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道劍無鋒寒聖地,魔心一念亂塵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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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雪,是北境永恒的挽歌。
    最光陰拄著那柄名為“嘸狗利”的骨刃,深一腳,淺一腳地,行走在茫茫的冰原之上。他的鬥笠早已不知被吹飛到了何處,雪白的長發與漫天的風雪,融為一體,讓他那本就孤寂的身影,更添了幾分蒼涼。
    胸口,那自斬道心所留下的傷,依舊在隱隱作痛。那並非肉體之傷,而是靈魂深處,因強行斬斷與“過去”的鏈接,所產生的、永不愈合的裂痕。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有無數根冰冷的針,在刺穿著他的記憶。
    他回頭,望了一眼那座已經變得模糊不清的不周山。那裏的神魔之爭,那場以世界為賭注的瘋狂遊戲,都已與他無關。他隻是一個過客,一個,連時間都留不住的過客。
    天者最後那句話,卻如同一道無形的烙印,刻在了他的心上。
    “真正的主人……名為‘逍遙’的劇本……”
    他不知道“逍遙”為何物,但他知道,“主人”是誰。那是將他從永恒的孤獨中,召喚至此的、唯一的“因”。
    他要,找到他。
    不知走了多久,當他體內的力量即將耗盡,連維持行走的力氣都快要失去時,一片在暴風雪中,顯得格外突兀的、溫暖的燈火,出現在了視線的盡頭。
    那是一座孤零零的旅店,通體由厚重的、能抵禦極寒的黑鐵木搭建而成。門口,掛著一塊同樣材質的招牌,上麵,用一種充滿了暖意的筆觸,刻著四個字——【暖爐旅店】。
    最光陰的腳步,微微一頓。在這片除了死亡與冰雪,便一無所有的絕地,竟還有這樣一處人間煙火?
    他沒有猶豫,推開了那扇厚重的木門。
    一股混合著烈酒、烤肉與溫暖爐火的香氣,撲麵而來,瞬間驅散了門外那足以凍結神魂的嚴寒。旅店之內,陳設簡單,卻幹淨整潔。三三兩兩的旅人,大多是些身材粗壯,氣息彪悍的北境獵人與傭兵,正圍著中央那座巨大的壁爐,大口吃肉,大聲說笑。
    他的出現,並未引起太多注意。在這片朝不保夕的土地上,一個滿身風雪的獨行客,太過尋常。
    “客官,一位?”一個溫和的聲音,在櫃台後響起。
    最光陰抬起頭,看到了一位與此地粗獷氛圍格格不入的掌櫃。那是一位麵容清秀,氣質溫潤如玉的中年男子,他身著一襲幹淨的青布長衫,正用一塊雪白的棉布,不緊不慢地,擦拭著手中的酒杯。
    最光陰點了點頭,沙啞地開口:“一壺最烈的酒,一間最安靜的房。”
    那掌櫃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僅僅是一眼,最光陰便感覺,對方那看似溫和的目光,竟仿佛穿透了他的皮囊,看到了他靈魂深處,那道正在滲血的裂痕。
    “客官,你傷得很重。”掌櫃的聲音,依舊溫和,“本店的‘三冬暖’,雖能暖身,卻暖不了魂。你這傷,是‘心傷’,飲烈酒,隻會,傷上加傷。”
    最光陰的瞳孔,猛地一縮。他握著刀柄的手,下意識地,緊了緊。
    “不過,”那掌櫃仿佛沒有看到他的警惕,隻是將擦拭幹淨的酒杯,輕輕放下,從櫃台下,取出了一隻小巧的、由暖玉製成的酒壺,“本店,倒是還有一壺,不對外售賣的私藏。名為‘忘憂’,或許,對客官的傷,有些用處。”
    他將那壺“忘憂”,輕輕地,推到了最光陰的麵前。
    最光陰看著那隻散發著溫潤光澤的玉壺,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條件?”
    “嗬嗬,”掌櫃笑了,他搖了搖頭,“客官,想多了。在這北境,能遇到一位,像你這般有趣的‘客人’,本就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這壺酒,算是我,請你的。”
    他頓了頓,目光,望向了窗外那片無盡的風雪,悠悠道:“隻是,看客官的模樣,似乎,是要去南方?”
    “是。”
    “那可,不是個好去處。”掌櫃歎了口氣,“我這小店,消息還算靈通。聽說,如今的中土神州,也不太平。那人族的聖地,至聖學宮,最近,好像出了個了不得的‘神醫’,搭起了一座‘百家講壇’,請來了三位不知來路的絕世高人,正在與儒門,辯那萬古不變的‘道’呢。如今,整個中土的修士,都跟瘋了似的,往那聖地趕,都想去聽一聽那‘異端邪說’,看一場萬年難遇的熱鬧。”
    “據說,今日,便輪到一位自稱‘劍子仙跡’的道門高人,開講他的‘無雙劍道’了。”
    劍子仙跡!
    這個熟悉的名字,讓最光陰那顆早已沉寂的心,猛地一跳!
    他深深地看了眼前這位深藏不露的掌櫃一眼,不再多言。他拿起那壺“忘憂”,轉身,走向了二樓那間最偏僻的客房。
    他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了,前行的方向。
    寰宇空間之內,琉璃仙境。
    韓宇與素還真,正對坐於湖心蓮台之上,他們的麵前,一麵巨大的水鏡,正清晰地,倒映著北境冰原之上,所發生的一切。從神魔對弈,到最光陰獨對心魔,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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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公,天者的這步棋,雖是無奈之舉,卻也,徹底打亂了您的原定計劃。”素還真看著那最終消失在黑月之中的心魔主,眉頭微蹙。
    “計劃?”韓宇聞言,卻是笑了。他端起風采鈴剛剛送來的香茗,輕抿一口,眼中,閃爍著智珠在握的幽光,“素還真,你錯了。計劃,從來都不是一成不變的。一個完美的劇本,不僅要寫好主角的台詞,更要,給反派,留足自由發揮的空間。”
    “哦?”
    “這心魔主,很有趣。”韓宇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了一抹與那心魔主如出一轍的、玩味的笑容,“他,誕生於此方世界所有生靈的欲望,卻又,恰好,借用了我的模樣。你不覺得,這,是一個絕佳的‘身份’嗎?”
    素還真的眼中,智慧之光爆閃,瞬間便明白了韓宇的深意:“主公是想……將他,當成您在暗處的‘影子’?!”
    “正是。”韓宇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屬於神蠱溫皇的、冰冷的算計,“有些事,逍遙閣不方便做,正道盟友不方便做,甚至,連異度魔界、死國這些‘明麵’上的魔道勢力,都不方便做。但是,一個以毀滅世界為樂的、瘋狂的‘心魔主’,卻可以,做得肆無忌憚,做得理所當然。”
    “他,將是我手中,最鋒利,也最不可預測的一把刀。他掀起的混亂越大,這盤棋,便越渾濁。而我,這位藏在幕後的執棋者,便能,看得越清楚。”
    “至於天者,”韓宇的目光,落在了水鏡中,那與最光陰對話的死國之君身上,眼中,流露出一絲讚許,“他做得很好。他不僅保住了最光陰這枚重要的棋子,更用一場‘賭局’,為我們,爭取到了最寶貴的……時間。”
    “七宗罪,七位天命之人……”韓宇喃喃自語,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興奮,“素還真,你不覺得,這,比我們按部就班地,一寸寸蠶食這個世界,要有趣得多嗎?”
    素還真看著自家主公那副仿佛找到了新玩具般的興奮模樣,隻能,無奈一笑,躬身行禮:“主公之智,深如寰宇,素某,不及也。”
    他知道,隨著心魔主的誕生,隨著這場“七罪之賭”的開啟,整個世界的走向,都將,滑向一個更加瘋狂,也更加不可預測的深淵。
    而他的主公,對此,甘之如飴。
    至聖學宮,辯道台。
    繼疏樓龍宿的“欲望儒學”,在整個學宮,掀起了一場關於“修身”與“享受”的思想風暴之後,今日,輪到了三教先天中的第二位——劍子仙跡,開講他的道。
    辯道台下,人山人海。但與昨日不同的是,今日前來的,大多是些腰佩長劍,氣息淩厲的儒門劍士。他們,是至聖學宮的“護法者”,修的是“浩然劍氣”,堅信手中的三尺青鋒,是維護聖人禮法的最強武器。
    他們,對疏樓龍宿那套“風流”理論,嗤之以鼻。但對這位,能讓萬劍臣服的道門劍客,卻充滿了挑戰的欲望。
    “請問仙長!”一名氣息已達合道境,在學宮劍士中,頗有威望的首席弟子,排眾而出,對著台上那道手持拂塵的清俊身影,朗聲問道,“我輩修劍,修的是‘正氣’,講的是‘鋒芒’!以手中之劍,斬盡天下不平事,護我聖道萬古長!不知仙長之‘無雙劍道’,其‘鋒’,又在何處?”
    辯道台之上,劍子仙跡聞言,緩緩睜開了雙眼。他看著台下那一張張充滿了驕傲與戰意的臉,沒有回答,隻是,反問了一句,一個,最簡單的問題。
    “諸位,為何拔劍?”
    這個問題,讓台下所有的儒門劍士,都為之一愣。
    “自然是,為了斬妖除魔,衛道護法!”那首席弟子,不假思索地回答。
    “妖魔,在何處?”劍子仙跡又問。
    “在山野,在魔淵,在一切違逆聖人之道的地方!”
    “那,”劍子仙跡的目光,變得悠遠而深邃,他手中的拂塵,輕輕一擺,聲音,清晰地,回蕩在每個人的心底,“你心中的‘妖魔’,又在何處?”
    “轟——!”
    這個問題,如同一道無形的閃電,狠狠地劈在了所有儒門劍士的識海之中!
    他們修了一輩子劍,斬了無數的有形之魔,卻從未想過,自己那顆,充滿了“好勝心”、“功利心”、“殺伐心”的劍心,本身,便是一頭,最難斬除的……心魔!
    就在他們心神失守的刹那,劍子仙跡,動了。
    他沒有拔劍。他隻是,將手中的拂塵,對著台下,那數千柄正在嗡嗡作響的浩然長劍,輕輕一揮。
    “仙影飄跡。”
    刹那間,萬千道與他一模一樣的、手持拂塵的白色虛影,憑空出現!它們沒有攻擊任何人,隻是,用手中的拂塵,在那一柄柄長劍的劍身之上,輕輕地,拂過。
    “錚——!錚——!錚——!”
    一陣陣充滿了“羞愧”與“臣服”的哀鳴,從那數千柄長劍之上傳出!它們那原本璀璨奪目的浩然劍光,竟在這一拂之下,盡數收斂,變得黯淡無光,仿佛一個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再也不敢,抬起頭來。
    那名首席弟子,呆呆地看著自己手中那柄陪伴了自己千年,早已心意相通的靈劍,此刻,竟如同一塊廢鐵,再也,感受不到半分靈犀。
    他沒有敗。
    但他的劍,他的道,他的驕傲,卻在這一拂之下,敗得,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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