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李玄再次來到熟悉的汙水潭邊。
    他沒有立刻上前，而是躲在老地方，仔細感知。
    果然，沒過多久，一個瘦小的身影小心翼翼地出現了，正是那個清秀少女。
    她依舊抱著那個瓦罐，警惕地四下張望後，才開始舀取淤泥。
    李玄沒有立刻現身，而是靜靜觀察。
    他發現少女取淤泥的手法很生疏，甚至有些笨拙，完全不像懂得提煉的樣子。
    她隻是簡單地將淤泥舀進瓦罐，然後就準備離開。
    看來，她可能真的隻是需要這些淤泥本身，而不是其中的精華？或者說，她的提煉方法非常原始？
    就在少女準備離開時，李玄緩緩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少女聽到動靜，嚇得渾身一顫，瓦罐差點脫手，驚恐地望過來。
    看到是李玄，她明顯鬆了口氣，但立刻又抱緊瓦罐，警惕地看著李玄。
    “又是你…”
    “別緊張。”李玄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無害，“我說過，井水不犯河水。”
    少女抿著嘴，不說話，眼神裏的戒備絲毫未減。
    李玄看了看她瓦罐裏渾濁的淤泥，開口道：“你每次就這樣直接取走？這淤泥雜氣太重，直接使用，效果恐怕不好，甚至有害。”
    少女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和疑惑，下意識地反問：“那…那該怎麽用？”
    果然，她並不懂提煉之法！李玄心中斷定。
    “很簡單，需要初步沉澱分離，去除大部分腐毒雜氣，保留相對精純的部分。你這樣直接取用，久了身體會受不了。”李玄透露了一點無關緊要的信息，試圖獲取信任。
    少女將信將疑地看著李玄，又低頭看看瓦罐裏的淤泥，猶豫了一下，小聲問：“你…你很懂這些？”
    “略知一二。”李玄模棱兩可地回答，然後話鋒一轉，道：“看你是在翠竹苑做事？伺候哪位師兄師姐？”
    少女頓時又警惕起來，閉口不言。
    李玄笑了笑，不再追問，而是道：“我沒惡意，隻是最近接了丹堂一些雜務，處理些廢藥渣，感覺很是麻煩，聽說丹堂的劉師兄煉丹術高超，不知是否如此？”
    他看似隨意地提起丹堂和劉師兄，試圖引導話題。
    少女聽到丹堂和劉師兄，眼神微微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麽，低聲道：“劉師兄…他脾氣不好。前幾日還因為他藥圃裏的幾株凝血草成色不佳，發了好大火，責罰了送藥的雜役。”
    凝血草？成色不佳？責罰雜役？李玄心中猛地一跳！重要信息！
    凝血草是一種低級靈草，常用於煉製療傷類丹藥。姓劉的在煉需要凝血草的丹藥？而且對藥材品質要求很高？王麻子會不會就是負責送藥的雜役之一？
    一個計劃的雛形瞬間在李玄腦海中成型，他沒有再多問，以免引起懷疑，隻是對少女點點頭：“原來如此，謝謝告知。這淤泥，若是信我，下次此時，我可教你初步沉澱之法。”
    說完，李玄不等少女回應，便轉身離去。
    少女站在原地，看著李玄消失的方向，又看看懷裏的瓦罐，清秀的臉上滿是糾結和困惑。
    這個神秘的少年，到底是誰？
    他好像懂得很多，但又古裏古怪的……
    而李玄，則帶著意外收獲的重要信息，心中興奮不已。凝血草、劉師兄、王麻子、成色不佳、機會，似乎來了！
    從少女那裏得到關於姓劉的和凝血草的關鍵信息後，李玄的大腦飛速運轉起來。
    計劃變得清晰可行，姓劉的近期在煉製需要凝血草的丹藥，且對藥材品質要求苛刻。
    王麻子很可能負責輸送部分低級藥材包括凝血草）的雜役工作。
    那麽，隻需要在王麻子送給姓劉的凝血草上做手腳，讓其品質變得“不佳”，從而引發煉丹事故……
    姓劉的暴怒之下，王麻子必然成為首當其衝的出氣筒！
    關鍵在於做手腳的手段必須隱蔽，不能被查出是人為破壞，最好看起來像是藥材本身儲存不當，或處理不善導致的自然變質。
    李玄想到了靈植堂汙水潭底的淤泥殘渣，那些被他提取了靈性精華後剩下的廢物，充滿了腐敗、惰性、甚至可能產生晦氣的物質。
    如果能將這種殘渣的提取液，極其微量地噴灑在凝血草上，或許能加速其腐敗，並引入難以察覺的雜質，從而影響煉丹？
    這需要極其精準的控製，量不能大，否則容易被發現，但又必須足夠引發問題。
    李玄立刻返回自己的茅屋，開始試驗。
    他取出之前提煉靈泥膏剩下的一點漆黑殘渣，將其放入清水中攪拌、沉澱，取上層清液。
    這清液幾乎無色無味，但李玄能感知到其中蘊含的腐敗能量。
    他找來幾株普通的野草模擬凝血草），用自製的細樹枝蘸取極少量的殘渣清液，極其小心地塗抹在葉片的背麵，和根莖連接處等不易察覺的地方。
    一天後觀察，被塗抹的野草果然開始出現不正常的蔫軟和細微的斑點，仿佛生了病一般，但變化非常緩慢和隱蔽。
    “有效！”李玄心中暗喜。
    他反複調整清液的濃度和塗抹的量，直到找到一種能在一兩天內讓野草出現“品質不佳”跡象，但又不會立刻腐爛的臨界點。
    手段準備好了，接下來就是如何將其應用到王麻子運送的凝血草上。
    這需要機會和接近王麻子的途徑，王麻子負責的雜務具體是什麽？他什麽時候去取藥、送藥？
    李玄再次想到了那個在翠竹苑工作的少女——蘇芷他從其他雜役閑聊中聽到了她的名字）。
    她或許能提供更多信息。
    次日夜裏，李玄再次來到汙水潭邊。
    這一次，蘇芷似乎也在等他，來得比平時稍早一些。
    見到李玄，她依舊有些緊張，但眼神中多了幾分好奇。
    李玄履行承諾，簡單教了她一種最原始的沉澱提純法：將取回的淤泥靜置瓦罐中，待其分層後，隻取中間相對清澈的泥水使用，舍棄底部最渾濁和最上層的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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