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體內那經過井水一個月強化、氣血異常旺盛的身體，似乎被咒語引動了某種微妙的變化。
    丹田依舊死寂，但四肢百骸中蘊含的旺盛生機之力，竟被抽離了極其細微的一絲，融入了指訣之中。
    同時，李玄周圍空氣中那稀薄到極點的水汽和靈氣，似乎受到了一點點牽引。
    “噗”的一聲輕微的異響，他指尖上方半尺處，凝聚出了一小團霧氣，然後稀裏嘩啦地落下幾滴…渾濁的泥水珠，掉在田埂上，瞬間被幹涸的土地吸收。
    李玄：“……”
    李玄愣住了，看著指尖，又看了看地上那幾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濕痕。
    泥水？不是靈雨？但剛才那一瞬間的感覺…體內似乎有什麽東西被抽走了，導致他現在感到一陣輕微的虛弱，像是餓了一天的肚子。
    而外界的水汽，也確實被聚集起來了一點。
    “我沒有靈力，但…我的氣血之力，似乎能勉強代替一絲？或者說，我的身體對水產生了某種親和與渴望，本能地響應了咒語？”
    李玄的心髒砰砰直跳。雖然結果隻是一些泥水點，但這意味著，他並非完全無法施展這類法術！隻是效果慘不忍睹，而且消耗的是他的氣血體力。
    李玄又嚐試了幾次，每次都能勉強聚出幾滴渾濁的水珠，隨之而來的就是饑餓感和虛弱感。
    “不行，這樣太消耗身體了。而且這水…用來澆地都嫌髒。”李玄苦笑搖頭，暫時放棄了這個方法。
    當務之急，是填飽肚子。幹糧早已經吃完，野菜隻能勉強果腹，巨大的體力消耗和剛剛嚐試法術的氣血虧空，讓李玄感到前所未有的饑餓。
    李玄想起趙鐵提到的西邊小溪，決定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抓到魚或者找到更多食物。
    根據趙鐵指的方向，李玄穿過一片小樹林，果然聽到潺潺水聲。
    一條寬約丈許的小溪出現在眼前，水質清澈，能看到水底鵝卵石，但毫無靈氣波動，隻是凡水。
    溪水邊，有幾個同樣穿著雜役服飾的人正在取水、洗衣。看到李玄過來，都投來了目光。
    李玄保持著低調憨厚的樣子，衝幾人點點頭，然後便在上遊處蹲下，用手捧水喝了幾口。
    果然，隻是普通溪水，除了解渴，並無任何特殊效果，遠不如他那口破井。
    李玄觀察著水麵，希望能看到魚蝦的蹤跡。
    “喂，新來的？”一個略顯輕浮的聲音響起。
    李玄回頭，看到三個雜役弟子走了過來，為首一人個子稍高，眼神帶著點戲謔，打量著李玄。另外兩人則抱著胳膊，站在後麵。
    “幾位師兄好，我是後山丙字柒號的李玄。”李玄站起身，客氣地回答。
    “後山？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啊。”高個雜役嗤笑一聲，“看你麵生，懂不懂這裏的規矩？”
    “規矩？”李玄心中一動，暗道不好。
    “這片溪水，是我們王哥先看上的取水地。”旁邊一個瘦猴似的雜役搶著說道，“新來的要在這裏取水，得交‘水費’！”
    李玄皺眉：“水費？這溪水是宗門的，並非私有…”
    “少廢話！”王哥不耐煩地打斷，“我說是就是！看你那窮酸樣，也沒啥貢獻點。這樣吧，以後你每天幫我們把水挑滿我們的水缸，就當抵水費了。”他指了指遠處山坡上的幾間稍好點的木屋。
    這是明擺著要欺負新人，找免費勞力！
    李玄心中怒火升起，但立刻壓下。他現在實力低微，不宜衝突。他深吸一口氣，裝作懦弱的樣子：“幾位師兄，我…我自己的靈田任務都完不成，實在沒空…”
    “嗯？”王哥臉色一沉，上前一步，逼近李玄，“不給麵子？”
    另外兩人也圍了上來，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李玄握緊了拳頭，又緩緩鬆開。他評估著對方的實力，都是雜役，身體或許比凡人強些，但絕不如自己經過井水強化後的身體。
    真動起手來，他未必會輸，但一旦打架，事情鬧大，必然會引起關注，這是他絕對不想看到的。
    就在他權衡利弊，準備暫時忍下這口氣時，一個聲音傳來。
    “王麻子，又在這欺負新人？”原來是趙鐵也來溪邊取水，看到了這一幕。
    王哥看到趙鐵，臉色變了變，似乎有些忌憚，哼了一聲：“趙鐵，關你屁事？”
    趙鐵身材不算高大，但很結實，麵色黝黑，眼神帶著一股韌勁。
    他走到李玄身邊，對王麻子說道：“後山就我們幾戶，李玄是我鄰居，你說關不關我事？有本事去搶外門師兄的水去，在這窩裏橫算什麽本事？”
    王麻子臉色難看，瞪了趙鐵和李玄一眼，撂下了句“走著瞧”，便帶著兩個跟班悻悻地走了。
    “謝謝趙師兄解圍。”李玄真誠道謝。
    看來這趙鐵人不錯，而且似乎有點威望。
    “沒事，王麻子就那德性，欺軟怕硬。你以後來取水盡量避開他們。”趙鐵擺擺手，又歎了口氣說道：“咱們雜役就是這樣，底層互相傷害。你安心種你的田吧，月底任務…唉，自求多福吧。”
    李玄再次道謝，看著趙鐵離開的背影，心中複雜。危機暫時解除，但月底的任務像一塊巨石壓在他心上。
    李玄看著清澈卻無用的溪水，又想起那口即將幹涸的靈井，以及那效果幾乎消失的井水。變強的渴望，從未如此強烈。
    日子一天天過去，李玄像一頭沉默的耕牛，在自己的方寸之地辛勤勞作，每天雷打不動的項目就是喝水。
    那口靈井的水位似乎真的下降了一些，而效果也如預料般越來越微弱。從最初能明顯排出雜質，到現在喝上一桶也隻是感覺身體稍微溫熱一下，便再無其他反應。
    “抗藥性…或者說身體適應了這種低靈氣的刺激。”李玄看著井底幽暗的水光，心中明悟。
    這井水，快對他失效了，但他沒有停止，依舊每天飲用大量井水。哪怕效果再微乎其微，積少成多，也能感覺到身體底蘊在緩慢而堅定地增厚。
    力氣、速度、感官靈敏度都在一點點超越凡人的極限。他現在揮舞鋤頭輕鬆自如，挑水快步如飛，甚至能隱約聽到遠處其他雜役幹活時的喘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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