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李玄來說隻是微不足道的技巧，但對蘇芷而言，卻仿佛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她試了一下，發現得到的泥水果然比直接使用淤泥溫和不少，效果似乎也更集中。
    “謝謝…謝謝你。”蘇芷小聲道謝，語氣真誠了一些。
    “舉手之勞。”李玄擺擺手，故作隨意地問道：“對了，你可知丹堂那邊，一般何時收取雜役送去的藥材？”
    蘇芷想了想，道：“通常是清晨，丹堂的師兄們開爐前。聽說…聽說負責送藥的雜役，都要很早去藥圃領取新鮮采摘的藥材，然後立刻送去。”
    清晨、藥圃、新鮮采摘，李玄記下了這些信息。
    “王麻子…他是不是也負責送藥？”李玄試探著問。
    蘇芷聽到王麻子的名字，眉頭微皺，點了點頭：“嗯，他好像負責送幾種低級藥材，包括後山藥圃種的凝血草。”
    果然！李玄強壓激動，又閑聊了幾句，便告辭離開。
    所有的拚圖都湊齊了。接下來，就是等待時機，並做好萬全準備。
    機會很快到來。
    幾天後的一個清晨，天還未完全亮，李玄便早早潛伏在了通往後山藥圃的必經之路旁的一片小樹林裏。
    根據他這幾天的觀察，王麻子確實每隔幾天就會在清晨去往後山藥圃方向。
    果然，沒過多久，王麻子打著哈欠，罵罵咧咧地從小路走來。
    “媽的，這麽早…劉師兄事兒真多…”
    王麻子手裏拿著幾個空著的藥簍，顯然是去取藥的。
    李玄屏住呼吸，如同磐石般一動不動，目光緊緊鎖定王麻子。
    王麻子毫無察覺，晃晃悠悠地走進了藥圃。
    約莫一炷香後，王麻子背著幾個裝滿了新鮮藥材的藥簍走了出來。其中一個藥簍裏，正是翠綠色的、葉片肥厚的凝血草！
    李玄的心髒微微加速，關鍵的時刻到了！
    他提前計算好了王麻子返回的路線，並選擇了一處拐角草叢茂密的地方作為動手地點。
    李玄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一小截中空的細蘆葦杆，裏麵灌滿了那無色無味的腐敗清液，然後含在嘴裏，如同吹箭一般，靜靜等待。
    王麻子背著藥簍，毫無防備地走近。
    就在他經過草叢，轉身拐彎視線受阻的瞬間，李玄猛地一吹！
    咻！
    一道幾乎看不見的細微水線，精準地射中了藥簍裏那捆凝血草的根部，和中下部葉片背麵。
    王麻子似乎感覺脖頸後微微一涼，疑惑地摸了摸，回頭看了看，什麽都沒發現，嘟囔了一句“哪來的露水”，便繼續向前走了。
    成功了！李玄長長舒了一口氣，感覺手心全是汗。
    剛才那一刻，精神高度集中，對時機和精準度的要求極高，幸好沒有失手。
    李玄迅速清理掉蘆葦杆的痕跡，悄無聲息地撤離了現場。
    接下來，就是等待發酵了。
    李玄像沒事人一樣，繼續自己的日常：幹活、做任務、去汙水潭修煉更加小心地避開蘇芷常去的時間）。
    一整天，他都在留意丹堂方向的動靜，但一切如常。
    第二天下午，當李玄正在溪邊打水時，忽然聽到幾個雜役驚慌地議論。
    “聽說了嗎？丹堂出事了！”
    “好像是一位姓劉的師兄煉丹時突然炸爐了！”
    “是啊是啊，聽說丹爐都裂了，劉師兄自己也受了點輕傷，大發雷霆！”
    “好像查出來是藥材的問題，送凝血草的那個雜役倒大黴了，被劉師兄親自打斷了一條腿，扔出丹堂了！”
    李玄心中一震，強壓下翻湧的情緒，裝作好奇地問道：“哪位雜役這麽倒黴？”
    “還能有誰？就是那個王麻子。”
    成了！計劃比預想的還要成功，竟然直接導致了炸爐！
    李玄默默打水，離開。
    心中沒有太多喜悅，反而有一絲凜然。修仙界的殘酷，由此可見一斑。
    王麻子固然可恨，但下場也確實淒慘。不過，他並不後悔。若非如此，現在淒慘的就是他自己。
    麻煩暫時解除，姓劉的經過這次事故，短時間內估計也沒心思來找一個雜役的麻煩了。他可以暫時喘口氣，將全部精力放回到自身的修煉和對靈泉的追求上了。
    解決了王麻子的麻煩，李玄感覺渾身輕鬆了不少。雖然姓劉的依然是個潛在威脅，但至少短期內不會再有無休止的貢獻點勒索了。
    之後李玄更加勤奮地前往汙水潭提煉靈泥膏，實力的提升是永恒的主題。
    然而，他發現蘇芷出現在汙水潭的頻率似乎變高了，而且每次看他的眼神都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麽話想說。
    這晚，當李玄再次來到汙水潭邊時，蘇芷鼓足勇氣叫住了他。
    “等…等一下！”
    李玄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有事？”
    蘇芷咬著嘴唇，雙手緊張地絞著衣角，猶豫了很久，才低聲道：“你…你是不是很懂這些…靈植方麵的東西？”
    李玄不置可否：“略知皮毛，怎麽了？”
    “我…我想請你幫個忙。”蘇芷抬起頭，眼中帶著懇求。
    “我照你說的方法沉澱了泥水，效果好了很多…但是，但是我照顧的那幾株月光草，最近還是病懨懨的，葉子一直在掉，快要枯死了…”
    月光草？李玄回想《靈植夫入門》裏的記載，這是一種低階靈草，喜陰，對靈氣純淨度要求較高，確實比較嬌貴。
    “月光草嬌氣，或許是水土不服，或者生了病。”李玄道。
    “不是的…”蘇芷急忙搖頭，聲音更低了，“它們…它們之前都好好的，是因為…因為我用…用洗過衣服的廢水澆了它們…”
    李玄一愣：“洗衣服的廢水？翠竹苑的？”
    蘇芷怯生生地點了點頭：“我…我想著那些廢水裏或許有點靈氣…就…”
    李玄瞬間明白了，翠竹苑精英弟子們的衣物，沾染了汗漬、修煉殘留，甚至可能有一些丹藥粉末，成分複雜。
    用這種水澆灌嬌貴的月光草，不出問題才怪，這簡直是亂來！
    看著蘇芷焦急又後悔的樣子，李玄歎了口氣。這少女為了那點微末的靈氣，也是絞盡腦汁，走了歪路。
    “帶我去看看吧。”李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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