地內,隻剩下昏迷的黑衣人,默立的石雕,以及空氣中尚未完全散去的、令人心悸的帝血龍威。
潛龍驚世,帝血初醒。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因這山村少年的蛻變,而席卷開來。
第14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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