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邱圓圓愣住。
    顧曉重複了一遍，解釋道：“沒了他們，我們怎麽打也打不完，既然打不完，不如休息一會兒，陪我玩玩CS。”
    “我不需要休息。”
    邱圓圓手指不停，“答應了的事，就要做到。”
    昏暗包間裏，屏幕的光映著她認真的側臉。
    顧曉語重心長道：“免費教你一件事——錢沒落袋前，絕對不要在項目內容和執行標準上，跟你的雇主唱反調。”
    邱圓圓表情不屑道：“你想賴賬了？”
    “這叫及時止損。”
    顧曉眼神平靜道：“我要的是三個小時完成，如果完成不了，那就是失敗。我不會滿足於‘完成了一部分’、‘我已經盡力了’這種事情。”
    邱圓圓陷入沉思。
    顧曉這邊已經開始研究電腦上的遊戲了。
    習慣了後世簡潔的操作係統，麵對眼下這個藍屏白字、滿是像素感的早期Windows界麵，他隻覺得哪哪都別扭。
    鼠標指針在屏幕上拖曳得異常艱難，找了好幾個文件夾都沒看見遊戲的影子。
    邱圓圓“嘖”了一聲，對他笨手笨腳的樣子嫌棄不已。
    她從顧曉手裏搶過鼠標，手指飛快地點擊起來。
    沒一會兒，一個極其簡陋的遊戲界麵出現在顧曉的電腦屏幕上。
    粗糙的貼圖，棱角分明的模型，正是《反恐精英》最初的模樣。
    “我沒玩過，帶我。”顧曉理所當然道。
    邱圓圓這次沒拒絕，某人剛才笨拙找遊戲的樣子不像是裝的。
    她熟練地進入遊戲，創建了一個房間，隨口問道：
    “你真是高中生？”
    “如假包換。”
    “你弄這些英語單詞幹嘛？”
    她指了指被顧曉小心放在一旁的稿紙，“還搞得這麽鄭重其事。”
    顧曉道：“養家糊口。”
    邱圓圓嘴角微不可查地動了一下。
    行吧，養一隻鬆鼠確實也算“養家糊口”了。
    房間很快滿人，遊戲開始。
    地圖是經典的dust2。
    顧曉控製著人物僵硬地走了幾步，對著牆壁胡亂開了幾槍。
    小久興奮不已，在桌子上蹦來蹦去，邱圓圓卻看得直皺眉頭。
    “別浪費子彈，跟著我，看小地圖，走B區。”
    女孩言簡意賅的下達命令。
    顧曉老實跟隨。
    兩人快速穿過中門。
    還沒等他熟悉按鍵，屏幕右上角瞬間閃過一道擊斃信息。
    出手的赫然是手持一杆AWP的邱圓圓。
    “厲害。”顧曉由衷讚歎。
    “基本操作。”邱圓圓語氣平淡，但微微上揚的尾音還是透露出一絲得意。
    兩人就這麽玩起了遊戲，原本緊繃的氣氛漸漸鬆弛，話也自然而然地多了起來。
    在這個過程中，顧曉了解到邱圓圓本人也是一位高中生。
    她的父親是大陸最早一批IT程序員，不過他對匯編語言沒什麽興趣，更熱愛實體創業。
    這家網吧就是用早年的拆遷款建造的。
    運營成功後，邱父也沒興趣泡在網吧，直接將網吧給了兒子，自己玩兒起了平台設計，需要三天兩頭出差。
    顧曉一時間想起了自己的便宜父親，不由得心生感慨。
    明明是同一個時代，老一輩的價值觀念居然會相差的如此之大。
    在他思忖之際，邱圓圓也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前者。
    雖然接觸時間不長，可這個自稱高中生的男生，卻給她帶來了極強的壓迫感。
    那是一種沉靜如水的掌控力，仿佛一切事情都在對方的預料之中。
    從在吧台拋出條件時的從容，分發稿紙時的條理分明，再到剛才一針見血地指出羅睿他們會偷懶。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羅睿和祝晨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看到包間裏的情景，兩人腳步同時頓住。
    “你們......不打了？”羅睿下意識開口道。
    顧曉頭也沒回，目光仍停留在屏幕上跳躍的像素小人上，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邱圓圓冷笑道：“上廁所二十分鍾？我怎麽不知道你們還有便秘這毛病。”
    羅睿縮著脖子不敢說話，祝晨也一臉尷尬。
    “好了，坐下來休息一會兒，陪我打會兒遊戲。”顧曉不讚同的看了她一眼。
    邱圓圓哼了聲，手卻飛快創建房間。
    兩人如蒙大赦，溜回座位。
    這時他們發現了小久的存在，祝晨眼睛瞪圓，結巴道：
    “鬆...鬆...鬆...”
    “鬆鼠小久，顧曉的寵物。”邱圓圓嫌棄不已。
    羅睿驚奇地湊近道：“還能養鬆鼠？不會跑掉嗎？”
    “一般是不允許的，”顧曉解釋道，“小久不是本地種，無法放生，我這才養在身邊。”
    羅睿恍然，是說他怎麽從沒看過紅色的鬆鼠，還以為是見識淺薄，原來不是本地種。
    他試探道：“我能摸摸它嗎？”
    見小久隻是好奇打量，並無抗拒，顧曉點頭：“輕點。”
    羅睿小心伸出食指，輕緩的如同慢放鏡頭。
    小久嫌棄他墨跡，主動往前一湊，用毛茸茸的腦袋頂蹭了蹭他的指節。
    “它好乖啊！”
    羅睿驚喜地笑起來，“弄得我也想養一隻了。”
    顧曉搖了搖頭，“鬆鼠生性活潑好動，需要大量活動空間，而且腸胃比較嬌嫩，對飲食要求很高，沒有一定的養殖經驗和耐心不要輕易嚐試。”
    小久食物全由便宜父親顧暉提供，該吃什麽，不該吃什麽都有詳細規劃，一般家庭是做不到這麽細致的喂養的。
    看著一人一鼠的互動，旁邊的邱圓圓嫉妒的眼睛都快紅了，忍不住低聲嗬斥道：“還打不打了！”
    小久嚇了一跳，連忙竄回顧曉肩膀，一頭鑽進帽子，隻露雙烏溜溜的眼睛警惕打量四周。
    “圓圓，你嚇到它了。”祝晨忍不住埋怨道。
    邱圓圓噎了一下，想反駁，看到小久受驚模樣又咽了回去，氣鼓鼓握緊鼠標，注意力強行拉回屏幕。
    羅睿也覺得可惜，看向顧曉，目光有些歉意：
    “抱歉，還是繼續打字吧，我一定會打完。”
    顧曉看了他一眼，“不休息？”
    羅睿尷尬不已，“不用，已經休息夠了。”
    顧曉輕輕點頭，“謝謝，如果打完，我請大家喝可樂。”
    羅睿眼睛一亮，一旁的祝晨也露出心動的神色。
    就這樣，房間內再次響起打字聲，時不時還傳來娛樂八卦的討論聲，可即使變得熱鬧，進度卻不減分毫......
    下午五點三十二分。
    顧曉拿到了長達四十六頁的文稿，距離脫貧又前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