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正靠在靈舟的欄杆上，手裏捏著半塊沒吃完的靈米團子，看著外麵飛速倒退的雲層發愣。剛把趙玄通那老小子扔進柴房，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鬼醫婆婆拽著胳膊往船艙裏拖，美其名曰“開個家庭會議”。
    “磨蹭啥呢？”鬼醫婆婆踮著腳，用手裏的糖葫蘆棍戳了戳林風的後腰，她今天穿了件粉嘟嘟的小襖，紮著兩個羊角辮，看起來活脫脫個三歲女童，誰能想到這是位渡劫期巔峰的大佬？“再不去，你那幾個徒弟該把靈舟拆了煮火鍋了。”
    林風被戳得一哆嗦，趕緊把最後一口團子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嘟囔：“知道了知道了，老祖宗，您輕點，這腰還是上次被雷劈的舊傷呢。”
    “呸，少裝蒜。”鬼醫婆婆白了他一眼，順手把糖葫蘆塞給他，“拿著，剛用你給的巧克力跟鎮上小娃娃換的，比你那破團子甜。”
    林風接過糖葫蘆，咬了一口，山楂的酸混著糖衣的甜在舌尖炸開，眉頭瞬間皺成個疙瘩：“您老就不能換點正常的？這玩意兒酸得牙都快掉了。”話雖如此，手裏的糖葫蘆卻沒停，三兩口就啃掉了半串。
    剛進船艙，就聽見裏麵吵得像菜市場。
    “我的符紙！方燦燦你賠我符紙！”葉青媛氣鼓鼓地叉著腰，頭發都炸起來了，她麵前的矮桌上散落著幾張撕爛的符紙，邊角還冒著黑煙，“我畫了三天才成的‘靜音陣符’，你居然拿它墊靈果盤！”
    方燦燦正蹲在地上，手裏舉著塊啃了一半的靈瓜，含糊不清地辯解：“誰讓你亂放的？再說了，不就是幾張破紙嗎？我賠你十張！不，一百張！”她晃了晃腦袋，銀鈴似的笑聲差點掀翻船艙頂，“再說了，這符紙質量不行啊，一壓就破，哪有我的‘打臉符’結實？”
    “你！”葉青媛氣得臉都紅了，伸手就要去搶方燦燦手裏的靈瓜，“我讓你胡說！”
    “哎哎哎，君子動手不動口……不對，君子動口不動手！”方燦燦靈活地一躲，像隻偷油的小耗子，繞著桌子轉圈，“有本事你布陣困我啊？輸了可別哭鼻子！”
    “夠了。”林風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沒好氣道，“你們倆要是再吵，就去船頭給靈舟打蠟，今天不打夠三遍不許吃飯。”
    葉青媛和方燦燦瞬間噤聲，前者悻悻地坐下整理符紙，後者吐了吐舌頭，把剩下的靈瓜塞進嘴裏，裝作沒事人一樣擦了擦手。
    角落裏，歐陽靖正舉著他那對妖獸骨啞鈴，“哐當哐當”練得歡，每砸一下甲板，靈舟都跟著晃三晃。王鐵蛋蹲在他旁邊，手裏拿著塊磨刀石，正費勁地給林風那根“拐杖法器”拋光，時不時抬頭勸一句：“靖哥，輕點，再這麽砸，靈舟該漏了，上次去秘境補船的靈膠還沒報銷呢。”
    “怕啥？”歐陽靖嘿喲一聲，啞鈴砸在甲板上發出巨響，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起來了，“風哥的靈舟結實著呢，上次撞山都沒裂，這點力道算啥？”他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再說了，多練練才有勁兒，不然下次遇著妖獸，還得靠風哥救，多沒麵子。”
    王鐵蛋憨厚地笑了笑，低下頭繼續拋光拐杖，嘴裏小聲念叨：“風哥說這拐杖要刻陣紋呢，可不能磨花了……”
    林辰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頭擺弄著個丹爐，爐蓋掀開條縫，裏麵咕嘟咕嘟冒著泡，散發出一股說不清是香是臭的味道。他旁邊的蘇清晏皺著眉，手裏捏著塊手帕擋在鼻子前，卻還是忍不住探頭看了兩眼：“你這煉的什麽？聞著像……像王鐵蛋上次醃的靈豬肉。”
    “懂什麽。”林辰頭也不抬，小心翼翼地往丹爐裏撒了把粉末，“這是‘醒神丹’，加了點‘辣辣草’，提神效果加倍。”他瞥了蘇清晏一眼，嘴角勾起抹壞笑，“清晏姐要不要試試？保證你精神得三天睡不著。”
    “免了。”蘇清晏趕緊擺手，指尖卻輕輕點了點丹爐邊緣，“火候過了，再煉下去該成炭了。”她伸手在爐底虛虛一引，一股柔和的靈力探進去，原本狂躁的火焰瞬間溫順下來，“這樣才對，你這急脾氣，煉丹跟打仗似的。”
    林辰耳根微紅，嘟囔了句“知道了”，卻悄悄調整了靈力輸出，顯然是聽進去了。
    龍傲雪抱著胳膊靠在艙壁上，懷裏揣著個小布包，時不時往裏麵塞塊靈果幹。她的銀鱗龍角在船艙的光線下泛著淡淡的光澤，豎瞳掃過吵吵鬧鬧的眾人，嘴角噙著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看見林風進來，才微微頷首：“回來了。”
    “嗯。”林風應了聲，走到主位坐下，把沒吃完的糖葫蘆棍扔給撲過來的靈寵小白一隻圓滾滾的靈狐，是上次從妖獸窩裏撿的），“都說說吧，剛才趙玄通那老小子招了點啥？”
    “招了招了！”歐陽靖第一個蹦起來，把啞鈴往地上一放，震得眾人都捂耳朵，“那老小子說，三大聖地後天晌午到，還帶了‘破陣錘’，說要把咱們山門砸了！”他一拍大腿，“不過他也說了，他們怕您的‘臭彈’，還說要提前布置‘防毒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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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膽小鬼。”方燦燦撇撇嘴，從懷裏掏出一遝符紙晃了晃，“就這？我新畫了‘癢癢符’，保證他們站著進來，撓著出去，連錘子都舉不起來！”
    “我這‘醒神丹’也快成了。”林辰敲了敲丹爐，“加了‘辣辣草’，吃了能讓他們精神到發瘋，到時候不用打，自己就能把陣拆了。”
    葉青媛哼了聲，從儲物袋裏掏出塊陣盤：“我布個‘顛倒陣’，讓他們進了陣就分不清東南西北，把自己人當敵人打，省得咱們動手。”
    “我這拐杖也快拋光好了。”王鐵蛋舉起拐杖，上麵已經刻好了大半陣紋，閃著淡淡的靈光，“風哥，到時候您用這個敲他們的腦袋，保證一敲一個準，還不傷性命。”
    龍傲雪沒說話，隻是打開懷裏的布包，裏麵露出幾顆晶瑩剔透的水珠，散發著刺骨的寒氣：“我凝了點‘玄冰珠’，扔過去能凍住他們的腳，跑都跑不了。”
    林風聽得嘴角直抽，這群家夥，一個個的手段比他還損。他看向蘇清晏，後者正低頭算著什麽，見他看來，抬起頭笑了笑：“我算了下，後天是雷雨天，正好能借天雷的勢。我已經在山門周圍布了‘引雷陣’，到時候不用咱們動手，天雷就能給他們洗個澡。”
    “還是清晏姐厲害！”方燦燦眼睛一亮，湊過去挽住蘇清晏的胳膊，“到時候讓他們知道，打雷下雨不回家，是會被劈的！”
    林風忍不住笑出聲，剛想說點什麽，就聽見艙外傳來鬼醫婆婆的聲音，帶著點氣鼓鼓的味道：“林風你個小兔崽子！給我出來！”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這老祖宗又怎麽了。林風趕緊起身往外走，剛到門口，就被鬼醫婆婆一把揪住耳朵：“你給我的巧克力呢？是不是又被你那小狐狸偷吃了？”
    小白嚇得尾巴一夾，縮到林風腳邊瑟瑟發抖。林風疼得齜牙咧嘴：“哎喲，老祖宗鬆手！那不是巧克力，是我煉廢的‘苦膽丹’，跟您開玩笑呢！真巧克力在這兒呢！”他趕緊從儲物袋裏掏出一盒包裝精致的巧克力，塞到鬼醫婆婆手裏。
    鬼醫婆婆立刻鬆開手，打開巧克力聞了聞，眉開眼笑：“算你識相。”她剝開一顆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對了，剛才我去柴房看了眼，趙玄通那老小子居然在啃靈米團子，你給他吃的？”
    林風一愣：“沒有啊，我就給他扔了兩個快爛的靈桃。”
    “哦？”鬼醫婆婆挑了挑眉，“那他手裏的團子……看著像你早上沒吃完的那個。”
    林風心裏咯噔一下，他早上的靈米團子，好像是放在船艙的矮桌上了……他猛地回頭看向船艙，就見歐陽靖正舉著半塊團子，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嘴裏還塞得鼓鼓囊囊的。
    “歐陽靖！”林風氣得太陽穴突突跳，“我就說團子怎麽少了半個！你居然給那老小子喂吃的？”
    歐陽靖咽下嘴裏的團子，撓了撓頭：“他說他餓……我看他挺可憐的……”
    “可憐？”林風氣笑了，“等他帶人造反砸你腦袋的時候，看你還覺得他可憐不！”他轉身往柴房走，“我去把那團子搶回來，別讓他吃了咱們的東西還罵咱們傻。”
    “哎，風哥，等等我！”王鐵蛋趕緊跟上，“我去幫您搶！”
    “我也去！我去貼張‘傻笑符’，讓他邊吃邊笑，嗆死他！”方燦燦蹦蹦跳跳地跟在後麵。
    “帶上我，我給團子加點料。”林辰拎著他的丹爐也站了起來。
    葉青媛和龍傲雪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前者手裏還攥著陣盤，後者摸了摸懷裏的玄冰珠。
    蘇清晏笑著搖搖頭，對鬼醫婆婆說：“咱們也去看看熱鬧？”
    鬼醫婆婆正吃得開心，聞言揮揮手：“去去去，帶上我的‘癢癢粉’，讓那老小子知道，偷吃別人東西是要付出代價的！”
    小白抖了抖耳朵，叼著糖葫蘆棍，也顛顛地跟在人群後麵，船艙裏瞬間空了下來，隻留下滿地的符紙碎屑和還在冒熱氣的丹爐，以及窗外漸漸沉下去的夕陽，把雲彩染成了甜甜的橘紅色，像極了鬼醫婆婆手裏的糖葫蘆。
    柴房裏，趙玄通正捧著半塊靈米團子吃得香，聽見腳步聲，嚇得差點把團子吞下去。林風一進門就看見那半塊團子，眼睛都直了：“趙玄通，你挺會啊，還敢搶我徒弟的東西吃？”
    趙玄通梗著脖子：“吃你塊團子怎麽了？有本事你殺了我！”話雖硬氣，手裏的團子卻往身後藏了藏。
    “殺你？太便宜你了。”林風冷笑一聲，衝方燦燦使了個眼色。
    方燦燦立刻掏出張符紙，“啪”地貼在趙玄通腦門上。下一秒，趙玄通就開始嘿嘿傻笑，手裏的團子也忘了藏，笑得渾身發抖，團子渣掉了一身。
    “這還差不多。”林風滿意地點點頭，又看向林辰，“加料。”
    林辰笑眯眯地打開丹爐，舀了一勺黑乎乎的東西，往團子上一澆。原本香噴噴的團子瞬間散發出一股臭襪子混合著靈豬糞的味道，趙玄通卻還在傻笑，舉著團子就要往嘴裏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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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王鐵蛋趕緊攔住，“風哥，這樣會不會太臭了？”
    “要的就是這效果。”林風抱臂看著，“讓他吃，吃了明天拉三天肚子，看他還有力氣帶路。”
    葉青媛蹲下身，在柴房角落裏布了個小陣：“我布了‘臭屁陣’，等他吃完，保證這柴房三天沒人敢進。”
    龍傲雪則拿出顆玄冰珠，輕輕一彈，冰珠落在趙玄通腳邊，瞬間凝結出一層薄冰，把他的腳踝凍住了：“省得他亂跑。”
    蘇清晏靠在門框上，看著趙玄通舉著臭團子傻笑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好了，別玩太狠，還得留著他問情報呢。”
    鬼醫婆婆從外麵探進個腦袋，手裏還拿著巧克力：“完事了沒？完事了趕緊走，我聞著這味兒都快吐了。”
    林風揮揮手：“撤了撤了，讓他在這兒慢慢享受。”
    一群人說說笑笑地離開柴房，身後傳來趙玄通傻乎乎的笑聲，和隱約的“好臭……嘿嘿……好吃……”的嘟囔聲，聽得眾人一陣哄笑。
    靈舟外，夕陽徹底沉了下去，月亮悄悄爬上來，灑下一地清輝。林風靠在欄杆上，看著身邊吵吵鬧鬧的眾人，手裏被塞了塊靈瓜，是蘇清晏遞過來的。
    “甜嗎？”蘇清晏笑著問。
    林風咬了一大口，瓜汁順著嘴角流下來，他含糊不清地說：“甜，比鬼醫婆婆的糖葫蘆還甜。”
    遠處傳來歐陽靖和方燦燦的打鬧聲，王鐵蛋在給靈舟補漆，林辰在調試丹爐，葉青媛和龍傲雪在低聲說著什麽，鬼醫婆婆的聲音時不時插進來一句“給我留點靈果”。
    林風看著這一切，突然覺得，就算明天真有三大聖地來鬧事，好像也沒那麽可怕了。
    有這群家夥在身邊，就算是刀山火海，大概……也能笑著闖過去吧。
    他又咬了口靈瓜，甜味在舌尖蔓延開，混著晚風的清爽，還有遠處隱約的蟲鳴，像極了小時候外婆家的夏夜，安穩得讓人想打瞌睡。
    “想什麽呢？”蘇清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點笑意。
    林風搖搖頭，把最後一口靈瓜塞進嘴裏：“沒什麽，想明天的雷陣雨，能不能再大點兒。”
    蘇清晏笑了起來，月光灑在她臉上，溫柔得像水：“會的，一定會的。”
    靈舟在夜空中緩緩前行，載著滿船的笑語和月光，往家的方向飛去。柴房裏的傻笑還在斷斷續續地傳出來，但誰也沒再在意——畢竟，比起即將到來的風雨，眼前的溫暖，才更值得珍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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