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魔主使者送密信，願助對抗玄天宮
    仙盟廣場上，人聲鼎沸，卻又有一種詭異的寂靜。
    數萬名修士匯聚於此，衣袂翻飛，法寶靈光閃爍，本該是仙家盛會的氣派景象，此刻卻因那一片紮眼的空位而蒙上了一層陰影。玄天宮的席位，空空如也，隻有那麵黑底金紋的蒼鷹旗幟，在風中招搖，像一個無聲的嘲諷。
    所有人的目光，有意無意地，都會掠過那片空地，然後又飛快地移開，仿佛那是什麽不祥之物。空氣中彌漫著各色宗門特有的熏香，混雜在一起，非但沒有讓人心神安寧，反而釀成了一種複雜而沉悶的氣味，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蘇九九將小腦袋埋在沈清辭的臂彎裏，隻露出一雙黑亮的眼睛，悄悄打量著這個巨大的、華麗的、危機四伏的舞台。她能感覺到，抱著自己的這具身體，肌肉是緊繃的，那股熟悉的、清冷的雪鬆氣息，比平日裏更凜冽了幾分。
    高台之上，仙盟盟主緩緩起身。他蒼老的麵容在晨光下顯得格外肅穆，目光掃過全場，最終在昆侖劍宗的席位上，在那隻雪白的小狐狸身上，停留了一瞬。
    “諸位仙道同門，”盟主的聲音通過靈力傳遍了廣場的每一個角落，洪亮而沉穩，“今日，乃我仙盟百年一度之盛會。我等齊聚於此，為的是論道、交流，共促仙道繁榮，亦是為了……”
    他的話語頓了頓，場下的氣氛隨之凝滯。
    “……亦是為了，讓我等年輕一輩，銘記仙道之根本，在於‘守護’二字！”
    一番慷慨陳詞，正氣凜然。然而，台下的大多數人，尤其是那些宗門高層，都有些心不在焉。他們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例行的開場白。真正的戲肉，還未登場。
    雲舟站在昆侖劍宗的弟子隊列裏，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眼睛死死地盯著玄天宮那片空地，仿佛下一刻，敵人就會從那片空地裏鑽出來。
    就在盟主的講話漸入佳境，廣場上那股緊繃的氣氛稍稍緩和之時——
    一股截然不同的氣息，毫無征兆地，從廣場的邊緣滲透了進來。
    那不是靈氣，也不是妖氣，而是一種純粹的、帶著幾分慵懶與邪異的魔氣。它並不狂暴，也不帶殺意，就像一滴濃墨滴入了清水之中，無聲無息，卻又蠻橫地宣告著自己的存在，將周圍的清澈盡數染黑。
    “什麽人？！”
    “是魔氣！有魔修闖進來了！”
    廣場上瞬間騷動起來，靠近邊緣的幾個宗門弟子紛紛拔出法器，麵露警惕之色。高台上的幾位長老也霍然起身，目光如電，射向那魔氣的源頭。
    隻見廣場入口處，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那裏的光與影似乎都扭曲了一瞬，一道身影，便從一片不自然的陰影中，緩緩走了出來。
    來人身著一襲繁複的黑袍，袍角用銀線繡著繁複而詭譎的紋路，細看之下，仿佛是無數條糾纏在一起的毒蛇。他身形高挑，麵容俊美得有些不似凡人，膚色蒼白，唇色卻殷紅如血。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眼睛，狹長而上挑，眼底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這滿場劍拔弩張的仙道修士，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場有趣的戲劇。
    他一步步走來，步伐不快，卻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眾人心跳的間隙。他所過之處，那些叫囂著要斬妖除魔的仙盟弟子，竟不自覺地噤了聲，甚至向後退了半步。
    那是一種源自生命層次的威壓。
    “魔界的人？”雲舟眉頭緊鎖，低聲罵了一句，“他們來這兒湊什麽熱鬧？”
    沈清辭沒有說話，隻是抱著蘇九九的手臂，又收緊了幾分。
    蘇九九渾身的毛都快炸起來了。
    這股氣息，這種出場方式，這種囂張又華麗的調調……她再熟悉不過了！
    是永夜魔主身邊的人！
    果然，那黑袍使者穿過人群，徑直走到了廣場中央，無視周圍數萬道或驚或怒的目光，對著高台上的仙盟盟主，微微躬身一禮。他的動作優雅，卻帶著骨子裏的傲慢。
    “永夜魔界使者，見過仙盟盟主。”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奇特的、仿佛能蠱惑人心的磁性。
    整個廣場，徹底安靜了下來。
    永夜魔主！
    這個名字，在如今的三界，代表著絕對的禁忌與恐怖。那是統禦萬魔的霸主，是與正道第一劍尊齊名的存在，是無數仙門弟子夜裏做噩夢的源頭。
    他的使者，為何會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仙盟大會上？
    盟主坐在高台之上，臉色不變，但眼神卻前所未有的凝重。“魔主座下，有何貴幹？”
    那使者直起身，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我家魔主聽聞，今日仙盟大會，會有一場好戲上演。”他環視四周，目光在玄天宮那片空蕩蕩的席位上停頓了一瞬，眼中的笑意更濃了，“隻可惜，似乎有幾個不成器的跳梁小醜，想要擾了這場盛會的雅興。”
    他頓了頓，聲音裏帶上了一絲玩味：“我家魔主，最是見不得這種無趣之事。所以，特命我前來，傳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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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隻聽那使者慢悠悠地說道：“我家魔主說了，玄天宮那群蒼蠅，他看著也嫌煩。若是仙盟不介意，魔主願派三千魔軍，前來助興，幫各位清理門戶。”
    轟！
    一石激起千層浪！
    整個仙盟廣場，像是被投入了一枚炸雷，瞬間炸開了鍋。
    “什麽？讓魔修幫我們？”
    “瘋了！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與魔為伍，仙盟的臉麵何在！”
    無數道質疑、憤怒、不敢置信的聲音匯成一片嘈雜的聲浪。仙盟，乃是正道領袖，如今卻要接受魔界的“援助”，這傳出去，豈不讓三界恥笑？
    然而，那使者對周圍的喧囂充耳不聞，他隻是看著盟主，繼續說道：“當然，我家魔主也非良善之輩。他出手的條件，隻有一個。”
    他的目光，穿過重重人群，精準地、牢牢地，鎖定了沈清辭懷裏的那隻雪白小狐狸。
    “待此間事了，魔主欲請蘇九九姑娘，前往我永夜魔宮一聚，共賞血月盛景。”
    全場的嘈雜，在這一刻，戛然而生。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齊刷刷地匯聚到了蘇九九的身上。
    如果說，方才玄天宮的威脅，是懸在她頭頂的一把利劍；那麽此刻，永夜魔主的“邀請”，則像是一隻來自深淵的巨手，要將她拖入無盡的黑暗。
    蘇九九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救命！
    什麽情況？！
    我的馬甲為什麽要請我自己去魔界做客？！
    這是什麽新奇的玩法？自導自演？還是說……這個魔主馬甲，已經失控到開始自己給自己加戲了？
    她嚇得渾身一哆嗦，下意識地把臉往沈清辭的懷裏埋得更深了，小小的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這一幕落在眾人眼中，便成了另一番解讀。
    看，那可憐的小狐狸，被傳說中的永夜魔主盯上，都嚇成什麽樣了！
    雲舟更是氣得差點當場拔劍：“混賬！欺人太甚！先是玄天宮，又是永夜魔界，都把九九當成什麽了！”
    沈清辭的臉色，已經冷得快要結冰。一股無形的、森然的劍意，以他為中心，悄然彌散開來，直指廣場中央的那名魔界使者。
    那使者感受到了劍意，卻隻是挑了挑眉，非但沒有畏懼，反而笑意更深。他對著蘇九九藏身的方向，又行了一禮，聲音裏帶著蠱惑：“蘇姑娘不必驚慌，我家魔主對您，絕無惡意，隻是單純地……欣賞。”
    欣賞你個大頭鬼啊！
    蘇九九在心裏瘋狂尖叫。她現在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她這個魔主馬甲，到底想幹什麽？難道是上次在冰原，以魔主身份出場時，留下了什麽蛛絲馬跡，現在要來試探自己？
    她不敢想下去。
    那魔界使者似乎也並不期待立刻得到答複。他從袖中取出一枚通體漆黑、雕刻著魔龍圖騰的玉簡，屈指一彈。
    玉簡化作一道黑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高台之上，盟主麵前的案幾上。
    “盟主，我家魔主的誠意，便在這玉簡之中。是否接受，全憑盟主決斷。”
    “哦，對了，”他像是想起了什麽，又補充了一句，“我家魔主還說，玄天宮的背後，似乎還藏著些更有趣的東西。若是不早些處理，怕是會髒了整個仙盟的地界。”
    說完，他不再停留，對著高台再次微微躬身，整個身影便在一陣扭曲的黑霧中，漸漸淡化，最終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
    隻留下那枚散發著不祥魔氣的玉簡，靜靜地躺在盟主的案幾上。
    還有滿場死寂的、心思各異的仙道修士。
    廣場上，風聲鶴唳。
    玄天宮的陽謀，鬼王宗的暗棋，如今，又加上了永夜魔主這一個最大的變數。
    仙盟大會，這場早已搭好的戲台，還沒等來真正的主角，就已經被各方勢力攪成了一鍋沸騰的渾水。
    盟主坐在高台之上，久久未動。他蒼老的目光，先是落在那枚漆黑的魔道玉簡上，然後，又緩緩移向下方，看向那個在清冷仙君懷中瑟瑟發抖的、風暴的中心。
    接受，還是不接受？
    這是一個關乎仙盟榮辱與存亡的抉擇。
    而這個抉擇的砝碼，似乎就係於那隻……看似無害的小狐狸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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