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道果為餌烹凶獸,一念功成血宴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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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鎮龍穀口,血腥與風雪交織,構成了一幅詭異而又肅殺的畫卷。
    韓宇立於長眉真人尚有餘溫的屍身之旁,一手持羽扇,一手托著那顆光芒明滅不定、仿佛隨時都會熄滅的殘破道果。他臉上的神情,莊嚴、肅穆,帶著一種即將執行神聖儀式的悲憫,仿佛他手中托著的,不是一顆沾滿了同門鮮血的道果,而是一份承載了整個宗門希望的救贖。
    禦獸真君與幾位幸存的長老,強壓下體內的傷勢,將他與那頭在深坑中愈發狂躁的鎮獄龍獸,團團圍住。他們的眼神,複雜到了極致。有對韓宇神鬼莫測手段的深深忌憚,有對長眉之死的兔死狐悲,但更多的,是一種將所有賭注都壓在賭桌上的、病態的狂熱與期盼。
    “溫先生……”禦獸真君的聲音沙啞幹澀,他死死地盯著韓宇手中的道果,仿佛那是能將他從地獄拉回天堂的唯一稻草,“‘心藥’已備,接下來……該如何?”
    “煉丹。”韓宇言簡意賅,吐出兩個字。
    “煉丹?”赤炎長老眉頭一皺,“此地血煞衝天,如何能開爐煉丹?宗門之內,有九階地火丹房,不如……”
    “庸見。”韓宇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用一種看穿一切的、屬於醫道宗師的淡漠眼神,掃過在場的所有人,“爾等以為,要煉的是什麽?是你們平日裏那些增進修為、療傷續命的凡俗丹藥嗎?”
    他舉起手中的道果,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與神聖。
    “此丹,要煉的是‘因果’,要解的是‘心魔’!它需要的,不是地火,而是‘恨火’!它需要的,不是丹爐,而是……它自己的‘身軀’!”
    韓宇的手,指向了深坑之中,那頭正在瘋狂咆哮,用身體撞擊著九根鎮魂鎖,發出“鐺鐺”巨響的鎮獄龍獸!
    以恨為火,以身為爐!
    這八個字,如同一道道驚雷,再次狠狠地劈在了禦獸真君等人的心上!他們聽得雲裏霧裏,卻又本能地感覺到,這其中,似乎蘊含著某種他們無法理解的、至高無上的醫理!
    “這……這如何煉?!”一位長老失聲問道。
    “看著,學著。”
    韓宇臉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他不再理會那些滿臉困惑的“觀眾”,而是手托道果,一步一步,緩緩地,走向了那座囚禁了凶獸萬年的巨大深坑。
    “吼——!!!”
    感受到生人的靠近,鎮獄龍獸的反應愈發狂暴!它那雙渾濁的龍目,瞬間變得血紅,張開血盆大口,一股混雜著龍息與腐爛血肉的腥臭狂風,便向著韓宇,席卷而來!
    “先生小心!”李子玄在遠處看得心驚肉跳,忍不住高聲提醒。
    然而,韓宇卻恍若未聞。他隻是站在深坑的邊緣,任由那狂風吹拂起他的衣衫,用一種平靜的、仿佛在與一位老友對話的語氣,輕聲說道:
    “我知道你恨。恨他們的囚禁,恨他們的虛偽,恨他們將你視作工具,卻又畏懼你的力量。”
    “現在,那個囚禁了你萬年,又在你神魂中種下枷鎖的罪魁禍首之一,已經付出了代價。”他舉起手中的道果,讓那屬於長眉真人的氣息,清晰地傳遞到龍獸的感知之中,“他的道,他的法,他的一切,都將成為平息你第一份怨恨的祭品。”
    “現在,告訴我,你想……解脫嗎?”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那頭狂暴無比的鎮獄龍獸,在聽到韓宇的話,在感受到那顆道果的氣息後,竟奇跡般地,漸漸安靜了下來。它那血紅的龍目,死死地盯著韓宇,那狂暴的恨意之中,竟流露出了一絲……無比清晰的、屬於智慧生靈的渴望與祈求!
    隨即,在所有人那足以石化的目光中,它竟緩緩地,低下了它那顆高傲了萬年,從未對任何人低下的、猙獰的睚眥之首!
    它,在臣服!它,在乞求!
    “天……天呐……”一位長老喃喃自語,他感覺自己數萬年來對禦獸之道的認知,在這一刻,被徹底顛覆,碾得粉碎。
    禦獸真君更是看得心神劇震!他耗費了萬年,用盡了無數手段,都無法真正馴服這頭凶獸。而眼前這個年輕人,僅僅幾句話,便讓它……低頭了!
    韓宇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很好。”
    他手腕一抖,那顆殘破的道果,便化作一道流光,被他精準無比地,投入了鎮獄龍獸那張開的血盆大口之中!
    “現在,第二步。”
    韓宇的身影,飄然而起,竟直接落在了鎮獄龍獸那寬闊如廣場般的頭頂之上!他無視了那足以腐蝕神金的腥臭血汙,盤膝而坐,雙手,結出了一個無比古老而又玄奧的法印。
    “以身為爐,以恨為火,以道為引,煉我心魔!”
    他口中念念有詞,一股股精純的、充滿了無盡生機的乙木靈力,從他體內瘋狂湧出,化作無數翠綠色的符文,如同活物般,順著鎮獄龍獸的七竅,鑽入了它的體內!
    在外人看來,他這是在用自己的本源之力,幫助龍獸煉化道果,引導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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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實際上,韓宇注入的,根本不是什麽藥力!而是經過他改良的、更加隱蔽,也更加惡毒的——【萬獸崩心蠱】!
    此蠱,以長眉真人的道果為“餌”,以龍獸自身的滔天恨意為“火”,以韓宇那精純的乙木生命之力為“催化劑”,其作用,隻有一個——
    那就是,將鎮獄龍獸與那九根【九幽鎮魂鎖】之間,那維持了萬年的能量循環與法則鏈接,從最根源處,徹底地,斬斷!
    “吼——!!!”
    鎮獄龍獸再次發出了震天動地的咆哮!但這一次,它的聲音中,不再是痛苦,而是一種掙脫了枷鎖的、充滿了無盡狂喜與新生力量的……宣泄!
    隻見它那龐大無比的身軀之上,暗金色的光芒大盛!那些原本腐爛流膿的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脫落的鱗甲,重新生長!那雙渾濁的龍目,更是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變得清澈、明亮,但那清澈的背後,卻是一種冰冷到極致的、充滿了智慧與複仇火焰的……絕對理智!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赤炎長老看著這一幕,激動得渾身發抖!
    禦獸真君那顆懸到嗓子眼的心,也終於緩緩落下,臉上,露出了劫後餘生的、狂喜的笑容!
    然而,下一秒,他臉上的笑容,便徹底凝固了。
    “哢——嚓——!!!”
    一聲清脆的、仿佛天柱折斷般的巨響,驟然響起!
    隻見那九根貫穿了龍獸身體的、粗如殿柱的【九幽鎮魂鎖】之上,那根位於龍獸心髒位置的鎖鏈,其表麵鐫刻的無數鎮壓符文,竟在瞬間,全部崩裂、粉碎!
    緊接著,在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中,那根鎖鏈,竟被龍獸體內爆發出的狂暴力量,硬生生地,掙斷了!
    “不好!”禦獸真君的臉色,瞬間煞白如紙!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掙斷了第一根鎖鏈的鎮獄龍獸,仿佛徹底打破了某種平衡!它體內積壓了萬年的力量,如同決堤的火山,轟然爆發!
    “哢嚓!哢嚓!哢嚓!”
    一連串的爆響,接連不斷地響起!
    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
    那八根象征著囚禁與屈辱的鎮魂鎖,在短短數個呼吸的時間裏,竟被它,摧枯拉朽般,盡數掙斷!
    “吼——!!!”
    一聲足以讓九天星辰都為之顫抖的、充滿了無盡自由與滔天殺意的龍吟,響徹雲霄!
    鎮獄龍獸,那龐大如山嶽的身軀,緩緩地,從深坑之中,站了起來!它那雙閃爍著智慧與複仇火焰的冰冷龍目,沒有看任何人,而是死死地,鎖定在了那個剛剛還在為它“成功”而狂喜的……禦獸真君的身上!
    禦獸真君,如墜冰窟,渾身冰冷!
    他終於明白,自己,究竟幹了一件多麽愚蠢的事情!
    他不是在治病!他是在親手,為自己的死敵,解開了所有的枷鎖!
    而就在這時,那個一直盤坐在龍獸頭頂的“溫神醫”,緩緩站起身。他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下方那些麵如死灰的長老,臉上,那屬於“神醫”的悲憫與莊嚴,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如同在欣賞一場早已寫好劇本的、屬於魔鬼的笑容。
    他手中的羽扇,輕輕一搖,對著那早已嚇傻的禦獸真君,悠悠地,說出了宣判其死刑的最後一句話。
    “宗主,恭喜。”
    “你的‘藥’,煉成了。”
    “現在,該是……開席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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