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駛入中環，最終拐進一棟寫字樓的地下停車場。
    嚴密的物業防衛和需要權限才能打開的閘門，將外界可能存在的窺探徹底隔絕。
    遊建明不是傻子，知道王霏邀請的對象不包括他，認真叮囑顧曉別再惹事後，隨便找了個借口回了酒店。
    王霏的工作室位於高層，占據了小半層樓的空間。
    與他想象中明星工作室該有的精致規整不同，這裏更像是一個被音樂和生活氣息填滿的私人住宅。
    入口處隨意擺放著數款樣式各異的鞋子，靠牆的衣帽架上，除了幾件設計感十足的外套，還掛著一個印著卡通圖案的布包。
    視線越過玄關，寬敞的客廳一覽無餘。
    靠牆的木質書架，塞滿了CD、黑膠唱片和各類書籍。
    大量文件夾和樂譜堆放在一旁，顯得有些雜亂。
    客廳中央沒有傳統的茶幾，取而代之的是一組懶人沙發和幾個色彩鮮豔的坐墊，幾個矮矮的圓形小木桌擺放在四周。
    “隨便坐，當自己家就好。”
    王霏給顧曉遞上拖鞋，自己則踢掉高跟，赤腳走在地板上，姿態放鬆。
    她走到角落的茶水間，從冰箱裏拿出幾瓶飲料遞了過來。
    顧曉接過飲料，道了聲謝。
    他環顧四周，目光落在書架旁一把木吉他上。
    琴身有細微的磨痕，看得出主人經常彈奏它。
    “這裏不像工作室。”他如實道。
    “本來就不是。”
    王霏陷進懶人沙發，舒服地歎了口氣，“這是我休息的地方，真正的工作室在樓下。”
    顧曉盤膝在坐墊上，接過她遞來的菜單，有些好奇，“點外賣不會暴露身份嗎？”
    王霏隨口道：“自然不會讓他們上來，一般都是由小林和物業去取。”
    顧曉看了女助理一眼，心中泛起感慨。
    明明也經常暴露在鏡頭之下，卻不會給人留下任何印象，真不知道這是幸運還是悲哀。
    他收斂心神，隨意點了幾個看起來不錯的菜色。
    王霏湊過來看了看，又加了份招牌的燒鵝和清炒時蔬，便將菜單遞還給小林。
    小林接過，默默起身走向門口，用內部電話與物業溝通。
    等待期間，顧曉找了本時尚雜誌打發時間，王霏則閉眼假寐，房間陷入一種舒適寧靜的狀態。
    隻是沒多久，一陣手機鈴聲突兀地打破了這份寧靜。
    王霏微微蹙眉，從身側摸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表情沒什麽變化，“喂？”
    電話那頭似乎說了很長一段話，王霏隻是聽著，偶爾發出幾個鼻音作為回應。
    顧曉無意探聽，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打量著維多利亞港的繁華風景。
    突然，王霏的聲調微微揚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所以呢？”
    不知對方又說了什麽，她沉默了幾秒，語氣變得疏離而淡漠：“我的私事，不需要向你解釋。”
    她甚至沒等對方回應，便幹脆利落地結束了通話：“沒什麽事我掛了。”
    看著被她隨手扔回沙發角落的手機，顧曉下意識地開口：
    “昨天的事？”
    王霏拿起桌上的飲料，仰頭喝了一大口，無所謂地笑了笑，眼底卻沒什麽溫度：
    “總有些人，喜歡打著關心的旗號來打聽他們不該打聽的事。習慣了。”
    她看向顧曉，眼神裏帶著戲謔，“今天過後你也出名了，找你的人也不會少。”
    顧曉語氣平靜：“我早有準備，這是遲早的事情。”
    “唷？挺能吹呀！”
    王霏似笑非笑地晃了晃手中的飲料瓶，“這圈子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你見過的能登上報紙頭條的有幾個？”
    顧曉回到客廳坐下，重新拿起雜誌翻閱了起來：
    “出名的本事我還是有的。”
    “比如？”王霏挑眉，顯然不信。
    顧曉沉默以對。
    王霏卻被勾起了好奇，忍不住從懶人沙發裏撐起身子，湊近他道：
    “說說，要是讓我滿意，給你買禮物。”
    “我又不是小孩，要禮物幹嘛。”顧曉無語地瞥了她一眼。
    王霏理直氣壯地回了個白眼：“你一個十七歲未成年，在我這裏不是小孩是什麽？”
    說的好有道理......顧曉一時語塞，瞥了眼手裏的雜誌，隨手遞了過去：“隨便從上麵挑一句話念出來。”
    “什麽意思？”王霏接過雜誌，翻了兩頁，滿臉不解。
    “你念就是了，長一點的短語也可以。”顧曉調整了一下坐姿。
    王霏將信將疑，目光在彩頁上掃過，隨口念道：“......經典格紋與摩登剪裁的碰撞。”
    顧曉道：“二十二麵，第二段，第五行。”
    王霏瞪大眼睛，看了他一眼，不信邪的又念道：“...打破傳統束縛，展現女性力量...”
    顧曉閉上眼睛，“二十三麵，第一段，第三行。”
    王霏飛快翻到另一頁，念出：“...用色彩訴說故事...”
    “四十一麵，第一段，第四行。”
    王霏怔怔地看著他，快步走到書架前抽出一本厚厚的樂譜。
    “試試這個。”她隨手翻開一頁。
    顧曉隻是掃了一眼，便準確哼出旋律。
    王霏又換了本英文小說，結果依然如此。
    “過目不忘？”她聲音裏帶著驚歎。
    顧曉輕輕點頭：“差不多。”
    王霏怔在原地，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這腦子是怎麽長的？”
    顧曉沒有回答，自顧自地走到書架前，找了本樂理書翻閱了起來。
    王霏也沒繼續糾纏，隻是那雙靈動的眼睛滴溜溜地轉著，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外賣很快由小林和物業人員送上來了。
    餐盒在長桌上擺開，食物的香氣彌漫在整個房間中。
    顧曉洗了手，正準備大快朵頤，王霏卻突然伸手攔了下來。
    她此刻眼睛亮得嚇人，“看字能過目不忘，看動作也行？”
    顧曉不明白對方問這個幹嘛，可還是老實點頭：“自然可以。”
    “那別吃這個了！”
    王霏一拍手，興奮地站起身，“走，我帶你去外麵吃！你給我把廚師做菜的細節全部記下來！”
    顧曉表情瞬間扭曲，差點沒拿住筷子。
    他的靈視是用來幹這個的？
    “外麵都是記者。”顧曉推脫道。
    “哎呀，沒那麽容易被發現的！”王霏不在意地擺擺手。
    顧曉無語凝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放心，這方麵我是專家，自有辦法解決。”王霏信心滿滿，已經開始找帽子和口罩。
    這不是你有沒有辦法解決的問題，而是我根本不想做這種無聊的事情！顧曉內心喊了一句，臉上則麵無表情：
    “浪費糧食不好，這一桌菜挺好的。”
    王霏才不管這些，已經把一頂棒球帽扣在頭上，自顧自地收拾起隨身小包。
    見顧曉一動不動，她挑眉道：“快走！記清楚了，等你成年，姐姐送你台車！”
    顧曉：“......”
    這才是真狗大戶！簡直壕無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