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問題，依舊是饑餓和靈田。幹糧早已經耗盡，附近的野菜也幾乎被他薅禿了。
    李玄不得不再次前往西邊的小溪，一方麵是碰運氣找吃的，另一方麵也是做給可能關注他的人看——他李玄，也是個需要喝普通水的正常人。
    李玄盡量避開王麻子那夥人常出沒的時間段。運氣好時，能在溪水淺灘摸到幾條指頭長的小魚，或者撿到一些溪螺，回去用破瓦片煮個魚湯，便是無上的美味，能稍微補充一下身體巨大的消耗。
    靈田的狀況依舊令人揪心。玉芽米秧苗在他的精心照料下，算是頑強地活了下來，顏色轉綠，長高了一小截，但距離抽穗結米，遙遙無期。
    眼看距離月底檢查越來越近，李玄心急如焚。他準備再次嚐試施展“靈雨術”。
    這次，他做好了心理準備。集中精神，掐訣念咒。
    體內那股因喝水而積攢的旺盛氣血再次被引動，抽離一絲。指尖上空凝聚出雞蛋大的一小團渾濁水汽，噗嗤一聲，落下十幾滴泥水，比上次多了些許，但依舊於事無補，反而讓他一陣頭暈眼花，饑餓感更強烈。
    “不行，此路不通。”李玄喘著氣，放棄了，“消耗太大，產出卻毫無用處，得不償失。”
    看來，短期內提升灌溉水質是無望了。李玄隻能將希望寄托在井水本身對作物的微弱促進，以及更極致的精耕細作上。
    李玄幾乎住在了田裏。除草除得幹幹淨淨，鬆土鬆得無比細膩，澆水的時間、量都仔細把控。
    他甚至嚐試將那些摸來的小魚和溪螺搗碎，混合井水發酵，做成最簡陋的“肥料”，小心翼翼地施放在禾苗根部。
    這一切，都被偶爾路過的趙鐵看在眼裏。
    這日，趙鐵又路過，看到李玄正小心翼翼地將發酵好的魚肥兌入灌溉水中，忍不住開口道：“李師弟，你這…也太拚了。沒用的，這地就這樣，你再怎麽折騰，它也產不出多少糧食。”
    李玄抬起頭，擦了把汗，露出一個苦澀又帶著點執拗的笑容：“趙師兄，總得試試。完不成任務，就要被趕走了。”
    趙鐵搖搖頭，歎了口氣，從自己身後的背簍裏拿出兩個灰撲撲、硬邦邦的餅子遞過來：“喏，拿著吧。我看你天天不是野菜就是溪螺，臉都餓綠了。這是雜役堂發的粗糧餅，雖然難吃，但頂餓。”
    李玄一愣，看著那兩個賣相極差的餅子，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在這冷漠的修真世界，這一點善意顯得格外珍貴。
    他沒有矯情，接了過來，真誠道：“多謝趙師兄！”
    “別客氣，後山就咱們幾戶，互相照應也是應該的。”趙鐵擺擺手，接著說道：
    “不過說實話，你這畝田，月底想交百斤玉芽米，根本不可能。我那塊地比你好點，估計也就能收個七八十斤，還得挨管事罵。”
    李玄默默點頭，啃了一口粗糧餅，果然又硬又糙，拉嗓子，但確實能提供紮實的飽腹感。
    “管事…很嚴厲嗎？”李玄試探著問。
    “哼，張管事那家夥，刻薄得很。”趙鐵壓低聲音，又說道：“克扣月例是常事，完不成任務就往死裏罰。不過他也就在我們雜役麵前橫，見到外門弟子屁都不敢放一個。你月底多少交一點，再忍痛送點東西…或許能過關。”
    “送東西？”李玄茫然，他現在身無長物。
    “唉，看你也沒啥油水。”趙鐵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自求多福吧。實在不行…就隻能走了。”
    趙鐵離開後，李玄看著手裏的餅子，又看了看綠油油卻孱弱的禾苗，心情沉重。
    不能走！走了去哪裏？這皓月宗雖然隻是東域小國的宗門，但至少能提供一點庇護，還有這口對他意義非凡的井。外界更危險，而且未必能找到替代的水源。
    必須留下來！李玄眼中閃過一絲狠色。交不出米，就要挨罰，甚至可能被搜查？不行，絕對不能引起任何深度的關注。
    李玄看向那口井，一個念頭冒了出來：井水效果對我弱了，但對這些普通禾苗呢？如果加大灌溉濃度呢？
    他之前一直是用井水直接澆灌，怕效果太猛燒苗。但現在顧不了那麽多了。
    李玄開始嚐試用更高濃度的井水澆灌，甚至直接將水桶沉入井底，取更深處的、可能靈氣稍濃一點的水。
    幾天後，李玄驚喜地發現，禾苗的長勢似乎真的加快了一點點！葉片更顯翠綠，莖稈也似乎更粗壯了些。
    有效！雖然風險很大，可能拔苗助長，但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決定冒險一搏。
    同時，李玄喝水的頻率和量也再次提升。身體像個無底洞，貪婪地吸收著那微弱的靈氣，轉化為更堅實的氣力。
    他的皮膚變得更具韌性，肌肉線條愈發流暢，體內仿佛蘊藏著一股隨時可以爆發的力量。
    月底，越來越近了。
    …………
    終於，月底到了。
    李玄的靈田裏，玉芽米禾苗確實比之前高大了不少，但距離成熟飽滿還差得遠。稀稀拉拉的穗子剛剛抽出，幹癟異常，一看就沒什麽產量。
    李玄的心情忐忑不安，他幾乎將井水都快舀幹了，才勉強讓這些禾苗長成這個樣子。
    上午時分，一個穿著灰色執事服、麵色蠟黃、眼神挑剔的中年男子，在一個外門弟子的陪同下，來到了後山丙區。
    這就是負責管理這片雜役的張管事，他先是去了趙鐵的丙字陸號田。
    趙鐵田裏的玉芽米長勢明顯比李玄的好上不少，穗子也更多更飽滿些。
    張管事用手捏了捏米穗，撇撇嘴：“丙字陸號，趙鐵！玉芽米穗小粒癟，成色不足，預估產量七十斤！未達百斤標準，記過一次，本月月例三顆劣質辟穀丹）扣除一半！”
    趙鐵一臉肉痛，卻不敢反駁，隻能低頭應道：“是，管事。”
    張管事哼了一聲，邁步走向李玄的丙字柒號田。一到田邊，張管事的眉頭就緊緊皺了起來，臉色更加難看。
    他看著那些雖然綠油油但明顯發育不良、穗子幹癟稀少的禾苗，語氣冰冷：“丙字柒號，李玄！這就是你種的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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