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雲舟提及劍尊事,九九暗中記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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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雲舟提及劍尊事,九九暗中記心間
    那陣虛浮的腳步聲,是蘇九九此刻聽過最動聽的聲響。
    她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床上竄下來,小小的身體貼在冰冷的門板上,耳朵豎得筆直。腳步聲在走廊上停頓,然後是木牌插入鎖孔的輕微聲響。
    門開了。
    沈清辭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像一棵被風雨摧折後勉強立著的孤竹。他一手扶著門框,另一隻手裏緊緊攥著一個油紙包,裏麵散發出濃鬱的藥草氣味。外麵的夜風灌進來,吹得他本就濕透的衣衫更顯單薄,他整個人都在控製不住地發抖。
    他看到了門後那團小小的、正仰頭望著他的灰色毛球,緊繃的嘴角似乎想扯出一個安撫的笑,卻最終失敗了。他隻來得及將手裏的藥包放在門邊的桌上,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順著門框滑倒在地。
    “沈清辭!”
    蘇九九在心裏尖叫,瘋了一樣撲過去。她用頭去頂他的胳膊,用爪子去扒拉他的手,可他隻是雙目緊閉,滾燙的呼吸噴在她的皮毛上,帶著灼人的熱度。
    他昏過去了。
    恐慌像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了蘇九九的心髒。她急得在原地打轉,目光落在那個油紙包上。藥!對,藥!
    她跳上桌子,用牙齒和爪子並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撕開那層堅韌的油紙。裏麵是幾株還帶著泥土氣息的草藥,有清熱的,有化瘀的,都是對症的藥。可這是草藥,不是丹藥,需要煎服。
    她茫然地看著那幾株草藥,又看看地上昏迷不醒的沈清辭,一時間束手無策。她隻是一隻狐狸,生不起火,也找不到鍋。
    就在這時,客棧的小二提著一桶熱水走了上來,大概是掌櫃之前吩咐的。他看到倒在門口的沈清辭和旁邊急得團團轉的小狐狸,嚇了一跳。
    “客官!客官您怎麽了?”
    蘇九九靈機一動,連忙咬住一株清熱的草藥,跳到小二麵前,將草藥放在他腳下,然後又指了指地上的沈清辭,喉嚨裏發出焦急的“嗚嗚”聲。
    那小二也是個機靈人,一看這架勢,再聞聞沈清辭身上滾燙的溫度,瞬間明白了七八分。他不敢耽擱,一邊將沈清辭扶到床上,一邊答應著:“小家夥別急,我這就去後廚給你們熬藥!”
    等待的時間,每一息都無比漫長。
    蘇九九守在床邊,看著沈清辭燒得通紅的臉,心裏亂成一團。她將自己的身體貼在他的手邊,試圖用自己微不足道的體溫,分擔他身上的一點寒意。他的手在無意識中,竟還輕輕蜷縮了一下,仿佛是想握住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藥終於熬好了。在小二的幫助下,蘇九九用小爪子笨拙地扶著碗沿,看著他將一勺勺滾燙的藥汁,小心地喂進沈清辭幹裂的嘴唇裏。
    一碗藥下肚,沈清辭緊鎖的眉頭似乎舒展了些許,呼吸也平穩了許多。小二又幫忙換了幹淨的被褥,才悄聲退了出去。
    房間裏,隻剩下燭火搖曳的微光和兩人清淺的呼吸聲。蘇九九累壞了,她趴在沈清辭的枕邊,眼皮重得像掛了鉛塊,卻不敢睡去。她一夜未眠,直到窗外透進第一縷魚肚白,她才終於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她是被一陣食物的香氣喚醒的。
    蘇九九睜開眼,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被挪到了柔軟的被褥裏,身上還蓋著一塊幹淨的帕子。她動了動耳朵,坐起身,看到沈清辭已經醒了,正坐在桌邊。
    他換上了一身客棧裏買來的粗布青衣,雖然簡樸,穿在他身上卻依舊有種清雅脫俗的氣質。他的臉色仍然蒼白,但眼神已經恢複了清明。桌上擺著熱氣騰騰的白粥和小菜,那股誘人的香氣,正是從那裏傳來。
    “醒了?”沈清辭見她醒來,聲音還有些沙啞,卻帶著溫和的笑意,“過來吃點東西。”
    蘇九九的肚子立刻不爭氣地叫了一聲。她從床上一躍而下,跑到桌邊,沈清辭已經為她盛了一小碟撕碎的肉幹,放在凳子上。
    她埋頭苦吃,吃得滿嘴是油,心裏卻像被溫水泡過一樣,暖洋洋的。
    吃過早飯,沈清辭的體力恢複了些。他看著窗外人來人往的街道,沉吟片刻:“我們不能在此久留。等會兒再去買些幹糧和傷藥,便離開。”
    蘇九九點了點頭,嘴裏還嚼著最後一口肉幹。
    兩人下樓時,客棧大堂裏已經坐了不少客人,三三兩兩地吃著早飯,高聲談笑。掌櫃的正在櫃台後打著算盤,看到他們下來,臉上堆起了熱情的笑。
    就在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這位道友,請留步。”
    蘇九九的身體瞬間僵住,嘴裏的肉幹都忘了往下咽。這個聲音……是昨晚那個劍尊的弟子,雲舟!
    她猛地將頭埋進沈清辭的懷裏,隻露出一雙眼睛,驚恐地朝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
    隻見雲舟正從一張桌子旁站起身,快步向他們走來。他今日換了一身幹淨的藍色勁裝,長發束起,顯得英姿颯爽。他的目光落在沈清辭身上,又狀似不經意地掃過他懷裏的小狐狸,眼神裏帶著一種蘇九九看不懂的、混雜著探究與敬意的複雜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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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辭停下腳步,將蘇九九往懷裏攏了攏,神色平靜地看著來人:“閣下有事?”
    “在下雲舟,並無惡意。”雲舟對著沈清辭拱了拱手,態度很是客氣,“隻是見道友與……與令寵似乎傷勢未愈,在下這裏有些師門的上品傷藥,或許能幫上些忙。”
    他說著,便要從儲物袋裏取東西。
    “不必了,多謝閣下好意。”沈清辭一口回絕,語氣疏離。他能感覺到對方的視線,有大半都落在了蘇九九身上,這讓他心生警惕。
    雲舟被拒,也不惱,隻是笑了笑:“是雲舟唐突了。相逢便是有緣,若二位不嫌棄,不如同坐,早飯我請。”
    他說得懇切,沈清辭看了一眼懷中正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的小狐狸,又看了看大堂裏其他客人投來的好奇目光,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一直站在這裏,反而更引人注目。
    三人同桌而坐。雲舟很是熱情地為他們添上茶水,又要了一籠熱騰騰的肉包子,特意推到了蘇九九的麵前。
    蘇九九哪裏還敢抬頭,隻能將臉埋在沈清辭的臂彎裏,假裝自己是一團沒有生命的毛領子。
    “還未請教道友高姓大名?”雲舟開口問道。
    “沈清辭。”
    “原來是沈道友。”雲舟的目光再次落到蘇九九身上,狀似隨意地問,“沈道友這隻靈狐,倒是頗有靈性。”
    沈清辭撫摸著蘇九九後背的手微微一頓,淡淡地應了一聲:“嗯,撿來的,怕生。”
    蘇九九配合地往他懷裏又縮了縮。
    雲舟見狀,便不再追問,轉而聊起了別的話題。他似乎很健談,從正道最近的局勢,聊到各地的風土人情,沈清辭隻是偶爾附和一兩句,大部分時間都在安靜地喝茶,心思卻全在觀察對方。
    蘇九九起初還緊張得不行,後來發現雲舟並沒有要揭穿她的意思,膽子便大了一點,偷偷從沈清辭的臂彎裏探出個小腦袋,叼走了一個肉包子,然後又迅速縮了回去,躲起來小口小口地啃。
    雲舟看到了她的小動作,眼中的笑意更深,那是一種長輩看到可愛晚輩時的縱容。他清了清嗓子,像是為了緩和氣氛,主動說起了自己的師門。
    “不瞞沈道友,在下師承白衣劍尊。”
    “噗——咳咳咳!”蘇九九一口包子沒咽下去,嗆得驚天動地,眼淚都出來了。
    沈清辭連忙放下茶杯,輕拍她的後背,幫她順氣。雲舟也關切地看過來:“前輩……呃,這小狐狸沒事吧?”他差點又把“前輩”喊出口。
    蘇九九咳得小臉通紅,連連擺爪,表示自己沒事。她趴在沈清辭腿上,感覺自己快要原地去世了。這人怎麽回事,聊天就聊天,好端端的提什麽白衣劍尊!
    沈清辭察覺到懷中小狐狸的劇烈反應,又瞥了一眼雲舟那欲言又止的神情,眸色深了深,卻沒有做聲。
    雲舟以為是自己提到了“劍尊”的名號,嚇到了這隻“怕生”的小狐狸,便放緩了語氣,用一種近乎閑聊的口吻說道:“家師性子孤僻,不喜與人來往。說起來,他老人家還有不少怪癖。”
    蘇九九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怪癖?她自己的怪癖?她怎麽不知道?
    “哦?”沈清辭也難得地露出一絲興趣。
    “比如,家師平生最重潔淨,見不得半分汙穢。”雲舟說得一臉崇敬,“他常說,劍心如鏡,需時時勤拂拭,若染塵埃,劍亦不純。所以他的劍廬裏,永遠一塵不染。他也尤其厭惡邪魔歪道,他老人家的劍,斬過的邪祟比晚輩見過的活人還多。”
    蘇九九:“……”
    她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灰撲撲、還沾著泥土和血跡的爪子,又想起了自己那個黑袍曳地、魔氣滔天的永夜魔主馬甲。
    完了,劍尊馬甲討厭自己本體,還想斬了自己另一個馬甲。
    這叫什麽?我討厭我自己,我還要殺了我自己?
    蘇九九感覺自己的狐狸腦袋快要裂開了。她默默地又叼起一個包子,隻有食物才能撫慰她受傷的心靈。
    雲舟沒有注意到一隻小狐狸的內心風暴,他陷入了對師尊的回憶中,繼續說道:“說來也奇,家師那般不喜沾染因果之人,許多年前,卻獨自去過一次青丘舊地。”
    “哢嚓。”
    蘇九九嘴裏的包子掉了下來。
    她猛地抬起頭,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雲舟,連偽裝都忘了。
    青丘!白衣劍尊去過青丘?
    沈清辭也察覺到了她的異樣,他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目光卻銳利地看向雲舟,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
    雲舟並未察覺到這暗流湧動的氣氛,隻是自顧自地感歎:“晚輩曾鬥膽問過緣由,家師隻說是去尋一位故人,可惜未果。隻從那片廢墟裏,帶回一壺據說是青丘特產的桃花酒,之後的好些年,時常能見他對著月色獨酌,神情……頗為寥落。”
    故人?桃花酒?寥落?
    一個個詞語,像小錘子,敲在蘇九九的心上。
    她的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白衣劍尊為什麽要去青丘?他要找的故人是誰?是青丘狐族的成員嗎?他和青丘的滅族有沒有關係?他是去晚了,所以才“未果”和“寥落”嗎?
    無數的謎團,像一張大網,將她牢牢罩住。她一直以為,白衣劍尊這個馬甲,是她對抗玄天宗、保護沈清辭的底牌。可現在看來,這個馬甲本身,就與她最大的秘密——青丘,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她必須弄清楚!
    蘇九九的心跳得飛快,她恨不得現在就化作人形,抓住雲舟的領子問個清楚。可她不能。她隻能用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努力表達自己的急切。
    然而,在雲舟看來,這隻小狐狸水汪汪地看著自己,一副想靠近又不敢的樣子,簡直是“前輩”在用一種委婉的方式,表達對故人的懷念。他心中愈發肯定,這位狐形前輩,定然就是師尊那位遍尋不得的“故人”!
    就在這三人心思各異,氣氛微妙之時,客棧之外的街道上,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一聲中氣十足的厲喝,聲音裏裹挾著靈力,清晰地傳遍了半個小鎮。
    “奉玄天宮長老之命,封鎖臨河鎮!所有人不得出入!”
    緊接著,是另一道更加尖銳的聲音。
    “一隻皮毛灰雜的狐妖,還有一個身著月白長衫的年輕丹修,給我挨家挨戶地搜!”
    大堂內的喧囂,戛然而生。
    蘇九九渾身的血液,在這一刻,仿佛都凝固了。她嘴邊叼著的半個包子,“啪嗒”一聲,掉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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