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二房閉門思過的消息傳開，府中上下愈發安分，可沈清辭深知，暗處的眼睛從未閉上。
    這日晌午，晚晴端來午膳，一碟精致的翡翠白玉羹剛放到桌上，沈清辭鼻尖微動，眉頭驟然蹙起。
    “這羹湯是誰做的？”她沒有動筷，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晚晴愣了一下：“是後廚的張廚娘做的，她說這是新學的菜式，特意給夫人嚐嚐鮮。”
    沈清辭拿起銀簪，輕輕探入羹湯，片刻後取出，銀簪頂端竟泛出淡淡的黑痕。
    “有毒！”晚晴嚇得臉色慘白，後退一步差點打翻碗筷。
    沈清辭眼底寒光一閃，指尖撚起一點羹湯，放在鼻尖輕嗅，又用指尖沾了一點嚐了嚐，臉色愈發冰冷：“不是致命毒，是曼陀羅花粉混合了巴豆粉，吃了會讓人腹痛不止、意識模糊，看似急症，實則難查根源。”
    前世，她就曾被人用類似的手段暗害，臥病半月，錯過了為父親辯解的關鍵時機。沒想到這一世，還有人敢鋌而走險。
    “張廚娘！她怎麽敢？”晚晴又氣又怕，“夫人，我這就去把她抓來問罪！”
    “別急。”沈清辭按住她，眼神銳利，“她一個廚娘，沒這麽大的膽子，背後定然有人指使。我們正好將計就計，揪出幕後黑手。”
    她吩咐晚晴：“你悄悄去告訴張管家，讓他帶兩個可靠的侍衛，守在廚房外，不許任何人出入。再取一些我的安神香來，裏麵加少許藜蘆粉，按我說的做。”
    晚晴雖不解，但還是立刻照辦。
    沈清辭將加了料的安神香點燃，又故意舀了一勺羹湯，裝作不經意間灑在袖口，隨後捂著肚子，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夫人！您怎麽了？”晚晴配合著驚呼，聲音故意放大。
    很快，聽到動靜的丫鬟婆子圍了過來，議論紛紛。沈清辭順著勢子倒在椅上，意識模糊地哼唧：“腹痛……好難受……”
    “快傳府醫！”晚晴大喊，同時悄悄給門外使了個眼色。
    消息很快傳到後廚，張廚娘聽說沈清辭暈倒，眼神閃爍，悄悄往後門挪去，剛到門口，就被守在那裏的張管家和侍衛攔住。
    “張廚娘，夫人暈倒，你要去哪？”張管家語氣冰冷。
    張廚娘臉色一變，強裝鎮定：“我……我去給夫人熬點養胃的粥。”
    “不必了。”沈清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已然站起身，臉色雖還有些蒼白，眼神卻清明銳利，“你還是跟我說說，為什麽要在羹湯裏下毒？”
    張廚娘嚇得渾身一僵，轉過身看著沈清辭，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夫……夫人，您說什麽？老奴聽不懂……”
    “聽不懂？”沈清辭舉起那支發黑的銀簪，“這是從你做的翡翠白玉羹裏取出來的，銀簪變黑，你敢說沒動手腳？”
    周圍的丫鬟婆子們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紛紛後退，遠離張廚娘。
    張廚娘眼神慌亂，連連搖頭：“不是我！是……是有人逼我的！”
    “誰逼你的？”沈清辭步步緊逼，“是柳氏，還是沈若薇？”
    提到柳氏，張廚娘的身體明顯抖了一下，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沈清辭心中了然，繼續施壓：“你若如實招來，我可以饒你一命。若是敢隱瞞，按侯府規矩，下毒謀害主母，當淩遲處死！”
    淩遲處死四個字，讓張廚娘徹底崩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喊道：“夫人饒命！是……是柳夫人讓我做的！她給了我一百兩銀子，讓我在您的飲食裏加這些東西，還說事成之後再給我五百兩，讓我遠走高飛！”
    “柳氏！”晚晴氣得咬牙切齒，“她真是賊心不死！”
    沈清辭眼底殺意翻騰，柳氏竟然如此狠毒，一次又一次地想置她於死地！
    “你可有證據？”沈清辭問道。
    張廚娘連忙從懷裏掏出一個沉甸甸的荷包，裏麵裝著一百兩銀子：“這是柳夫人給我的定金，還有她讓丫鬟傳信的字條，我都收著！”
    沈清辭讓晚晴接過荷包和字條，打開字條一看，上麵的字跡雖刻意模仿，卻能看出幾分柳氏的筆鋒，內容正是吩咐她如何下毒，如何掩飾。
    “證據確鑿。”沈清辭冷冷說道，“張管家，把她帶下去，嚴加看管，等侯爺和老夫人回來，再做處置。”
    “是，夫人。”張管家應聲，讓侍衛將哭哭啼啼的張廚娘拖了下去。
    處理完張廚娘，沈清辭立刻讓人去請老夫人和蕭驚寒。
    半個時辰後，老夫人和蕭驚寒先後趕到。聽完沈清辭的敘述，看到銀簪、銀子和字條，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柳氏這個毒婦！竟敢屢次三番謀害我侯府主母，真是膽大包天！”
    蕭驚寒的臉色更是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周身散發出凜冽的殺意：“敢在我侯府動手腳，還想害清辭，她活膩了！”
    “侯爺，柳氏此舉，不僅是針對我，更是不把侯府放在眼裏。”沈清辭語氣平靜，“若是不嚴懲，日後怕是還會有更多人鋌而走險。”
    蕭驚寒點了點頭，眼神銳利：“你說得對。張管家，立刻帶人去永寧侯府，把柳氏給我抓來，當麵對質！”
    “是，侯爺！”張管家應聲就要走。
    老夫人卻抬手攔住：“等等。柳氏畢竟是永寧侯府的夫人，直接抓來怕是不妥，容易引發兩府矛盾。不如先派人去永寧侯府送信，讓永寧侯親自處置，給我們一個說法。”
    沈清辭心中一動，老夫人考慮得確實周全。直接抓人會落人口實，讓永寧侯處置，既給了對方麵子，又能看清永寧侯的態度。
    蕭驚寒沉吟片刻，點頭同意：“也好。就按母親說的辦，給永寧侯三日時間，若是他不給一個滿意的答複，休怪我不客氣！”
    很快，送信的人就出發了。
    侯府上下都知道了張廚娘下毒的事，看向沈清辭的眼神充滿了敬畏，再也沒人敢有絲毫異心。
    當晚，蕭驚寒來到沈清辭的院落，手裏拿著一個小巧的錦盒。
    “這是天山雪蓮磨成的粉，有解毒固本的功效，你每日衝服一點。”他將錦盒遞給沈清辭，語氣依舊冰冷，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沈清辭接過錦盒，心中微動：“多謝侯爺。”
    “你是我的盟友，更是侯府主母，不能出事。”蕭驚寒看著她，眼神深邃，“柳氏背後有外戚勢力，此次沒能直接處置她，你日後要更加小心。”
    “我知道。”沈清辭點頭，“她越是急著害我，就越說明她心虛。我會讓她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蕭驚寒看著她堅定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需要幫忙，隨時開口。”
    他轉身離開，背影挺拔如鬆。
    沈清辭打開錦盒，裏麵的雪蓮粉潔白細膩，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她知道，蕭驚寒這是在向她示好，也是在鞏固他們的盟友關係。
    晚晴端來溫水，沈清辭衝了一杯雪蓮粉，緩緩喝下，暖意順著喉嚨蔓延到四肢百骸。
    “夫人，您說永寧侯會處置柳氏嗎？”晚晴擔憂地問道。
    “很難。”沈清辭搖了搖頭，“柳氏娘家勢力不小，又深得永寧侯信任，此次之事，頂多是輕飄飄責罰幾句，不了了之。”
    “那怎麽辦？”晚晴急道。
    “沒關係。”沈清辭眼神銳利，“這次雖然沒能扳倒柳氏，但我們揪出了她安插在侯府的最後一個眼線，也讓永寧侯知道了她的所作所為。往後，她再想暗中動手腳，就沒那麽容易了。”
    她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而且，我已經想到了下一步的計劃。柳氏欠我的，我會一點一點，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窗外夜色漸濃，沈清辭看著桌上的字條和銀錠，眼神堅定。
    柳氏，這隻是開始。
    前世你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和屈辱，這一世，我會讓你千倍萬倍地償還！
    而這場複仇之路，也因為蕭驚寒的一次次撐腰，變得更加順暢。
    隻是，沈清辭心中始終有一個疑問：蕭驚寒對柳氏的敵意，似乎不僅僅是因為她害了自己，更像是有其他的深層原因。
    這個疑問，讓她對這位冷麵侯爺，多了幾分探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