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知錯。”
    不管怎麽樣，方墨隻能連連認錯。
    就算他想說點什麽，大概率也是說不了的。
    “哼！”
    又是重重的哼氣聲，孔靈仙不再開口。
    不過……
    看向清色茶水的目光流轉，他清楚自己這個弟子，話不投機半句多，隻有能和他對陣法理解對得上思維的，才有可能會說兩句話。
    這些年在外麵，性子磨了些，不知眼光有沒有被磨掉？不大可能。
    收的徒弟，應當也是會有些天資的。
    此時此刻的方墨可心虛得緊，水清鳶如今境界太低，隻能看出她對於陣法的解析能力和學習能力很強。
    自己有在認真教她，她也確實學得十分迅速，他敢保證如今慕道樓中弟子還沒有誰能像她一樣一點就通。
    甚至在她眼中，那些陣法所分的品階完全不是阻礙。
    ……但她是否能做到像自己這般拆透各種陣法還未可知。
    這種行為過於耗費精力，所以隻能用靈力來輔助填補，她並未築基，體內靈力不足，自然也就難以做到。
    光憑借自己的智力和精力，以她那副身軀恐怕也撐不住。
    而等關於他收徒這事的定論，可等不到她今後築基。
    胡思亂想一通的方墨又忘記了最開始的問題，那就是水清鳶不一定能像自己一樣，對陣法有獨特且有用的理解。
    而且，她還是下行體。
    饒是孔靈仙再寬容、再開明，估計也難以接受自己的徒孫當中有個下行體的資質。
    否則也不會在觀察入樓後的方墨許久，最終才動了晉升的念頭。
    因為在他看來，修體弱些可以，但陣法方麵一定要是難得的天才，其他師兄師弟中也有可以稱之為天才的人，孔靈仙唯獨隻看重方墨，正是因為他在這方麵更突出、更厲害，潛力無限。
    “那你那徒弟……情況如何啊？”
    孔靈仙對這位徒孫的修體沒抱太大希望，他脫離慕道樓，已經是一個散修了，修體好的早被各大宗門挖走不說，就算沒被挖，誰又敢跟他一個去修道？
    尤其回來的那副樣子，破破爛爛，成何體統！
    “她是女修……年紀十九，如今是練氣期九層。身體有先天不足之症，不過已經在醫治了。因而還未築基，我目前隻讓她記憶陣法，學了基礎……是下行體。”
    方墨將這些信息都如實回答，畢竟這沒什麽好瞞的，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眼睛閉上了也不是害怕，是他豁出去了。
    “噗——！”
    “你說什麽？！”
    孔靈仙一口熱茶噴出來，拍案而起，震驚的神色半晌都沒緩過來。
    “好啊……你！”
    “為師當年對你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後來想通了，覺得你是等行體也就罷了，你天資甚好，日後我給予你仙丹靈藥、讓你修為堆砌也不是不可行……”
    他差點一口氣都沒上來，手指在他腦袋上點來點去，五官都要擰成一團去。
    下行體還加上什麽先天不足之症，恐怕日後修煉就連金丹的邊都摸不到！
    什麽靈藥吃進肚子裏想提升修為，那都是把西瓜塞給麻雀的肚子裏，根本就不可能吃得下去，浪費。
    “等一下！她體內似乎有一物，叫靈骨，體內靈氣十分純淨，所以她並非下行體一般的資質。從她開始修煉到現在九層，也就花了八年時間，再過兩三年她便可築基！”
    方墨突然出聲，緊急搶救這混亂的場麵。
    靈骨？
    孔靈仙身上的怨氣忽然收了回去，轉而恢複仙風道骨之姿，撫起銀白的長胡須，眯眼細細思量，許久後問：“你是如何知道的？”
    這東西可不簡單，上一份對其有所記錄的書卷，還是上古記物卷軸。
    不過那份卷軸記錄的是邪術，因此各宗門對這份卷軸的謄抄份都是精心看管的。
    並且從僅有的記錄來看，每一份靈骨都生於凡人身，十分讓人訝異。
    凡人都不能引氣入體，怎麽會有這種東西？存在的意義總不能是等著被掠奪。
    但也有人解讀，或許隻是這些人當中還未曾出現天命之人，畢竟這靈骨能吸引來最為純淨的靈氣。
    如果所有天生靈骨之人無法修行，未免不符合世界的道法規則，所以唯有等待。
    等待一個分界線的出現。
    那些曾經所謂自己有靈骨的修士，都是剜了別人的，因為靈骨排斥他人身軀，導致兩者融合極難。
    奪取後的修士一開始的確修為突飛猛進，但後來皆為暴斃身亡。
    四大宗門迅速出手打壓此等邪術，這才平息下來，而隨著修士和凡人之間的溝壑越來越大，時光流逝當中，已經鮮少有人知道靈骨之物了。
    她有靈骨，居然還能修煉？
    孔靈仙的大腦深處開始卷起了無比震撼的龍卷風。
    方墨想著說了不如全說完，幹脆也將以前在秘境當中的事都告訴了他，包括那塊自生靈智的靈眼古木令牌。
    畢竟能在未築基便得到一件神兵的認可，也是側麵證明了她的潛力。
    對麵白發白胡須的人聽了半天，嘴巴一張一合，幾番想說出些什麽。
    但最終他隻是指腹摩挲自己的胡須，眸光暗沉：“……你是說，你們在沒有任何指引的情況下，去了一個毫無限製的秘境裏，撿到了一件自生靈智的神兵法器，然後這件法器還認她為主、剛好契合於她？”
    這比他莫名發了瘋把樓主位置給一個凡人還要離譜。
    “要是換了別人，我真會封了他的嘴，叫他不要胡說八道。”
    孔靈仙當然是信的，世間之大本就無奇不有，隻是他這顆歲月沉澱過後的腦子需要一點時間緩一緩。
    這種荒謬的情節寫成話本子都沒人看。
    居然是真的發生了。
    “嗯……對。”方墨也覺得這個運氣實在有點太好，但是既然拿都拿到手了，幹脆就用著唄。
    有這好運氣，總不能丟了不是？
    孔靈仙開始在室內來回踱步，左思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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