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拄著拐杖慢悠悠往宗主殿走，青石板路被晨露潤得發亮，倒映著他佝僂的身影，活像幅被水洇過的水墨畫。走兩步他就故意咳嗽兩聲，拐杖敲得地麵響，路過的外門弟子見了，都規規矩矩地行禮喊林長老，眼神裏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敬畏——畢竟早上拳碎飛劍那出，早就跟長了翅膀似的傳遍了後山。
    喲，這不是林長老嗎？一個尖細的聲音從旁邊假山後鑽出來，伴隨著折扇開合的輕響。李長老搖著把畫著牡丹的扇子，那張保養得宜的實際築基期，生理年齡75歲）上堆著假笑，聽說您早上跟劉執事起了點誤會？嘖嘖，劉執事年輕氣盛，您老別跟他一般見識。
    林風心裏門兒清，這李長老跟劉成是酒肉朋友，上次劉成摔糞坑，還是他偷偷給遞的換洗衣物。他故意彎著腰，咳嗽得更厲害了：誤會，都是誤會。劉執事年輕有為，就是......咳咳......眼神不太好，把王鐵蛋那憨貨當成偷靈米的了。
    您說得是，李長老折扇一收，往林風身邊湊了湊，壓低聲音，不過話說回來，您老剛才那拳可真夠勁，聽說把劉執事的本命飛劍都砸成鐵屑了？嘖嘖，金丹期能有這力道，怕是離元嬰不遠了吧？
    林風心裏冷笑，這老狐狸是來探底的。他故意往地上吐了口帶血絲的唾沫係統兌換的逼真血漿），喘著氣說：老了老了，就是瞎使勁，過後這胳膊腿都快散架了。哪能跟你們這些年輕力壯的比？我呀，就盼著煉出顆高階逆生丹，能多喘幾年氣就知足了。
    李長老眼裏閃過絲鄙夷，大概是覺得這老頭果然是強弩之末，訕訕笑了兩聲：您說笑了，您老的丹術，整個回春宗誰不佩服？那我先去宗主殿候著，您老慢慢走。說完搖著扇子快步走了，臨走時還回頭瞥了眼林風的背影，那眼神跟看塊將死的老木頭似的。
    林風等他走遠了，直起身活動活動腰，啐掉嘴裏的，低聲罵了句：老狐狸，等會兒就讓你知道什麽叫老當益壯他從袖袋裏摸出顆林辰煉的渣靈丸，這玩意兒雖然味道跟嚼牆皮似的，但提神效果確實不錯，正好應付接下來的舌戰群儒。
    剛把丸子塞進嘴裏，就聽係統地響了：【觸發支線任務：在宗主殿內，用至少三種不同的藍星梗懟得對手啞口無言。獎勵：壽元十年，係統商城解鎖自動抬杠機可設定方言模式）。】
    林風差點沒把丸子咽下去——這係統是越來越不正經了，還自動抬杠機？難不成要讓他跟這群修仙老頭飆東北話互懟？
    宗主殿建在半山腰，朱紅大門前蹲著兩尊石獅子，爪子被香火熏得發黑。林風剛走到門口，就見兩個穿執法堂服飾的弟子守著，見了他立刻躬身：林長老，宗主正在等您。
    推開門，一股淡淡的檀香混著靈茶的清香撲麵而來。殿內比林風想象的簡樸，正中央擺著張梨花木長桌，兩旁各放著六把太師椅，這會兒已經坐了大半。上首主位坐著個穿月白道袍的中年修士，麵容清臒，頷下留著三縷短須，正是回春宗宗主玄塵子——看著像四十歲，實際元嬰期，生理年齡50歲，在逆生界算是正當壯年。
    劉成鼻青臉腫地跪在地上，腦門上還纏著布條，見林風進來，眼睛立刻紅了，掙紮著要撲過來：林風！你這個騙子！你還我飛劍！
    放肆！玄塵子眉頭一皺，聲音不高卻帶著股威壓，劉成頓時像被無形的牆擋住，在宗主殿內喧嘩，成何體統！
    劉成委屈地哭了起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宗主！您可得為弟子做主啊！這林風不僅毀了我的本命飛劍，還仗著自己是內門長老，出手傷我！他肯定是隱藏了修為，不然一個九十歲的金丹老頭，怎麽可能一拳打碎我的飛劍！
    坐在左手邊第一個位置的白長老立刻附和，他是劉成的師父，築基期巔峰，生理年齡70歲，頭發梳得油亮：宗主，劉成所言有理。林風長老入門不過半年，就從練氣衝到金丹，如今更是能一拳敗金丹三層，這裏麵定然有貓膩！依我看，得讓他當眾測試靈力，看看是不是用了什麽旁門左道！
    白長老這話說的，林風慢悠悠走到空著的椅子旁坐下，拐杖往地上一頓，照您這意思，修為進得快也是錯？那咱們宗門收那麽多天才弟子幹嘛？不如都找塊石頭綁腿上，慢慢爬修為？
    白長老噎了一下，臉漲得通紅：你這是強詞奪理！正常修煉哪有這麽快的？
    林風挑眉，故意摸了摸下巴上的假胡子，那敢問白長老，您當年從練氣到築基用了多少年？
    白長老梗著脖子：十年！一步一個腳印，根基紮實！
    那可真是辛苦您了，林風歎了口氣，我聽說隔壁烈火穀有個弟子，三個月就築基了，按您這說法，他是不是也該被當成旁門左道給廢了？
    你......白長老氣得說不出話，旁邊的李長老趕緊打圓場：林長老說笑了，白長老也是擔心您走了歪路。畢竟逆生界凶險，根基不穩容易出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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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長老說得是，林風端起桌上的靈茶抿了一口，燙得他差點吐出來，趕緊放下杯子，所以我才天天煉丹嘛，煉藥最能磨性子，比你們搖扇子遛彎靠譜多了。
    李長老手裏的扇子地合上了。
    玄塵子看著底下這出鬧劇，端起茶杯掩住嘴角的笑意。他早就聽說了這位林長老的事跡，從亂葬崗撿回來的百歲老翁，靠著一手逆生丹術混到內門長老，還收了幾個各有怪癖的徒弟，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這嘴皮子，比回春堂的說書先生還溜。
    好了，玄塵子放下茶杯，聲音平靜，林風，劉成說你毀了他的本命飛劍，可有此事？
    林風點頭：
    劉成立刻喊：宗主您看！他承認了！
    但我是正當防衛，林風慢悠悠補充道，當時劉執事手持飛劍，口出狂言，說要廢我修為，我總不能站著挨打吧？再說了，是他先挑釁，說我煉的是假丹，還拿出半爐摻了麵粉的廢丹當證據——哦對了，那廢丹是我煉來喂靈豬的，沒想到劉執事這麽寶貝，還撿回去當寶貝疙瘩。
    殿內頓時響起幾聲憋不住的嗤笑，劉成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指著林風：你胡說！那就是你煉的假丹！
    是不是假丹，一驗便知，林風從袖袋裏掏出個玉瓶，倒出顆中階逆生丹，瑩白的丹藥在陽光下泛著靈光，這是我昨天剛煉的，宗主可以讓丹堂的長老看看，是不是摻了麵粉。
    一個穿灰袍的幹瘦老頭走過來，是丹堂的孫長老，接過丹藥仔細看了看，又放在鼻尖聞了聞，點頭道：回宗主，這確實是中階逆生丹，純度極高，絕無摻假。
    劉成傻眼了，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白長老不甘心，又道：就算丹藥是真的，他毀了劉成的飛劍也是事實！按宗門規矩，損壞同門法器，當照價賠償！
    賠償？林風笑了，那得先算算劉執事的賬。他誣陷我煉假丹，按規矩該罰抄宗規三百遍；他手持飛劍欲傷長老，按規矩該廢除修為；還有，他私藏宗門靈草，打算賣給烈火穀，這事要是報上去，恐怕......
    你怎麽知道？！劉成嚇得跳了起來，臉色慘白。
    林風慢悠悠地端起茶杯，這次小心地吹了吹：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劉執事，你說這話對不對？
    劉成徹底蔫了，癱在地上，冷汗把後背的衣服都濕透了。白長老還想再說什麽，被玄塵子一個眼神製止了。
    玄塵子看著林風，眼裏帶著探究：林風，你既已證明清白，此事便可作罷。劉成出言不遜，持械傷人，罰他去後山麵壁思過三年，抄寫宗規五百遍。至於飛劍......
    宗主，林風打斷他，飛劍就不必賠了。畢竟是他先動手，碎了也是活該。不過我倒是有個提議。
    哦？你說。
    劉執事既然覺得我煉的是假丹，林風晃了晃手裏的玉瓶，不如讓他服下這顆逆生丹，看看效果如何。若是真能年輕幾十歲，也省得他總疑神疑鬼；若是沒用，我甘願受罰，如何？
    劉成一聽要吃逆生丹，眼睛頓時亮了——中階逆生丹啊，能年輕幾十歲，抵得上他十年苦修！可轉念一想，這要是真有用，自己之前說的不就成了放屁？正糾結呢，白長老偷偷踢了他一腳，給了個先吃了再說的眼神。
    好！我吃！劉成咬咬牙，從地上爬起來，若是沒用，你必須賠償我的飛劍，還要當眾承認煉假丹！
    林風把玉瓶扔給他：一言為定。
    劉成接住玉瓶，手抖著倒出丹藥，閉著眼塞進嘴裏。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順著喉嚨滑下去，瞬間流遍四肢百骸，原本因受傷有些滯澀的靈力突然變得順暢，身上的疲憊感也一掃而空。他下意識摸了摸臉，感覺皮膚都緊致了不少，對著旁邊的銅鏡一看——鏡子裏的人雖然還是中年模樣，但眼角的皺紋淡了許多，頭發也黑了些，至少年輕了二十歲！
    這......這......劉成震驚地說不出話，手裏的玉瓶地掉在地上。
    殿內一片嘩然，連玄塵子都挑了挑眉——中階逆生丹能有這效果，已經快趕上高階了，這林風的丹術，比傳聞中還要厲害。
    林風慢悠悠地站起身，拄著拐杖往門口走：看來是真的，那我就不打擾各位長老議事了。哦對了，他回頭看了眼呆若木雞的劉成，記得去後山麵壁，別耽誤了抄宗規。
    說完，他在一眾複雜的目光中，優哉遊哉地走出了宗主殿，剛拐過彎，就忍不住加快腳步，心裏樂開了花——不僅洗刷了嫌疑，還坑了劉成一把，順便秀了把丹術，簡直完美！
    剛走到月亮門，就見方燦燦和歐陽靖鬼鬼祟祟地躲在樹後，看見林風立刻衝過來。
    師父！你沒事吧？方燦燦晃著腦袋，辮子上的鈴鐺叮鈴響，我們剛才看見劉成那家夥進去的時候還耀武揚威的，出來肯定蔫了吧？
    歐陽靖舉著他的青銅鼎：師父要是受了欺負，我現在就去把宗主殿的柱子砸了，給你出氣！
    砸你個頭！林風敲了敲他的腦袋，宗主公正得很，哪像你們想的那麽糊塗。對了，你們不是該在丹房待著嗎？跑這兒來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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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燦燦湊過來，神秘兮兮地說：我們給劉成送去了！
    什麽禮物？林風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就是林辰師弟煉的渣靈丸方燦燦笑得像隻偷腥的貓，我們假裝是您讓送去的療傷丹，說吃了能補回損失的靈力，劉成那傻子還真信了，一口就吞了三顆！
    林風：......他仿佛已經能想象到劉成吃了丸子後，一邊麵壁一邊竄稀的場景了。
    林辰從樹後鑽出來，手裏還攥著那個裝丸子的小布包，認真地說：師父，我加了點靈草，味道應該比上次好點，不會太卡嗓子。
    你還敢說！林風沒好氣地說，誰讓你們瞎胡鬧的？要是被發現了，仔細你們的皮！
    嘴上這麽說，他心裏卻沒真生氣——畢竟是劉成先找事，吃幾顆渣靈丸也算給他個教訓。
    龍傲雪和葉青媛也走了過來，龍傲雪的銀鱗龍角上還沾著片花瓣，顯然是從花園那邊過來的。
    師父，葉青媛輕聲說，我們剛才在丹房試了新的聚靈陣，這次火力剛好，不會燎著您的胡子了。
    算你們還有點良心，林風點點頭，走，回丹房看看去，別讓鬼醫婆婆把我的辣條都偷吃了。
    幾人說說笑笑往回走，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灑在身上，暖洋洋的。林風看著身邊吵吵鬧鬧的徒弟們，突然覺得這逆生界也沒那麽糟糕——雖然修煉要返老還童，係統總發布些坑爹任務，還有一堆不長眼的家夥來找麻煩，但有這麽一群活寶陪著，日子倒也熱熱鬧鬧，挺有滋味。
    剛走到丹房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鬼醫婆婆的尖叫聲：王鐵蛋！你給我站住！那包辣條是林風留著當宵夜的，你敢搶我的試試！
    接著是王鐵蛋的憨笑聲：婆婆您都吃三包了，該給我留點了！風哥說了，我幫他看爐子，有我的份！
    林風推門進去，就看見鬼醫婆婆正踮著腳，試圖搶王鐵蛋手裏的辣條，王鐵蛋舉著辣條繞著丹爐跑，兩人追得雞飛狗跳，丹架上的藥瓶都被震得叮當響。
    都給我住手！林風板起臉。
    兩人立刻停住，鬼醫婆婆嘴裏還叼著半根辣條，含糊不清地說：林風你回來啦，這憨貨搶我零食！
    王鐵蛋舉著辣條，委屈地說：風哥，是她先搶我的靈薯的！
    林風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這丹房就沒安生的時候。他剛要說話，就見林辰走過去，從布包裏掏出顆渣靈丸，遞給鬼醫婆婆：婆婆，這個給你，比辣條提神。
    鬼醫婆婆捏著丸子看了看，又聞了聞，皺著眉：這啥玩意兒？看著像泥巴搓的。
    是用丹渣煉的，林辰認真地說，能提神，還能......嗯，清理腸胃。
    鬼醫婆婆眼睛一亮：清理腸胃？正好我剛才吃太多辣條有點燒心，給我試試！說著就搶過丸子扔進嘴裏，嚼了兩下，臉瞬間皺成了包子，呸呸呸！這啥味兒啊？比我煉的榴蓮丹還難吃！
    王鐵蛋在旁邊幸災樂禍地笑：哈哈，這丸子我吃過，跟嚼曬幹的靈草似的！
    鬼醫婆婆瞪了他一眼，突然捂住肚子，臉憋得通紅：不行......我得去趟茅房......這清理腸胃的效果也太立竿見影了！說完就捂著肚子一溜煙跑了，小短腿倒騰得飛快。
    眾人看著她的背影，愣了兩秒，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
    林風笑著搖搖頭，走到丹爐前查看，爐子裏的藥液正咕嘟咕嘟冒泡，散發著淡淡的清香。葉青媛走過來，輕聲說：師父，我把聚靈陣的陣眼改了，現在火力很穩，應該能煉出高階逆生丹。
    林風點點頭，滿意地說：不錯，回頭給你加兩包蜂蜜薯片。
    葉青媛的臉瞬間紅了，低下頭小聲說：謝謝師父。
    方燦燦湊過來，舉著張符紙：師父師父，我新畫了靜音符，貼在丹房門口，再也不怕鬼醫婆婆搶辣條時吵到你煉丹了！
    歐陽靖抱著青銅鼎，甕聲甕氣地說：師父，我剛才在後山撿到塊奇石，硬得很，用來墊鼎正好，你看......
    林風看著眼前嘰嘰喳喳的徒弟們，聽著丹爐裏藥液翻滾的聲音，聞著空氣中靈草和辣條混合的奇特香味，突然覺得，這大概就是家的味道吧——吵吵鬧鬧，卻溫暖踏實。
    他拿起丹勺，攪動著爐子裏的藥液，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不管這逆生界有多荒誕，係統有多坑爹，隻要身邊有這群人在，他就有信心一直走下去，從白頭翁，走到少年郎，走到能真正掌控自己命運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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