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電校園，學生三五成群。
    顧曉迎著各種異樣的目光，不緊不慢地走在林蔭道上。
    進入表導樓，登上三樓。
    走廊盡頭的會議室門虛掩著。顧曉在門前站定，抬手輕叩。
    “請進。”霍漩的嗓音響起。
    推開門，不大的會議室裏擺著一張橢圓形長桌，依次坐著四個人，顧曉依次掃過，麵露驚訝。
    除了打電話的霍漩，院長陳邑也在，想來是刻意來作陪的。
    陌生的富態中年人，端坐兩人中間，穿著格子襯衫，手裏拿著一遝文件，正麵帶笑容地打量著他。
    真正讓顧曉驚訝的是最右側的年輕人，居然是參演了《像霧像雨又像風》的陳昆。
    “來了。”
    霍漩笑著起身，拍了拍顧曉的肩膀，轉向主位的男人介紹道：“遊總，這就是顧曉。”
    遊總？顧曉表麵不動聲色，心裏卻泛起了嘀咕。
    稱呼後綴可不是亂加的，能擔得起“總”字，身後至少得有完善的產業。
    張紀忠很牛，可他沒有成立公司，即使再尊敬，如今依舊隻能被稱呼為“張製片”，逃不過打工人的身份掣肘。
    “遊建明。”
    稍顯富態的中年人放下文件，言簡意賅地報上名字。
    嗯，完全沒聽過......顧曉禮貌行禮，好奇道：“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說話間，他不著痕跡的瞥了最右側的陳昆一眼。
    對方掩飾的很好，可他還是能捕捉到那轉瞬即逝的抵觸情緒。
    有點意思啊，他自問沒有得罪對方。
    遊建明示意顧曉坐下，開門見山道：“你有讀過《金粉世家》嗎？”
    顧曉看了眼霍漩，得到允許，依言坐到遊建明對麵，坦然答道：“沒有。”
    遊建明聞言也不失望，繼續道：“我是強視傳媒的老總兼製片人，去年年底，我發起了《金粉世家》的項目，計劃將這本描述民國愛情的小說拍成電視劇。”
    顧曉點了下頭，臉上沒有太多波瀾，示意對方繼續。
    遊建明見他眼中完全沒有心動和渴望，表情頓時變得古怪。
    他看向旁邊的陳邑，笑道：
    “確實挺特別。”
    陳邑苦笑搖頭。
    當初的話一語成讖，有這位在，北電以後肯定會熱鬧的不得了。
    霍漩坐回了位置，他還算了解顧曉，主動打斷這略顯尷尬的試探：
    “有話直說就是了，又沒外人，沒必要彎彎繞繞。”
    遊建明從善如流，可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追問：
    “這可是好幾千萬的大製作，你難道不想爭取一下角色嗎？”
    顧曉內心毫無波動，“這麽大的項目都開啟好幾個月了，主要角色早就定完了，怎麽可能輪得到我。”
    遊建明身體微微前傾，語氣滿是誘惑：“就不能是出了問題，我臨時找人嗎？”
    顧曉搖了搖頭：“我清楚自己幾斤幾兩。民國戲臨時找演員能找到我頭上，隻能說明您眼光有問題，或者劇組有問題，無論哪種都輕易去不得。”
    “咳咳咳....”
    陳邑被嗆得連連咳嗽，一張臉憋得通紅，順過氣後，瞪了顧曉一眼，滿是無奈和警告。
    這小子，是真什麽話都敢說啊！
    遊建明也是哭笑不得，伸手隔空點了點顧曉，真不知道是該說他謙虛還是狂妄。
    “遊總，我就說了，跟這小子打交道，最好別繞彎子。”
    霍漩打趣一句後對著顧曉道：“遊總找你，是想商量一下片尾曲的事情。”
    顧曉一點就透，“您想要《紫》？”
    遊建明雙手交疊放在桌上，補充道：“準確的說是《紫》的詞曲。”
    顧曉側了下腦袋，語氣平靜：“不需要我唱？”
    遊建明笑了笑，沒有說話。
    顧曉倒也沒動怒，指尖在膝蓋上輕輕敲擊，靜靜思考了起來。
    霍漩看了他一眼，勸說道：“遊總是帶著誠意來的。如果你的詞曲能令他滿意，他可以給你一個合適的角色。”
    顧曉想了想，搖頭道：“我更想要錢。”
    “......你是認真的嗎？”
    霍漩瞪大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
    連一直沉默的陳昆都忍不住抬眼，心想這小孩怕不是瘋了。
    如今歌手，模特，主持人都玩兒命一樣往影視圈擠，多少人為了出鏡倒貼，還第一次聽說要錢不要鏡頭的。
    這不是擺明了不好看這部劇嗎？
    念及於此，陳昆小心翼翼打量著遊總。
    遊建明卻不認為顧曉是這個想法，好奇道：“方便問問原因嗎？”
    顧曉開口道：“我完全不了解民國那段曆史，很難共情人物，強行演大概率也是害人害己，不如專心《天龍》的準備。”
    戰略上可以蔑視，戰術上卻要重視。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的“段譽”穩如泰山。
    “為什麽不試著爭取一下呢？”
    遊建明語氣溫和道：“演戲這種事，很多時候是演著演著就找到感覺了。說不定這個角色能幫你打開新的大門。”
    顧曉眼眸下垂，嗓音平靜道：
    “我很珍惜時間，其他人的也一樣，我不覺得自己有資格讓整個劇組的人陪我冒險。”
    說完，他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陳昆，“你大概率也不希望節外生枝吧？”
    陳昆表情瞬間僵硬。
    他勉強扯了扯嘴角，“怎麽會？你是我未來的學弟，有機會合作，高興還來不及。”
    陳邑皺了皺眉，有些不悅。
    遊建明看著這一幕，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看向顧曉的目光中多了幾分真正的欣賞，“我入行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你這麽清醒的年輕人。”
    顧曉微微頷首，不卑不亢道：
    “硬抓握不住的東西，太累。”
    “握不握的住，得伸了手之後再說。”
    遊建明忍不住提點道：“做事求穩固然好，可你還年輕，能爭取，還是應該爭取一下。”
    顧曉有些不解，“您的意思是？”
    遊建明將手中文件遞了過去，解釋道：“這是劇裏麵一個人物的劇本台詞，你研究一下。”
    他道：“直到月底我都待在首都，如果你願意演，隨時來找我，如果不願意，我們再商量歌的事情。”
    顧曉下意識翻開文件，幾個大字映入眼簾。
    金粉世家——歐陽於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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