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裏煙霧繚繞，空氣凝重。
    張紀忠坐在主位，一時間仿佛老了十歲，眼袋浮腫，渾濁的雙眼裏布滿血絲。
    公關總監餘明站在投影幕布前，額頭布滿冷汗。
    “張總，目前情況很不樂觀。”
    餘明切換著PPT頁麵，聲音微顫道：“從今天早上六點開始，相關話題已經在天涯、貓撲等各大論壇持續發酵。我們調查到的首發IP來自海外，但很快就被國內多個賬號轉發，這明顯是有組織的......”
    “我不是來聽這個的！”
    張紀忠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煙灰缸都跳了起來，“我要的是解決方法！！！”
    餘明嚇得一個激靈，連忙切換頁麵：“我們這邊計劃立即發布律師函進行警告，並派工作人員澄清那些照片和視頻都是偽造的，是有人惡意誹謗......”
    張紀忠皺了皺眉，看向一旁西裝革履的王律師：“這麽簡單就可以了？”
    王律師推了推眼鏡框，謹慎地措辭：“截止到目前，網上流傳的照片一共十一張，音頻有四段，幸運的是內容大多模糊，應該是偷拍、偷錄導致的。我們可以聘請“專家”進行解釋，質疑證據的真實性，同時控訴張玉侵犯名譽權。”
    他頓了頓，補充道：“當下最重要的其實不是網絡，而是輿論壓力。”
    張紀忠皺了皺眉，“什麽意思？”
    王律師解釋道：“張玉在清早的采訪中，提到曝光的目的是保護顧曉這種年輕演員，希望娛樂圈公平公正，還說想要的隻是一個簡單的道歉。這種示弱的說法很能引起民眾和圈內底層人的共鳴。”
    張紀忠拳頭捏得嘎吱作響，咬牙切齒道：
    “給臉不要臉的賤貨！”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怒火道：“我要怎麽做？”
    王律師道：“立即發動人脈壓製輿論，請圈內知名人士替您作證，並召開新聞發布會，越快越好。”
    張紀忠目光投向助理：“黃導那邊聯係上了嗎？”
    助理小心翼翼地放下記錄本，猶豫著道：“聯係上了，說願意幫忙，隻是語氣有些不滿。”
    張紀忠沉默了幾秒，沉聲道：“告訴他，幫我渡過這道關，我欠他一個大人情。”
    “還有，立刻包下昆侖酒店會議廳，發布會就定在晚上七點！”
    他轉頭死死盯住公關總監：“你現在就給我坐在傳真機前，親自把聲明一字一句發遍所有合作媒體！十二點前，我要在至少三家門戶網站看到我的獨家回應！”
    助理和餘明同時一凜，知道自家老板這次是準備大出血了。
    ……
    ……
    中午，網絡的浪潮還未退去，張紀忠的反擊已經展開。
    一份措辭強硬的“嚴正聲明”通過傳真機雪花般飛向各大報社編輯部。
    三位關係最鐵的主編，在張紀忠親自致電後，派出了精銳采訪組趕赴其公司進行緊急專訪。
    一篇篇標題聳動的通稿，出現在幾家頗具影響力的網絡媒體版麵上：
    【十八線演員惡意造謠，張紀忠發聲：清者自清！】
    【背後操縱！張玉無恥的表演！】
    【張紀忠獨家回應：選角藝術至上，絕無苟且！】
    一篇篇文章被迅速轉載，下方是大量匿名用戶的回帖。
    有人義憤填膺：“支持張導！清者自清！”
    有人冷嘲熱諷：“這年頭，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更有人直接將矛頭指向顧曉：“那個叫顧曉的新人給了你多少錢？”
    原本幾乎一邊倒的聲討，此刻出現了清晰的分裂。
    在那些支持張紀忠的通稿下方，聚集起了一批聲音。
    ID路過不平一聲吼：“我就說嘛，張導德高望重，怎麽可能做這種事？”
    ID沉默是康橋：“幾張模糊的照片，幾段掐頭去尾的錄音就能當證據了？PS技術了解一下？”
    ID蛋蛋的憂傷：“那個張玉是誰啊？聽都沒聽說過，怕不是想紅想瘋了吧？”
    ID富貴花開：“支持張導維權！告到她傾家蕩產！”
    公關總監餘明盯著電腦屏幕，滿意地點了點頭。
    按照這個勢頭，一天的時間，網上信息就會被徹底攪渾，輿情會被很快壓下去。
    這年頭能上網的終究是少數，輿論並不是很難操縱。
    ……
    ……
    晚上七點，昆侖酒店會議廳燈火通明，人頭攢動。
    長槍短炮架滿了後排，來自各大媒體的記者們擠滿了會場。
    張紀忠在公關總監餘明和導演黃建忠的陪同下，準時出現在主席台上。
    他換上了一身深色西裝，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威嚴滿滿地走上發言台：
    “各位媒體朋友，晚上好。感謝大家在百忙之中前來。”
    “今早網絡上關於我個人的一些不實信息，流傳甚廣，影響極其惡劣。這不僅是對我張紀忠個人名譽的惡意詆毀，更是對一直以來支持我的朋友們、對廣大觀眾的極大傷害！”
    他的聲音逐漸拔高，帶上了被冤枉的激憤：
    “在此，我鄭重聲明：所有關於我利用選角之便，進行所謂‘權色交易’的指控，純屬子虛烏有，是徹頭徹尾的汙蔑！”
    台下響起一陣密集的快門聲。
    “我張紀忠從業幾十年，或許有這樣那樣的不足，但我敢摸著良心說，我對得起‘製片人’這三個字！！”
    這番擲地有聲的宣言，配合他此刻正氣凜然的形象，確實令人動容。
    很快，進入記者提問環節。
    第一位站起來的記者問題就十分尖銳：
    “張製片，您聲稱所有指控都是汙蔑，但網絡上流傳的照片和錄音您如何解釋？”
    會議室裏一片寂靜，所有鏡頭都對準了發言台。
    張紀忠麵色不變，旁邊的公關總監餘明立即接過話筒：
    “這位記者朋友的問題很好。關於網絡上流傳的所謂證據，我們已經聘請了權威技術專家進行鑒定。”
    他語氣從容道：“這些照片存在明顯的修改痕跡，音頻也經過惡意剪輯。具體的技術分析報告，我們將在三個工作日內向社會公布。”
    另一位記者緊接著站起來：
    “張製片，爆料人張玉聲稱此舉是為保護像顧曉這樣的年輕演員，您對此有何回應？這是否說明前段時間關於顧曉的負麵報道存在不實之處？”
    張紀忠眼底閃過一絲陰鷙，麵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無奈：
    “顧曉是個很有天賦的年輕演員，我向來很欣賞他這種年輕種子，可他在為人處世上確實還有些不成熟的地方。”
    一眾記者瞬間沸騰！
    “張製片，您的意思是顧曉確實在劇組有不當行為嗎？”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記者迫不及待地追問。
    張紀忠歎了口氣：“年輕人有些傲氣可以理解，但具體的細節我不便多說。”
    台下記者聞言瞬間浮想聯翩，掏出隨身筆記本開始瘋狂記錄。
    這時，又一個尖銳的問題拋來，“此前有報道稱顧曉的歌曲涉嫌抄襲，這是否與他‘為人處世不成熟’有關？您是否有所耳聞？”
    張紀忠沉吟片刻，模棱兩可道：
    “關於音樂創作，我是外行。不過，一個真正德藝雙馨的藝術家，品性往往是第一位的。”
    依然在暗示和引導，可記者偏偏就吃這一套。
    “那張玉的爆料呢？”
    一名女記者高聲問道：“她聲稱是為了保護顧曉這樣的年輕演員。我們是否可以合理推測，整件事從頭到尾，都是顧曉在背後操縱？”
    張紀忠嘴角暗暗翹起，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目光投向身旁的黃建忠。
    一直沉默的黃建忠適時地拿起話筒，麵容沉肅，帶著一種前輩的威嚴道：
    “我和張製片合作多年，他的為人，他對藝術的執著，圈內有目共睹！現在某些年輕人，不願意在專業上下功夫，總想著走歪門邪道，甚至不惜利用和傷害他人，這種行為，更令人不齒！”
    他厲聲嗬斥道：“娛樂圈是公眾的娛樂圈，不能容忍這樣顛倒黑白的人出現！這種行業毒瘤，一定會受到法律的嚴懲！”
    台下，閃光燈再次瘋狂閃爍，記者們低頭疾書，已經為明天的頭條打好了腹稿：
    【張紀忠、黃建忠聯合發聲，痛斥行業歪風！】
    【幕後黑手浮出水麵？黃建忠直言某新人是“行業毒瘤”！】
    【張紀忠親口證實顧曉劇組行為不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