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府後院，一片堆滿雜物的空地上。
    陽光透過枝葉，在地麵投下斑駁的光斑。
    少男少女各自坐在劇組的備用沙發椅上，隔空對視，大眼瞪小眼。
    空氣裏彌漫著一種無聲的較量。
    顧曉手指無意識地敲著劇本，麵無表情地質問道：
    “這鬼主意是你跟導演出的吧？”
    劉藝菲眼神有些飄忽，低聲道：
    “跟我有什麽關係，我來劇組才一天不到。”
    “肯定是你！”顧曉語氣篤定。
    劉藝菲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同時嘴裏小聲嘟囔著：
    “誰知道呢......也許李導就是覺得你需要多磨練磨練......”
    顧曉看著她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深深歎了口氣。
    他覺得自己真是有病，沒事打那通跨國電話幹嘛。
    “哎呀，你就陪我練習一下嘛~”
    劉藝菲見硬的不行，立刻轉換策略。
    她微微前傾身體，清澈的眼睛眨呀眨，撒嬌道：
    “反正你記憶力好，看一遍就能把台詞背下來，費不了你多少事。”
    顧曉翻了個白眼，可也知道這事兒確實有他一部分責任，認命道：
    “你在金府的第一場戲和金燕西的對手戲是什麽？”
    劉藝菲翻了翻滿是筆記的劇本，答道：“好像是書房的爭吵。”
    顧曉閉眼回憶了一下，“吃醋吵架那一段？”
    劉藝菲撇嘴道：“我知道你記性好，能別在我麵前炫耀了嗎？”
    顧曉沒理會她的嘲諷，“你準備好了就開始。”
    劉藝菲皺眉，“你不用找找狀態嗎？”
    顧曉搖了搖頭，“一個紈絝而已，不難演。”
    霸道總裁，韓劇都演爛了，真不是什麽高難度人設，有那張臉就行。
    ……
    ……
    五天時間一晃而過。
    在顧曉的帶領下，劉藝菲融入劇組的速度很快。
    當然，這離不開她自身在鏡頭前的靈氣。
    當她與陳昆對戲時，那種屬於白秀珠的嬌蠻、任性又帶著一絲少女情愫的狀態，幾乎信手拈來。
    幾條下來，現場無人不歎服。
    看到這一幕，別說力排眾議的遊建明，就連導演李大維也著實鬆了口氣。
    《金粉世家》是他獨自執導的第一部影視劇，對他的職業生涯至關重要。
    “過！”
    監視器裏，劉藝菲飾演的白秀珠帶著恰到好處的醋意與委屈轉身離去，李大維拍手叫好，臉上露出難得的輕鬆。
    他看向遊建明，試探道：
    “狀態比預想的要好，要不明天就把壽宴那場大戲安排上？”
    遊建明眉頭蹙起，有些猶豫：
    “會不會太快了點？她畢竟還是個新人，這麽大的場麵......要不要再給她兩天時間找找感覺，鞏固一下？”
    “金銓壽宴”可是動用上百號群演的大場麵戲，其調度複雜，對燈光機位要求極高。
    一旦開拍，就如同開弓沒有回頭箭。
    若是屆時劉藝菲在現場掉了鏈子，那耽誤的可就不僅僅是時間，更是嘩嘩流走的製作經費。
    李大維目光依舊鎖定在監視器回放的畫麵上，分析道：
    “她不是科班出身，靠的更多是本能和當下的情緒。現在趁熱打鐵效果最好，要是等這股氣泄了，再想找回來，不知道又得等到什麽時候。”
    他抬了抬下巴道：“何況顧曉不是能帶她嗎？有他在旁邊幫著搭戲，能幫她穩住不少。”
    遊建明聞言看向身後。
    隻見顧曉正坐在片場角落的一張塑料凳上，膝蓋上攤著稿紙，一個人埋頭寫著什麽，神情專注，一絲不苟。
    遊建明收回視線，苦笑道：
    “倒是可以，就是不太地道。”
    搭戲這種事，是情分，不是本分。
    大場麵戲份拍三四天是常有的事，幾乎天天要熬夜。
    人家顧曉又沒多拿錢，沒理由參加這種高強度工作，這幾天配合搭戲，已經很給麵子了。
    李大維自然也知道，於是攛掇道：“您去問問，不是說你們關係很好嗎？”
    那小子邪性的要死，誰跟他關係好......遊建明心裏腹誹一句，麵上不動聲色道：
    “還有個特邀演員沒到，這事兒不急。”
    李大維一愣，“八小姐金梅麗？”
    遊建明微微頷首。
    李大維有些心虛，“一來就是大場麵，會不會嚇到人家？”
    遊建明擺了擺手，“人家童星出道，見過的大場麵比你還多，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李大維自嘲道：“也是。”
    ……
    ……
    片場中心。
    正在補妝的陳昆和劉藝菲也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原來你也是北電生，那我得叫你一聲學妹了。”
    陳昆笑著道：“以後在劇組遇到什麽麻煩可以找我。”
    劉藝菲羞澀地點頭：“學長好，我會的。”
    陳昆微微頷首，又好奇道：“你演技很有靈氣，以前有過表演經驗嗎？”
    “沒有。”劉藝菲老實搖頭。
    “那你可真有天賦。”
    陳昆由衷讚歎一句，開口道：“若不介意，可以把電話給我留一個。我以後進組遇到合適的角色，可以推給你。”
    此言一出，周圍幾個正在補妝的女演員不約而同地豎起耳朵，眼神裏閃過掩飾不住的羨豔。
    能在出道初期就得到當紅小生的提攜，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劉藝菲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下意識抬眼，望向片場角落那個熟悉的身影。
    陳昆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發現那是顧曉所在的方向，眼中的熱情瞬間褪去。
    他嘴角依然掛著得體的微笑，語氣卻淡了幾分：
    “娛樂圈競爭很激烈，必須抓住一切向上爬的機會，學會篩選關係網尤為重要。”
    劉藝菲眨了眨眼，沒怎麽聽懂，可還是禮貌點頭。
    一旁的遲帥卻聽得分明，眉頭微蹙，眼神有些不悅。
    不過他終究沒說什麽，畢竟陳昆說的是娛樂圈赤裸裸的真相。
    ……
    ……
    另一邊的顧曉不知道片場中心的對話。
    知道也不在乎。
    此刻他正神經緊繃的與旁邊的劉曉麗搭話。
    顧曉不清楚對方要幹什麽，隻覺得她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古怪。
    “你家裏幾口人啊？”
    “你父親是做什麽的？”
    “你將來已經決定要做演員了嗎？”
    顧曉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著，心裏卻在瘋狂腹誹：
    自己為什麽要打那通電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